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
宋人称五月初一为端一,初二为端二,数以至五,谓之端五。端是开端之意,五与午又通用,故称端午。五月,是个炎热的时候,是百病丛生的节气,人们通常称其为“恶月”,所以这端午,正是个驱逐瘟神的节日,当然,也是纪念爱国诗人屈原的日子。
端午这一天,节日活动内容丰富多彩,老少幼皆有机会参加活动。如包粽子是妇女们的事情;写贴词,是文人墨客们的事情;挂戴占命缕,又是少儿们的事情;至于吃粽子、五色团子就是大家的事情喽。
而在这梁山上,因为这段时日过得是轻松写意,人员又是齐整,晁盖也有心犒劳三军,所以今年的端午,就过得格外的隆重。
金沙滩上的彩棚,是接连数百步,宴席足有五六百桌,什么冷拼热炒,时令的瓜果,还有那美酒佳酿,都是可以随意取之。水泊中已停有二十条,近十丈长的龙舟,是一样的狭长而细窄,船头饰龙头,船尾饰龙尾,均以整木雕成,就连舟身之上都是刻有鳞甲,又加以彩绘,很是精美。二十组人马早已是整装待发,就等着晁盖,这一声令下。
在临近码头处的一座彩棚,建的最是宏伟壮观,晁盖与一众头领都在此处观礼。宋江是被晁盖特意请来的,正在晁盖、孙立身旁安坐,虽说这官贼不两里,但他作为江湖大豪,此时看起来还是很随意的。
只见晁盖的手势一下,棚外的令旗就开始晃动,二十条龙舟在刹那间,就如同是那蛟龙入海,争相竞渡。
“扬桴击节雷阗阗,乱流齐进声轰然。蛟龙得雨耆鬣动,螮蝀饮河形影联。”
吴用见舟船具已发出,便向孙立说道:“果然是七郎下手最快,此次怕是要你破费了。”
孙立见他那甚是得意的模样,觉得好笑,“此事也非一人之功可成,想这往来一趟,足有十余里,那能凭一步之先,就可断输赢。”
晁盖也在一旁笑道:“兄弟怕是要吃亏了,为了这竞渡之事,儿郎们已是操演了半月,唯七郎与张顺,是不让先后,余者皆不是对手,吴学究对此事知之甚详,自然就是胜券在握了。”
晁盖的这番说词,倒让一旁的宋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幸好我随军师下注,看来倒是要占些便宜了。”
其实孙立早就知道这其中的详情,也相信以阮小七、张顺的本事,别人想胜过他们,也实在是太难。可若是随着众人一样,只投他们两个,只怕会让别的兄弟尴尬。总归是场游戏,无非是些银钱,正好还能凑个乐趣,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宋江此来,可不简单。前些时日,官府要调常平仓的米粮资军,却被梁山连夺了两次,直到郓城县时,宋江来信,直说此事是他担着干系,希望晁盖能够网开一面。
以晁盖的性格,只要兄弟们张口,不是太为难的事情,他都会答应的。于是,这济州诸县,就只有他宋江这一路,是安然的到达了州府,而他也自然会受到上官的嘉奖。竟直接被提拔为县尉,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身,对于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宋江来说,又怎能不激动呢。他是接连写了好几封书信,特来感谢晁盖,而且还透露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如刘正彦调兵的条陈,已被驳回,他不走的原因是朝廷打算将郓州升格为府,让他在这里整顿军务,以迎新任知府到任。
而吴用他们则认为,在官府中安插个眼线,这是很有必要的,就撺掇晁盖,要多与那宋江联系。而宋江呢,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富贵,应该是和晁盖,脱不开关系的。两人既然是各有所需,自然就一拍即合了。这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晁盖,却偏要夹杂些江湖中的道义,总感觉是自己对不起宋江。这不,趁着是个节日,便要把公明贤弟请上山来,聊表一番谢意。
不过孙立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他认为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自己把这山寨经营的如同铁板一块,任谁来也是枉然。何况,宋江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副仗义疏财的江湖大豪模样,并没有半点以人为梯独自爬的意思,孙立也就听之任之了。
忽然间锣鼓声震动,孙立他们连忙站起身来,只见是舟船折返回来,果然是阮小七与张顺打头,此时正不分高下。四周是呐喊声震天,众人都是紧张不已。终是在一声锣响之后,阮小七拔了头筹,顿时是欢呼雷动,当然也有这叹息之声。
作为最大的输家,孙立可是折了有四千余贯,但这本来就是他预料到的,可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其乐融融。可在旁人看来,他这就是为人磊落,轻财重义的表现,称赞之声是不绝于耳,倒让孙立有些汗颜。
吴用他们得了彩头,自是高兴,纷纷过来与孙立敬酒,孙立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瞬间就把这棚中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等阮小七他们,陆续的进入到棚中之时,这里已是笑闹的不成个样子了。晁盖便招他几人上前,笑吟吟的说道:“着实是不错,想来都是用心了,把水军交给你们,我也放心,总之是人人有赏……”
正在这高兴的时候,负责值守的焦挺找了过来,对孙立说道:“哥哥,湖岸送来一个叫武大的汉子,指明了要见你,说是他兄弟有难,特来求救。”
孙立是略一愣神,“这事不对呀!”
想他早在月余前,就派人下山去探望武松,不想这不探不要紧,还真赶上了个要命的事情。原来是武松回家之后,这兄弟重逢,阖家温情什么的就不必多说了。武松也见到了家嫂,果然是美若天仙,但除了对兄长严厉些,也看不出有什么不贤的地方,对自己也是十分的照顾。
而这也让武松这样的直汉,做不出让兄长休妻再娶的事情,可他也知道孙立,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正是这踌躇的时候,县里贴出一纸公文,说是景阳岗上来了一只大虫,伤了许多人命,县里要组织一些壮士,一同上山围猎,也算是造福百姓。
武松也是觉得自己就要投奔梁山了,可是独留哥哥在此,他又不太放心。便想着,若是自己成了打虎的英雄,这四周的街坊邻居,谁还敢轻易的欺负他这兄长。
于是他就买来套索钢叉,上山打虎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喝酒,影响了发挥,总之,这虎还是让他给打死了,但他也让老虎,给挠破了胳膊。
孙立派去的人,却正好赶上了武松在家中养伤,就急忙回山来报。这也让孙立,很是担心,又急忙委派了穆弘、穆春兄弟,护送着安道全,速去阳谷县,为武松诊病、治伤。
这点小事,对于安神医来说,那还不是药到病除吗!开了个方子,嘱咐他静养上一两个月,想来也就没事了。
孙立仔细的推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武松也应该是时候好了,怎么这又来了武大求救这事。不过既然这人已经到了山寨,一问便明,又何苦纠结这些。
于是他先和晁盖,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出来接待武大。武大远远的看见孙立,觉得很是面熟,可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当下就跪在了地上,是连连叩首求告。“听我那兄弟说,他与大王是相交莫逆,如今他身陷囹圄,还望大王出手相救呀!”
孙立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万万不可如此,想我与你那兄弟可是情同手足,你我也就是一家人了。至于二郎那里,你也只管放心,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会亲去搭救。只是此事的来龙去脉,还望大哥与我一一的说清。”
武大也是心急兄弟,便将此事的首尾说了个清楚。
要说这事也巧,正是因为安道全的这一纸方子,让潘金莲与西门庆有了这注定的缘分。不想这西门庆,在对付“深闺怨妇”这方面,也确实是有些手段。潘金莲只是去他那生药铺子,抓了几次草药,再加上王婆一配合,这就勾搭成奸了。
有道是纸里是包不住火的,而这件事,也是很快就传到了武家兄弟的耳中。虽说他们弟兄俩的性格是各有不同,但在面对此事上,意见却是完全的统一,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就有了武二郎当街行凶的故事,生生的把个西门大官人,给打成了西门大总管。而武松也被当场抓获,武大虽说是几番求告,但他又哪能比得了西门庆的财势,所以武松的结果,就是刺配孟州。
其实武松是不担心自己前程的,大不了找个时机逃了,正好就此上山落草。他只是害怕,要是没了自己,西门庆会把那一腔的怨气全发在大哥身上。于是便叮嘱武大,要他速去梁山投奔孙立,以保全自己。
孙立听后,心中很是感叹了一番,“果真是天意难测,想他都把事情做到了这步田地,武松的结局还是没有变化。”
可一看到武大的那副可怜模样,他又多了一份慰藉,不管怎么说,武大的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便忙着安慰道:“大可不必担心,二郎那里的事情最是好说,常说这千里流配,苦在路上,我便带上几个兄弟沿途追赶,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兄弟就又会团圆了。倒是那对奸夫**,大哥可有打算,要如何处置呀!”
“要说这事,也怪我鬼迷心窍,本来就是不相匹配,还要强结这姻缘,害了自家兄弟不说,也害了大嫂的名节。现在还图什么处置,只要我们兄弟团圆,就该感谢这满天神佛了。”
不想这武大,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在孙立的眼中,通奸这事虽说是可耻,但也罪不至死,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但王婆和西门庆这对恶人,却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为此,孙立就特意的招来了时迁、石勇、穆弘、穆春,对他们几人说道:“我这里有件件私事,要劳烦几位兄弟下山一趟。”
几人见状,是连忙俯身听令。
孙立接着说道:“倒也不用误了今日的欢娱。明日下山,去趟阳谷,找到紫石街开茶铺的王氏,开生药铺的西门庆,也不用伤人,只需把他两家的产业,给我烧成白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