余诗韵回到家的时候,余楠已经从杨源家里回来了,此刻,正在家里洗衣服。
“妈,你回来了。”余诗韵看着余楠说。
“嗯。源源呀,你早点回去吧。你爸还在家等你呢。”余楠望着杨源,平静地说。看不去喜怒。
“好。我这就回去。余阿姨,再见。韵韵再见。”杨源推着自行车走了。临走时,冲余诗韵做了一个鬼脸。
余楠冷着脸,对余诗韵说:“以后不许这么晚回来了。晚上出去要和大人一起。你们几个小孩子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最近各种女生受害的新闻传播。余楠很担心。看到那些不好的新闻,她就会联想到自己的孩子。心里的担心更是又增加了一份。越想越觉得后怕。
“不是我自己,还有落落和哥呢!我们三个。”余诗韵辩驳道。她觉得妈妈有点杞人忧天了。
“那也不能这么晚了才回家。以后,晚上的时候不要跑到那么远。就在附近就行了。”余楠强势地说,不容辩驳。
余诗韵看着余楠脸上的严肃和浅浅的怒气,弱弱地说:“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安全的。”她知道余楠是担心她。
看到女儿虚心接受,余楠叹了口气,温和地说:“韵韵,妈妈不是要吵你。只是现在外面很乱,乱象丛生,人心难测。妈妈是担心你。你要理解妈妈。妈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是妈妈的全部。”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余诗韵歉疚地说。她应该要理解妈妈。妈妈为了她付出了很多。
“好了,快去睡吧。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赶紧把时间调整过来,早上不能再赖床了。好好学习,考个好的初中。”余楠叮咛道。
余诗韵跑过去,蹲在余楠的身边,乖巧地说:“妈妈,我来帮你洗吧。”她说着就要把手伸进水盆里。
“不用……不用……你赶紧去睡觉,我一会就洗好了,不值得在占个人了。天冷,别冻着你的手。”余楠赶紧伸手,拦住了余诗韵。
看到余楠如此坚持,余诗韵收回了手,不安地说:“那我去睡觉了。”
余诗韵走到床边,铺了一下床,用暖水袋装了些热水,放到被窝里,留着给余楠暖脚。
余楠的脚到冬天就会冰凉冰凉的,在被窝里暖了一夜也暖不热,所以就买个暖水袋来捂脚。
余楠休晾好衣服,躺倒床上,余诗韵还没有睡着。她转身,一把抱住刚躺下的余楠,说:“妈妈,我爱你。”
“有嘴甜想哄我开心呀?妈妈已经不生气了。快点睡吧。”余楠帮杨桐桐和自己掖了掖被子。
开春,余楠和杨海结婚了。余诗韵和余楠一起搬到了杨源家里,这下他们真的成了兄妹。杨源开心地请假回来,和老爸一起帮余楠搬东西。
林英落哭着对余诗韵说:“韵韵,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一起玩了?”
余诗韵抱着林英落安慰地说:“不会的。我又不是搬去了很远的地方。杨叔叔家离这儿不远。而且我不会转校,我们以后还是有很多的时间一起玩的。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会回来找你玩的。”
“嗯。”林英落擦着眼泪,说:“韵韵,我会想你的。”
林英落现在只要是想到以后不能在那么随意地去找余诗韵,就觉得很难过。小孩的心思毕竟还是太过单纯了。六年来,她和余诗韵就如亲姐妹般,亲密无间。她只要走几步就能到余诗韵的家里,平时没事的时候,她们总是腻在一起。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们几乎从未距离这么远过。
以后林英落在路过余诗韵住的那间房子的门口,心里都会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淡淡的心痛。虽然不是很深很浓的痛,但是却钻在心低,像小虫子一样地蚕食着心脏,很久很长。
余诗韵挥手和林英落告别,转身的一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其实,她不过是假装镇定,假装的坦然。她心里也很难过。但是她能做的只有支持余楠的选择,不让余楠为她而担心分神。
这些年,余诗韵亲眼看到余楠为了她吃过怎样的苦,受过怎么的罪。如今有个人能够爱余楠,对余楠好。她应该竭尽全力的支持余楠去过幸福地日子,被人珍惜,被人爱的日子。
杨叔叔不错,不管是对余楠还是对余诗韵,都是没话说的。余楠这次真的选对了人。
生活了多年,余楠的东西还是有点多的。零零散散地,装了一大卡车才带走。走的时候,余楠给房东老太太送了些牛奶水果。老太太人很好。余楠她们在这儿住了六年,房租一直都没有涨。平时老太太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送过来给余诗韵吃。
东西收拾好后,他们到附近的一家爱诺酒店去吃完饭,庆祝一下。到了杨海和余楠他们这个年纪,早就不喜欢热闹了。外人眼中的光彩并不等于自己本身的快乐。生活是自己的,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杨源和余楠早就不在乎那些虚荣了。
简单的一次家宴是他们的婚宴。
杨源高兴地喝了一些白酒,当天就开始改口叫余楠“妈妈”了。而余诗韵可能是因为害羞,可能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叫杨海“叔叔”。不过杨海也不计较,他早就把余诗韵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接下来的半年,余诗韵和杨源都要在夏天来临时进行一次重要的大考。余诗韵要考初中,杨源要考大学。所以这半年,他们过的挺忙碌的。
每天回到家,他们两个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写作业。余诗韵的房间子杨源的隔壁。余诗韵有不会的题就放在一边,等到杨源去吃饭的时候,再问杨源。她怕自己在杨源复习的时候去问题,会打扰到杨源的思路。
每次早上杨源起床的时候,也会随便把余诗韵叫醒,督促余诗韵背书。
余诗韵做的题目,对杨源来说就是小儿科。杨源总是不费神力的就解出来了,有时候直接看一下题目就知道答案了。每到这儿时候,余诗韵都会目瞪口呆地看着杨源,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这时候,杨源就会抬头挺胸,骄傲地享受来自余诗韵的崇拜。
在学校,林英落遇到不会的题目都会去问余诗韵。她觉得余诗韵讲题,她能听得懂,比老师讲得好理解,而且余诗韵讲解的方法独到,趣味横生。
林英落很崇拜余诗韵。余诗韵其实就是把杨源给她讲题时说的话,大致地给林英落说了一下。这个大致几乎等于完全复制,有时候连杨源说的题外话,余诗韵也会说出来。这个时候,余诗韵就俨然一副杨源的样子,而林英落唯唯诺诺地像极了,听杨源讲题时的余诗韵。当然,在接受林英落崇拜的时候,余诗韵也把杨源的神态学的有模有样。
下午放学,余诗韵骑着她的小自行车,摇头晃脑地背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背的挺熟的,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杨源骑着山地自行车,从余诗韵的左后方出现。
余诗韵抿嘴想了一下,很诚实地说:“不知道。”
“哎……”杨源被余诗韵坦诚单纯的脸打败了。真是诚实,也只剩诚实了。“这是唐代诗人李绅的诗。描绘了在烈日当空的正午农民在田里劳作的景象。锄禾就是给禾苗除草,锄是一种劳动工具,禾是谷类植物的统称,日当午就是太阳正在头顶上,表示正午的意思,也突出天气炎热。汗滴禾下土,就是劳动的农民的汗水滴到禾苗底下的土地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谁知道盘子里的饭,每一粒都是农民辛苦得来的。最后这两句常常用来提醒人民珍惜粮食,杜绝浪费。懂了吗?”
“嗯……懂了。”余诗韵犹豫的说。其实她还是有点不太懂。一知半解的,她们小学的老师没有说这么多呀,只是让背诵。
“这简直就是白话文呀。高考要是考这些,我铁定语文满分呀。”杨源不无感慨地说。只可惜高考不考这些。
“什么是白话文?”余诗韵一脸认真地看着杨源说。
杨源表情僵住了。余诗韵现在才是小学,这些概念她都不知道。看来,他说话有超纲了。“白话文就是大白话,就是咱们平时说的话。”这要说道白话文的由来,只怕又是超出余诗韵所学范围的。所以杨源适时地选择绕开,避而不谈。
“这些东西,等你上高年级的时候老师会讲的。等到你上到初中高中,再回过头来看现在的知识,你就会发现你现在学的很简单。”杨源把自己的经验之谈分享给余诗韵。
“哦……”余诗韵持怀疑态度。她现在都快要被书本上的知识烦死了。每天都云里雾里,晕头转向的。
余诗韵在杨源的指导下有中下游,飞快地直奔顶层,成了班里名列前茅的小学霸。
高考结束后,奋战了一年的杨源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在家计划着去哪儿玩。然而杨海和余楠都很忙,没有人陪杨源一起去。余诗韵要回老家过暑假。一方面是因为余楠职位提升了,有点忙,另一方面是余诗韵的外公外婆都年纪大了,余诗韵的舅舅们都出来打工了,孩子也带到打工的地方读书了,家里的老人没有人陪。余楠怕两位老人孤单。
杨源本想着和全家一起出去好好游玩一番,观赏祖国的名山大川呢。他都计划好了路线和时间。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杨源和余诗韵一起去了乡下,余楠的老家,过一段闲适安逸的田园生活。
搭乘火车,一路向北,南方的景色渐渐减少,映入眼帘的平坦广阔的田地,绿油油的庄稼地里是茂盛的玉米和大豆。坐在火车上,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成片成片的高大整齐,笔直健壮的白杨树沐浴在强烈的夏日阳光下,黑瓦白墙的两层小楼掩映其中,每一个成片的白杨树林里都是一个村庄。
农村里的人们习惯在房前屋后种植些树木乘凉。田地里为了庄稼的生长,几乎没有什么树木种植,只有乡道,农村小道边沿路种着成排的白杨树。
跟随着人群,从火车站出来,热腾腾的暑期扑面而来。杨源到火车站前的一个小卖铺里买了两瓶冰水,打开喝了几口,才暂时缓解了身体里的热度。
“你们这儿有点……不太发展呀?”杨源把另一瓶冰水递给余诗韵,委婉的说。一开始杨源想说“落后”,感觉有点不妥,就说成了“不太发展”。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是一大片水泥空地,有一排买小吃的小推车,买的都是些饼,面皮之类的面食。做饼冒出的油腻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让人作呕。从火车站走出来是十几级的台阶,陈旧的台阶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长长的裂纹,有些地方的水泥层损坏掉落,能够看到砌台阶是使用的红砖。沿着台阶而来就来到了水泥空地,地面上有不知道什么液体污染留下的污迹,和人随手扔掉的垃圾。
“是有些落后,这已经是发展了些后的,以前我第一次和我妈妈出去的时候,这儿比现在还差。抬眼望去,全都是红砖瓦房,地面也都是红砖铺的,没有抹水泥。”余诗韵喝了一口水,坦然客观地说。
杨源说的都是事实,这儿确实是落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工业,全都是依靠农业。近年来,随着外出打工的人增多,这儿的经济也算是有点发展。这儿要是发展的好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出去打工了。这儿可是劳动输出大市。
“你饿吗,哥?要不要买点吃的?”余诗韵看着那排买小吃的小推车,询问道。这些小吃都是她小时候吃过的。以前余楠刚到外地的时候,也卖过一段时间的卷饼小吃。但是余楠把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眼前的这些就有点脏了,加热饼的铁板上黑黝黝的,盛土豆丝,海带丝的塑料盒子上也满是油污,装辣椒油,甜面酱,番茄酱的不锈钢罐子周身有干涸了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