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一日,世间千年,埋头苦练的日子里,最念念不忘的,就属我的精灵种子了。
所以哪怕在忙,在累,每个月我还是会忙里偷闲,抽出一些时间来,回去看看,也算是我给自己放个假。
虽然师父总说快了,但是两年来,它依旧毫无起色。
要不是煤炭始终见少,证明方法没错,我砸了它的心都有。
而它却依旧不紧不慢,像个无底洞一样蚕食着,现在更是已经到了,一日一担的程度。
要不是有师父坐镇,就单靠我阿娘省吃俭用,定时分配的碳火,只怕就算冻死也填不饱它一天肚子。
好在煤炭,在奴园不是什么稀缺资源。
战乱年代,人命不如犬,两年来奴园也补充了不少奴隶,扩充到了五百户有余,师父待他们不错,和豹爷比,简直天地之差,只是偶有不足者,必须杀一儆百。
断国的族人还算老实,没出过什么乱子,也能够从事一些相对优厚的工作了,挖矿只是其中一项,附带了不少矿渣,煤炭出来。
即使这样不用为了煤炭发愁,好几次,我都忍不住的想要把它挖出来瞅瞅,吃了这么多,到底长成什么样了。
可惜到底没有勇气,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人家用灵气滋养了大半生,等了一辈子都没开花结果的东西,我这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安慰自己,苦中作乐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当然我也不是就自己修炼,对它不管不顾。
虽然守着它,但每个月,偶尔我也会稍微自虐下,放些鲜血进入煤内,求个安慰也好。
终于在我的养脉经,行成气感之时,我兴奋的回家,跟师父和阿娘,狠狠地炫耀了一下。
本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也完全忽略了种子的事,直到路过它的旁边,我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扑通扑通”,就像是耳边打鼓一样,不大,些许的微弱,嗯,有些像是心脏的跳动。
我大惊失色,以为身旁有人图谋不轨,慌乱的一个后空翻,匍匐在地,越上房檐,开始四处,寻找起来,结果有些大失所望,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刚才的心跳声,音由在耳,绝不是错觉,心下纳闷。
“莫非我练功过度,走火入魔,出现幻听了。”
又观察了一会,确定四下无人,又从房上越下,向着屋内窥视起来。
阿娘仍在炕上,对我刚才领悟气感的喜事兴奋不已,根本毫无所觉,而且屋内家徒四壁,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藏的了人,这时候不得不说是帮了大忙。
“莫非我真走火入魔了?”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燎爷也没告诉我养脉经,会有神经错乱的效果啊。
又或者自己,不为人知的被做了什么手脚?
还是断国人决定暴乱潜逃,拿我做质,第二步要执行了?
越想越害怕,我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无济于事。
我摄手摄脚的又回到刚才的位置。
“嗯?”心跳声,依旧萦绕在耳,但是我已经非常仔细的观察过了,确定是四下无人。
而有特殊有段的人,也犯不着为了我这个小人物,藏头露尾啊。
往前稍微挪了一步,声音就立马消失了。
“有古怪。”我紧皱眉头,又慢慢的退了回来,心跳声又瞬间恢复,虽然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不是自己的幻听。
手心有些发汗,面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紧张,把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有些后悔,太过安逸,没有向师父要一把顺手些的兵器,如果这次安然无事,我就算是眼泪汪汪卖萌一整天,也要熊他给我弄把长剑。
沿着微弱到心跳声,我左右四顾它的方位,却根本找不到声音从何而来,就在我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的时候。
看着眼前的煤堆,终于灵光一闪。
“莫非是它。”我瞬间喜不自禁,把压在种子上的煤炭,疯狂捡起,扔在旁边。
阿娘在里面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看我发疯似的,噼里啪啦的,弄得满院狼藉,冲我发疯似的怒喊:“小王八蛋,你要翻天啊。”
我无暇解释,脸蛋因兴奋而赤红起来,仍旧卖力的扔着。
阿娘见我无视她的存在,怒气冲冲,拎起门口的扁担,就要过来揍我。
我赶紧指着种子的位置,拼命挥手,一时尽然兴奋的有些说不出来话。
阿娘一时有些纳闷,人都是这样,习惯成自然,哪怕我千叮咛万嘱咐,这颗种子是全家的希望。
但是阿娘对它日以继日的“照顾”,添煤加炭的,却没丁点变化。
慢慢的也就成了一种习惯,见怪不怪的养成自然了,根本就意识不到它的可贵,也谈不上什么在乎,只是单纯的相信我而已。
有时候甚至还会因为我回家,不陪她聊天,看着种子发呆而生气。
对于这个“情敌”,阿娘对它恨之入骨,也说不定,压根谈不上什么期望。
发怒只是因为我不听她的话而已,当娘的都这样,你可以调皮捣蛋,瞎胡闹不懂事,但是为娘的说话,你不听,就要做好遭罪的准备。
在屁股开花之前,我成功明智的转移了阿娘的注意力,让她的目光放在应有的地方。
越是接近种子的地方,心跳声也就越明显,渐渐的有力起来。
事有轻重缓急,阿娘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她相信我的任何决定,都无条件的支持,放下扁担,和我卖力的挖了起来。
满院的煤炭,煤球,煤渣,满天飞舞,弄得院子里灰呛呛的一片,可见是压了多少原料,这都是师父的功劳啊。
忙了半天,用手擦了下汗水,弄得满脸黑漆漆的,不知道的,让人看见还以为是妖魔显形了那。
终于清理完上面的东西后,我和阿娘黑头土脸,满头大汗的累在地上,指着彼此傻笑。
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用手抚摸着那块宝地,闭上眼睛感觉它的存在。
“是了,是了,是它再跳,是它再跳,阿娘你摸,阿娘你摸。它在跳。”我激动的小脸通红,抓着阿娘的手兴高采烈的说着,然后把她的手按在地上,让她也能感受到我的快乐。
阿娘看着我兴奋的样子,说了句“傻样”。
就顺从的感受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在动,是不是有心跳的声音,阿娘,你说啊,阿娘,你快说啊。”我着急的连胜催促,小眼睛都滴溜溜的红了,急需别人的认可。
阿娘用手摸了半响,眉头轻皱,随机又舒展开,笑眯眯的对我说:“是,是,它在动,虽然不是很大,但它真的在动,你开心了吧。”
“耶!”我兴奋的跳了起来,用力的挥舞拳头,这种被人承认的认同感,还有种子终于要孵化的喜悦,真是太爽了。
没人能懂得我这种牵肠挂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
我就差立即把它挖出来,看看它的如山真面目了。
颤抖得手就像是斗筛子一样,温柔的轻抚地面,我到底还是又一次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阿娘在旁温柔的笑着,转过身,拎起扫把的那一刻,眼神中透露着重重的担忧,随即又不被察觉的叹了气,拾到起来。
不管怎么样,孩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七儿,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就这样,我每天日以继夜的留在家里,无论刮风下雨,都时时刻刻的守在它身边,每日亲自研磨更加精细的碳粉,撒在它的周围。
师父来过后,说我有些玩物丧志,虚度光阴,我连忙把自己的发现贴耳告诉他,向他解释自己没有放松,哪怕守着种子,燎爷教的学识,也每日研读,不会松懈。
虽然目前学不到新的知识,但是我每次修习养脉经的时候,已经越来越感到它的变化,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气脉相连。
师父看了我半响,也用自己的灵力去试探了一下,然后跟我说:“做人做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武道一途由甚,养脉经,我虽然没学过,但是和我赵国经脉论,同出一体,料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气息平和,也没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这段时间,你就陪陪你阿娘休息一段时间,放松放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它迟早会出来的,不要急,就快了。”
“嗯?师父不信七儿吗?”我很少反驳师父,但是我感觉自己很委屈,我没偷懒,也没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我确确实实感到了,连阿娘都感觉到了,师父怎么会这么说。
“师父,没不信你,只是想你,放松放松,两年了,师父看得出你的付出和艰苦,可有些事,不是你一味的付出就行了,它还需要些时间,你也是,你还小,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乐爷摸着我的头,声音柔和的说道。
师父很少这么温柔,大多数时间都特别的严厉。
“谢谢师父疼爱,请放心,七儿,怎么可能会强求,今夜我就会回到山上,跟老师好好读书,不用师父多加牵挂,还请师父多多注意身体,燎爷给的方子也要按时服用,待七儿长大了,一定给师父寻来更好的灵丹妙引,彻底治愈师父的顽疾。”
我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骗到,哪怕有些难受,也要装作很开心,不在乎的样子。
有种体贴叫做强颜欢笑,非常适合现在内心,极度不平的我,我真没出现幻觉,却不得不安他人的心,这就是大人的烦恼吧。
“嗯,你也是,别太难为自己,要好好听燎爷的话,不过修炼的事,切忌心浮气躁,你武道一途,已经算是入门了,功法的事,还是再放放吧,等你有了灵气后,在考虑其他。”乐爷有点好笑自己像是被小大人关照的样子,反过来反驳我一下。
“是,谨遵师父教诲。”
“嗯,那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观今日天象不对,恐有骤雨将至,明日起早在回去吧,就当也给燎爷放个短假。”
“是,听从师父安排。”
看着师父慢慢的走出门口,还有些许的咳嗽,自从被护院长,打伤以后,师父的身体是越来越差,本来就不壮实的他,显得更加虚弱。
我心疼的为他,从燎爷处求来了一道温补的方子,也不知是药效不行,还是材料不好,虽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但是也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师父提到过的,功法暗伤吧,气渗血亏。
我怎忍在见他在为我操劳,挂心。
“嗨”
凝望天空,风起云涌,瞬间就乌云密布而来,怕真是一场不小的暴雨。
“咔嚓”一声,黑云中转眼间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震的人头耳发晕。
我倔强的站在原地,任雨水敲打在我身上,我很委屈,我很不爽,凭什么自己就一事无成,凭什么那些会投胎的人,就要吃好的喝好的,我就得去挣,去斗,去玩命。
命运太不公平,阿爹至今生死未卜,我苦练两年,连选择的功法的机会都没有,还被人当成了精神病,是我不够努力,不够上进吗?
“啊啊啊”我向天怒吼,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的委屈,我的心酸,谁懂。
天空中的炸雷,掩盖了我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罪。
“生而为人,凭什么我一开始就是做奴隶,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服。”我问苍天。
苍天以雷应我,电闪雷鸣中,我们疯狂对辩。
却忽视了脚下,种子被雨水吞没处,浮现了一条小小的光晕。
终于好像老天不满,自己的权威被挑战的时候,降下一道天雷,正中我身旁的隔壁,把我一下子电晕了过去。
朦胧的意识中,看到满天雷火,吞灭了整个庭院。
“还好,阿娘做饭去了,没有回来。”是我唯一的记忆。
天雷电闪,接踵而至,本来必死无疑的我被种子的光晕,包住,逐渐隐没地下。
老天爷好像找不到自己发泄对象一样的,雷电四处狂砸,烧毁了整个屋子,宣泄的能量,却都被种子的光晕瞬间吸收。
雷电能毁灭万物,却奈何不了宽厚广博的大地,毕竟不是妖魔呈现,飞升渡劫的光景。
老天爷宣泄了几下怒火后,终于意犹未尽的,转移到了别的战场。
狂风暴雨依旧,屋子的火,还来不及湮灭一切。
被光晕托住,慢慢浮出地面,种子处终于,银光炸现。
“砰”的一声,一对利齿破出地面,漆黑的背影,缓缓而出,鹰爪般的距,昂首挺立,它强壮的身影,叫起来更是气势不凡,威武不能。
“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