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过来,夺过我手中的酒瓶。
我心里烦闷,又不敢发泄,就抱起红酒,假装自己喝醉了,大家对喝醉酒的人不是一向有包容之心吗?
可我没有醉意,一点都没有,若有一丝一毫醉了,那也是好的。
我看着苏菲拿来的蛋糕,笑嘻嘻地说:“又是一年的圣诞,记得那一年圣诞,马子向你求了婚,而今年的圣诞,是我与梁子杰的婚礼,圣诞,真是美好的节日,是不是?”
苏菲却说:“琪琪,傅常川没有来,他没有来找你,你清醒一点。”
呵呵,他没有来找我,他怎么可能来找我,我们说好的此生不弃,不过一个转身,我又逃跑了,他怎么可能找我呢,可是,苏菲的话让我这么痛,她的话警醒我,傅常川真的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再也不会了,纠缠了那么久,我们,终究还是各自天涯了。
原来,蝴蝶真的飞不过沧海的。
我站起来,抱着苏菲的麋鹿蛋糕回屋,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开始一块块切蛋糕,切完递给我的父母:“苏菲做的蛋糕最好吃了,你们尝尝。”
我给自己又倒了些红酒:“红酒与蛋糕也算绝配了,你们要喝点吗?”
我很怕看到他们眼中的担忧,可我总是不受自控去惹他们担心。
傍晚的时候梁子杰过来,他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
爱让我们都变得像小丑,丑陋而滑稽。
他见我脸颊微红,问:“喝酒了?”
我指着苏菲笑:“都怪苏菲拿来的蛋糕太好吃,所以就喝了些。”
明天是平安夜,后天是我的婚礼,我给李茉莉打电话:“茉莉,明天是我单身的最后一晚,你要怎么替我庆祝啊?”
李茉莉说:“你想怎么折腾我们就陪你怎么折腾。”
折腾?我哪敢折腾啊。
梁子杰说:“明天,我在公司露台安排了派对,可以一览半座城市的风景,应该还不错。”
我欢乐地笑:“好啊,好久没能好好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了。”
我的欢笑总是太过刻意了。
梁子杰回去前,抱住我,他不顾我的父母和苏菲的旁观,深情地对我说:“琪琪,我从未后悔过三亚遇见你的那个夜晚,命运将我们缠绕在一起,这两日,我在想,若时光倒回,还能有机会让我们重新相遇,我一定只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你,我一定不会失去理智自私地用伤害你的方法将你禁锢在身边,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我的余生向你赎罪,换你真诚的快乐,这个世界只有你是我最亲的人了。”
我该用什么去祭奠逝去的赤诚之心呢?祭奠我们有过的欢声笑语?
落晚度假村的合作正式启动,前两日,傅常川参加启动仪式。
第二日,杨书记被爆出受贿的新闻,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张昌邑是行贿名单中的一员,作为二股东的他让森源再次被推上舆论浪尖,业界开始质疑森源与落晚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隔天,网上流出一段用手机拍摄的视频,视频拍摄角度有一定距离,但画面棱角还能分辨清楚,视频是梁子杰爷爷的车祸现场,视频上显示,梁云祥的车子在隧道正常行驶,有一辆开远光灯的车逆向冲来,与梁云祥正面冲撞,同时又有一辆无牌照的面包车从后面疾驰而上,把逆向车上满身是血的司机带上车,快速离去,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时间。
视频下面是逆向行驶司机正面放大照,旁边是一张生活照,生活照中的他躺在一张病床上,带着毛线帽。
当年肇事逃逸司机在车祸中下肢瘫痪,卧床不起,经受良心谴责,主动向公安机关报警自首,坦白当年受人指使制造宜梁集团总裁梁云翔车祸过世的悲剧。
傅常川的办公室,可以眺望整片江面,他神情淡然,静默地站在玻璃幕墙前,嘴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弧。
这时,田淑芬推门直入,办公室的双开门甩在两侧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田淑芬全然不顾母亲的形象,一掌拍在傅常川的办公桌上,眼中有一簇怒火在燃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想毁了公司是吗?你看看这两天的股市,你看看别人对公司的评价,亏得你的赶尽杀绝,森源的信誉几乎跌入了谷底,你要干嘛?毁了张昌邑还是毁了你自己?”
傅常川转身,不咸不淡说:“妈,你说了,我若退了这把椅子,公司就是他了,若我连他一起带走,你就不必有这顾虑了。”
田淑芬闻言,蹙紧了端庄的眉,厉声道:“你……你简直在胡闹。”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神酌定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定如泰山。
这样不似以往的顽固让田淑芬心头一颤,眼前的儿子让她陌生,她感觉自己呛了一口冷气,胸口发闷:“常川,别胡闹,算妈求你,好吗?”
“妈,我只要两年,用我的十年换两年自由,这个交易你不亏。”
田淑芬慈目地望着他,眼中一片湿润,有失望,有心疼,有无奈,最后,转身离去。
这两日前来傅常川办公室兴师问罪的人不在少数,梁子杰几乎是与田淑芬擦肩而过的,梁子杰在这两年间踏入森源的次数掐指可数,更不用说踏进傅常川办公室了,梁子杰站在傅常川的办公桌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可眼中还是透露出焦虑:“消息是你找人爆料的?”
傅常川抬眸,言简意赅:“是。”
“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份视频?”
“我手上有你想象不到的信息,但并不是任何信息都可以公布出去,也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伤害。”傅常川话中的暗喻,狠狠给了梁子杰一嘴巴。
梁子杰脸色变得难看,冷笑:“傅常川,别挣扎了,你们不可能的,我死都不会放弃她,马上她会与我结婚,你若不想她为难,背负见异思迁红杏出墙的骂名,我建议你这两天最好出去度个假放空下心情。”
他知道,他们要结婚了,他在后悔,为什么那天就这样任由她一个人回去,他应该陪着她的,梁子杰说得很对,他的确在垂死挣扎。
梁子杰见他脸上的落寞,笑出声来:“傅常川,你背负的责任太多了,你的灵魂和身体都被名利禁锢了,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奢求爱情,唯一能与你相匹配的只有家族利益。”
傅常川捏紧了拳,漠然自嘲:“我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任由她留在你身边,认为你才能给她最好的爱,才是最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