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立他们回山后的第二天,官军突然调动了一部人马,撤回了广济军,想来也是因为縻胜他们得手,而被迫为之。
可那位主帅刘正彦,却好像是打算要常驻于此,每日里除了操演兵马,就是征缴军资,可就是不露再次来攻的迹象。在最近的这几天,他甚至取消了戒严,把济州的城门也重新的打开了,好让百姓们可以自由的通行,仿佛这战事就此终结了一般。
就这样过了一月有余,孙立也在安神医的诊治之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只是因为晁盖不许他过多的操劳,山寨众人就是有事也不来找他,倒是让他终日无所事事,深感无聊。
这每日里见得最多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就是这个安道全了,但这位神医却是个话少的,除了嘱咐他仔细伤口,按时吃药,就再无一句闲话于他了。
可孙立要是憋不住了,便会没事找事的与他闲扯几句。
孙立道:“神医现在还记恨我们吗?”
安道全道:“兄弟们对我着实是不错,山寨最好的用度,都使在了我的身上,要是还有记恨,倒显得我小气了。”
孙立道:“你能这样想,那就对了。就从我这件事上来看,你于山寨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我就是让你恨到死,也是不能放你下山的。与其这样,咱们为什么不好好的全了这一场兄弟们的缘分……”
就在他与安道聊得正是热络之时,吴用、许贯中、闻焕章联袂来访。安道全也是个识趣的,想他们也是有要事相商,便加快了手速。
他这手上的频率一变,孙立是马上就感觉到了,当然也知道他这是为何,于是就对吴用他们说道:“有什么事就说,神医也不是什么外人,还用避讳吗!”
可安道全还是执意要走,说是还有伤患等他去看顾,孙立也只得让吴用他们代为相送。而吴用他们此来,也只是说一说山寨日常的情况,唯一重要的,也就是关于驻扎在济州的官军,最近的动向。
“刘正彦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据我们的细作打探回来的消息,他已经上书朝廷要再调精兵来援,而且济州府已下令各县,要将常平仓的粮草都解往州府,以备军需。”
孙立心想,看来这刘正彦,倒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过此事应是不易,就算他的家世不凡,可朝廷又能纵容他几回。
“亏他还是将门之子,再调兵马,说的容易,大军一万,银海金山,那些位相公、太尉,会由着他乱来,反正我是不信的。不过这常平仓的粮食要是出库了,我们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就太对不起这山贼的称号了。”
吴用顺口接道:“此事倒已安顿了下去了,十几路探马各守一县,但有风吹草动,我们马上就会知道。”
孙立道:“适才听神医说起,回山的伤员都已处置完毕,对那些伤残的,你们要尽量的照顾一些,万不能使兄弟们心凉。”
闻焕章道:“我们准备把他们都聚到一处,日常安排些逢衣造甲、养鸡喂鹅的轻身事,至于日常用度,也一定是诸营中最好的。而且此营主将要用你弟妹顾大嫂来担任,还望你可以支持一二。”
孙立是即刻就想到了顾氏的为人挚诚,性格开朗的形象,想她倒也适合此事,便点头答应了。
吴用又介绍了一番,此战的得失,各营的修整、扩编的情况……
而孙立也很快就听出,他们这是来送定心丸给自己的,告诉他山寨诸事都是在条不紊的进行着,好让他能安心的养伤。既然如此,孙立也是不想再多听什么了,他是完全相信有这几人来主持,山寨诸事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也就不想多留他们,早早的打发了,好让他们各就各位,个忙个事吧!
想他这几日得闲,倒是难得有机会同家人们团聚。乐氏虽说不忍看他这满身伤痕,但还是很高兴他能时时刻刻的陪在自己的身边。孙珂已经三岁多了,也开始识字了,这小家伙记性很好,学习成果可谓斐然。但每当他看到孙珂,不知怎的,就能联想到孙新、林冲、阮小二、卢俊义等等,不孕不育患者,还有就是更为广大的,诸如晁盖、李逵、石秀这样,视女性为蛇蝎的丁克一族。
也是为了山寨长远着想,他甚至专程找来安道全和沈华,让他们来研究一番,对这方面有帮助的调理品。又准备让顾大嫂,利用自身快嘴的特长,为众位兄弟保媒拉线,以完成这人生阶段性的任务。不过,却被顾大嫂给断然拒绝了,理由是,“怎能为了这一时之欲,毁了这好汉的身体。”
孙立觉得她这完全就是凭空臆测,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表现。看来要办这事,还得掳个像王婆那样的人物上山才好,而这一想到了王婆,就自然会想到武松,“他可是有段时间没有消息了,是不是要派个兄弟去打探一番。”
正想着自己又要在这胡思乱想中度过一日时,晁盖却带了一大批人来登门做客。
张清、董平、龚旺、丁得孙、祝彪、孙安、李应、杜兴、扈成、扈三娘,这一大群人,倒是把自己的这个小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不想这晁盖的人格魅力,倒比宋江还要强上几分,这不显山,不漏水的就把这些人都给说服了。一看这几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应该都是心悦臣服的。而来此的目的,就是想要拜见一番,他这个梁山大寨的副寨主。
不想一战而得十英雄,孙立也自然是高兴,忙着吩咐乐氏去准备吃喝,他要与众人同聚一番。
晁盖是笑呵呵的为孙立细说这其中的详情。张清、龚旺、丁得孙,是相识多年兄弟,情比骨肉,只是因为张清看透了官场昏暗,一心想要投奔,其余二人也就自会相随。
董平在这先前,还是有些抵触的,毕竟他前途正好,晁盖也依照孙立的嘱咐,本是要礼送他下山的。可他才刚到金沙滩,正要与山寨众人饯别之时,吴用却拿来一纸刚刚截获的公文。是监军张邦昌行书枢密院的,陈述了此战的得失,董平、张清等被俘之人,具是其败因之所在,他现在回去,迎接他的也只会是国法森严。
相比这些朝廷的将官,李、扈、祝三家,就要痛快的多了,晁盖才一奉还了他们的家资,只是稍加了几句暖心的言语,他们便纳头来拜了。
眼看酒菜皆已备齐,孙立就先端了一碗,与众人说道:“各位大概也都听闻过我的往事,登州的将官,也算是稍有功劳于国于民。如今聚义在此,一是感念天王哥哥的仁义,二是这世道不靖,百姓生于水火之中。想我等都是有力之人,靖国为民乃是本分之责。聚义厅外的两面杏黄旗,替天行道,为民做主,就是咱们日后所向之事。我孙立别的不敢应承,但有三点烦请诸位牢记,为己要光明磊落,心存忠义;为友要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为民要涤荡乾坤,再造清平。”
孙立本是有伤在身,不能多饮,但想到这一网打到了好多的英杰,他就是放不下这举杯的手来。
张清、董平见他豪迈如晁盖无异,也是心存庆幸。因为他们认为,也只有这种性格、理想都相投的弟兄们聚在一起,才能走的长远,干些正事。而且,这久在官场,他们已是厌烦了那些尔虞我诈的处事原则,正想找这么个实在的地方,好好的活上一场。
觥筹交错之间,众人也都放开了拘束,感念、悲叹、欣喜,各种各样的话语,慢慢的也多了起来。晁盖是此道高手,先向李应、扈成保证,三五年后,独龙岗还是他们的,只会更加繁华;又对孙安、董平普及了一番,何以为将的标准,提兵十万,御外安内。
总的来说,人们是吃得尽兴,聊得开心,在临走之时,都表态不负晁盖、孙立之所望,要同心协力,壮大梁山。
在送走了众人之后,晁盖又折返了回来,说是还有话要说,孙立见他谨慎,就忙将他邀到了书房,让乐氏亲自泡壶好茶,又吩咐小满在廊下看守。
“你先前与凌振说得火药之事,已有了结果,果然是不同凡响,按凌振的说法,如果药量足够,开山破城也是等闲。”
孙立一听是这事,也是立即就警觉了起来,先是听了听屋外的动静,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向晁盖询问这事情的详情。“哥哥可是亲眼所见,此事都有谁知道了详情?”
晁盖道:“前日凌振来找我,说明了此事,我也不敢声张,就让小七架船,只我们三人,在水泊东岸找了处荒滩。你猜怎么着,就这么一小罐药,百十斤的大青石崩的粉碎。”
也不怪孙立他们小心,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东西,如果让朝廷知道了详情,那就是倾尽了全国之力,也是要除掉他们而后快的。
其实在宋代,火药武器的发展速度,那是非常迅猛的。有世界上最早的喷射火器。还有真宗朝时期的冀州团练使石普,制成的火药球,点然后可以本发出大量的火花,而这也应该是礼花的前身。
但此时的火药武器,其应用手段,主要还是利用火药的燃烧性能,并没有脱离传统火攻中纵火兵器的范畴。最多是添加些不同的辅料,以达到易燃、易爆、放毒和制造烟幕的不同目的。
当他把这些分享给了凌振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这种事情,而这也是他觉得自己可以改天换地的底气之一。
而现在,因为自身实力的限制,他也并不打算使用这些东西。
于是就嘱咐晁盖,“先让凌振秘密的生产上一批,但要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我想这寨中兄弟,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们的异常,但还是要告诉小七和凌振,此事万万不可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