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刚刚破土而出,就围着我,在地上撒欢似的奔跑,哪怕斗大的雨点,让它很不舒服,依旧没有阻挡它对新世界的热情和好奇。
慢慢到爬我身上,两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就要张口大口,咬向于我。
“来人啊,天雷就在这里,是乐爷的偏房,快去看看,有什么损失没有。”一个大嗓门,不合时宜的响起。
天火泯灭万物,古人视为不详,电闪雷鸣之后,暴雨临盆,哪怕被天威吓破了胆,巡逻的奴园护院,依旧闻声而来,谁让雷火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不能当看不见,不然乐爷问起来,就是玩忽职守之罪。
异兽警觉性不低,可能是害怕来人,焦躁冲着昏迷的我“汪汪”的叫了两声,随即不安的隐入土地,消失不见。
巡逻的护院来到门前,看着我躺在院中,周围都是天火雷袭的焦炭,急忙的快步上前,把我搂在怀中,探了一口鼻息。
“呼,还有心跳,快去通知乐爷,把小七送到阿姑那,让她多加照顾,还不快点,他死了,我们谁都别想好。”护院松了一口气,大声的喊道。
乐爷就这么一个徒弟,爱如珍宝,虽然这两年,没怎么见他提过,但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雷劈死了,这么无稽的事情,你信啊?
随行的护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手忙脚乱的把我背起,送到阿姑处,多加照顾。
奴园里没有大夫,阿姑的草药此时就成了唯一的依靠。
转时醒来,已是响午,慢慢的睁开,被太阳晃得不清的双眼,浑身酥麻,酥麻的,软弱无力,不能动弹,像个失去知觉的人一样,特别难受,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话都喊不出来。
暗自苦笑,人家怼天怼地,无法无天的,都没怎么样,我随便发泄下脾气就要被雷劈,连个装避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叫什么事啊。
我现在和个废人有什么区别,我甚至暗想,如果以后注定我终身如此,我一定咬舌自尽,只是希望死的时候,能够快一点。
用力的扭着头自己的头,我想看看自己在那里,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微薄的小事,都做不好,心情越来越沮丧,就在我都快憋屈发疯的时候。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漆黑的大脸,白色的獠牙,异常醒目,居高临下的咬向我的鼻子。
“哎呦。”
大脑还来不及过虑,对方是何方神圣,钻心的疼痛,立即把我疼的乍起身开。
“没了,没了,快松口,快松口。”
我想紧捂住鼻子,不让对方继续施暴,对方却还死死咬着,不肯放口。
我又不能硬拉下来,好在对方体型不大,只有成年人拳头大小,乌漆嘛黑,圆了咕咚的身材,让我现在看上去,像极了,安上了一个圆鼻子的小丑。
我只要稍微一碰它,就咬的更紧了,疼得我龇牙咧嘴,只好放弃对它施暴,它却近距离,一直对我抛媚眼,气的我一时忽视了,自己身体,猛然恢复的事实。
就在我无可奈何,对它怒火中烧的时候,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轰然而至。
咬在我鼻子上的小家伙,若有所觉的,立即松开厚唇,像个肉丸似的,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转身越入地下,就像跳水一样消失不见。
我惊呆的看着,迅速离去的它,一时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也太鸡贼了吧。”
门外的来人,推门而入,阿娘看我已经坐立而起,不敢相信的把我揽入怀中,鼻涕眼泪的一大把,一大把的流着。
乐爷在旁,也是目漏惊异,他昨夜已经来过,整整陪了我一宿,非常详细的观察过我的身体。
天火之力,雷电之威,不是说笑的,虽不是直接命中,但是间接的损伤也足以,让人经脉错乱,严重的,更能让人五脏俱伤,终身瘫痪不可。
七儿的身体,虽然没想象的那么严重,却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痊愈的,更何谈内含雷电余威的麻木神经,需要半个月的调理之久。
天才蒙蒙亮后,他就立即回府,用了唯一的令符请来了医师,这还没来得及医治,怎么就能坐起来了那。
看着哄着阿娘的我,乐爷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喝退旁人,劝阻住手粗无措的母亲,恭敬地请,随行而来的医师,为我把起脉来。
“你觉得身体,如何是否感到麻痹,耳鸣,血脉不通,气郁阻塞等。”大夫十分年轻,但是须发皆白,十分后现代主义,显得和他的职业非常不符。
“嗯”
我摸摸头。
“还好啦,就刚醒来的时候,浑身麻痹,一点都不能动,但是没有耳鸣,胸口也不闷,气血的话。”我活动了下四肢。
“也没啥不自在的。”
大夫点了点头,从手腕处,透过一道灵力,游走我周身大穴,我浑身上下顿时暖洋洋了起来,精力更加充沛,双目放光的看着大夫。
灵力外放还这么精准,随意,让人感觉如沐春光般的温暖,又不伤及经脉。
一看就是大家风范,虽然师父和老师也很厉害,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使用灵力的手段,这一次才是切切实实的深有体会。
对于灵力和功法,我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生于乱世,谁不想多一项安身立命的手段。
人家用各种用灵力,五花八门,狂拽酷炫,各种杀敌于无形,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我却还要用刀剑和别人拼命,谁又能甘心。
不顾我热烈的眼光,大夫旋即收回了手,很随意的对着师父说道:“身体已无大碍,气血充盈,灵气满载,没有任何暗伤郁结,想来是你爱徒心切,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安歇调理都不用了,状态出奇的好。”
“那昨日?”师父紧皱眉头,不敢相信,自己也有探查灵力的手段,昨夜还是生死未知的七儿,今日怎么可能就突然这么好了。
“嗯?你不信我?”白发大夫语气不悦。
“岂敢,岂敢,黄老,乃国医之手,无出左右,能得到黄老相助,已是七儿之福,向来是我爱徒心切过于疏忽了。咳咳,,,咳。”乐爷满头大汗,恭敬卑微的执礼说道,后来更是语气不顺的咳嗽起来。
我立即起身,赶到师父的身边搀抚起来,关切的说道:“师父,你快坐下休息吧。”
“不得无礼,黄老在此,还不先行行礼。咳咳”乐爷咳嗽的更严重了,昨夜风寒较重,一夜无眠,今日又不曾用过汤药,本来身体就未康复的他,这回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脸色病态的灿白,可不比我还像病人。
我关切的看着他,也知道这位白发医师来历不凡,只好先行执礼,恭敬地叫了一声:“黄老,安康。”
随后就缩在师父身边,不高的个头,充当起乐爷的小拐棍来。
“哈哈”黄老哈哈大笑的看着,我们这对师徒,大觉有趣。
师父,病重垂危之躯,难得有军令恩赐的治愈之机,哪怕不能痊愈,健康的多活个三年五载,还是不成问题,就为了这个差点被雷劈的小子,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
结果徒弟不但生龙活虎,反而气血充盈,说不郁闷肯定是假的,一个武人而已,想来还是爱徒心切,关心则乱,真要是雷电之威,不死,也绝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如此,他刚刚已经摸透了这孩子的气脉,根本毫无痕迹,想来就是轻微的流电所致,一时昏迷,无关痛痒。
站起身来,黄老就要就此离开,军令已成,他无暇顾及别人的感受,也不解释太多,这就是他“黄泉医师”的来头,好坏无忧,怨者自评。
乐爷恭敬地行礼,目送黄老离开,咳嗽不止。
“等等,黄老等等。”
我大声的呼喊,跑的黄老身边揪着黄老的裙摆,跪倒在地。
“放肆,七儿不得无礼,快快向黄老赔罪,快赔罪。”乐爷在后,也没想到我能做出如此失态之举,一时间竟来不及阻止。
“七儿,向黄老赔罪,七儿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恳请黄老,为我师父医治,七儿必将感激不尽,还望黄老出手相助,还请黄老,出手相助。”我不顾师父的阻挠,一边赔罪,一边不停的磕头祈求着。
师父待我如子,师父的身子越来越差了,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岂能轻易错过,让师父日以继夜的遭受病痛折磨。
乐爷也不敢贸然的,走上前来阻止,怕惹黄爷不高兴,只好站在原地不停的咳嗽,胸腹起伏甚大,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黄老对我的举动无动于衷,戏腻的看着我,笑着,病人的家属,哭鸡鸟嚎,撒泼耍赖,他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的成了一种独特的兴趣爱好,甚至有些意犹未尽,难得今日这么闲,逗逗他也好。
挥了挥手制止了,就快按捺不住上前抱走我的乐爷,黄老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我说道:“好好好,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今日就为你破个例,出一次手,不过这诊金怎么算。”
黄老伸出两根细长精美的手指,像极了一个满打满算,市侩的商人。
我一时有点懵逼,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医生不都该悬壶济世,慈悲为怀的吗?
再不济也不该找我一个小孩子要钱才对吧,我这么恳求他,他不应该被我的真诚打动才对吗?而且看他的着装,也不该那么俗才是啊。
“怎么不说话了?你没钱?”黄老眉毛轻皱。
乐爷话刚要出口,黄老的眼神扫过去,乐爷只好安静的闭上嘴巴,冲着我不耐烦的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黄老,不像玩笑的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用什么交换那?”老黄意犹未尽,特别喜欢这种折磨他人的快感。
“黄泉医师”绝非浪得虚名,他不缺钱,也不差钱,但就喜欢折磨那些,自以为磕几个头,哭嚎半天,就能理所当然,问心无愧的接受别人善良恩赐的好心,他觉得恶心。
世界是公平的,你想得到,就要付出更多,黄老迫不及待想看我悲痛欲绝,又无能为力的脸了。
“黄老,想要什么。”我眼角含泪,态度平静,既然是交易,只要我有就好。
“哦?”有点出乎预料啊,不过也不出掌握,黄老不屑一顾的笑着:“你能给什么。”
“黄老,想要我的命吗?”
我态度平静,平静的让黄老有些不自在起来,虽然以往也不是没人这么做过,但同样的手段就太无趣了。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黄老循循善诱。
“那就请黄老明示,只要七儿有,一定做得到。”我匍匐在地,语气坚定。
“什么都做得到?那,,,”黄老感觉事情,好像有点偏离自己的预想。
“请黄老明示。”
黄老话音未断,我斩钉截铁的率先堵上,言辞恳切的真挚说道,乐爷在旁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
黄老看着我疑虑了半天,头一次有人敢打断自己的话,半响,终于反应过来。
好啊,还刚上我了,黄老终于确定了,这个小孩把他引入了一个语言陷阱,看似是诚恳真挚祈求的答话,结果还是让自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提要求的一方,在这场对话里,就是确确实实的输家,自己能对一个五岁幼童有何要求?说出去,还不是让外人耻笑,哪怕他不在乎。
以往黄老就是通过对,对方的语言攻势,让对方产生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绝望,而兴奋,沾沾自喜。
没想到,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套进去了,还是个稚童。
哈哈,自己尽然一不小心着了一个小孩的道,不过输了就是输了,黄老不是输不起的人,他要的是那种过程。
“有趣,有趣,你叫什么名字。”黄老蹲下身子,把我扶起,摸着我的头,安然问道。
“小子,狼七,字情,多谢黄老救助之恩,没齿难忘,以后若是黄老有需要,一定拼尽全力,报其大恩大德。”
“呵呵,伶牙俐齿,在这奴园里,你也算是个机敏的灵儿了。”黄老搭了下我的鼻子,转身对乐爷说道:“你找了个好徒弟。”
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你也找了个好师父。”
我嬉笑的挠头,样子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其余的只字不提。
就这样黄老破例的在奴园里多停留了几日,为师父治起顽疾来。
乐爷原来的屋子,已经被天火烧的满目狼藉,不能住了,于是我们搬到了佛爷的宅邸居住,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想不到,这小小奴园还有这么俊秀的府邸,也没见他怎么招工扩建啊,可想而知佛爷的过去和手段,并不那么简单。
日子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只是那个咬我鼻头的小东西,终究是没有抓到,它机敏的紧,有人时从不出现,就在我睡着后,偷袭我的鼻子。
光吸血,也是奇了怪了,吸饱后就跑了,连个疤都没有,不然丑不丑另说,怎么可能不被人发觉那么长时间。
师父在治病我也不好打扰他,不过对于这个咬我鼻子的小东西,我已经有了确切的眉目了。
一定是我的精灵无疑,不然怎么可能就咬我鼻子,谁都不招惹,看我好欺负吗?
我暗暗发誓,今晚一定要给他来个瓮中捉鳖,绳之以法,让它每天吃饱喝足了后,还嘲笑我这个捉不住它的奶瓶。
让它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