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早已定好的酒店,刚整理好行李听到小江她们在外面敲门,商量着准备一起去吃晚饭。下楼打车去了小江的朋友介绍的大排档,吃的是黎城小有名气的牛蛙吊锅,在认识小江之前我是从来不是青蛙牛蛙这类菜的,说起这个是少年时发生的一件小事,让我从此有了阴影。
事情的起因是我十岁那年姨妈家的小表哥在我家借住了一年,正值农忙的时候,父母都去忙着做农活了,只有我跟小表哥在河边放牛。那是青蛙泛滥的时候,我们俩无聊便抓青蛙玩,抓了放放了抓的,我去赶牛的档口回头看到他把一只半大的青蛙皮给剥了。当时的我对课本里的东西是坚信不疑的,在我眼里青蛙是益虫,不能伤害的,可他却剥了小青蛙的皮,在幼小的我眼里是惨绝人寰的悲剧了。后来的后来,听到有个菜叫做红烧青蛙,差点没吐出来。我承认我有点矫情,现在更是应证了这一点,我居然觉得牛蛙吊锅很美味。
呃……有点扯远了。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围着矮矮的圆桌坐了下来,大排档的环境向来是不尽人意的,好在也没有人为了这种事情去计较太多。
小江的朋友来的时候菜还没上齐,应该是说最主要的牛蛙锅还没上来,就一起聊起天来,小江向我介绍了她的朋友,是个叫汤美兰的大龄未婚女青年,比我大了三岁,据说她很喜欢四处流浪的生活。
在这里我们姑且叫她小汤,小汤是个很健谈的女孩,她去过很多地方,中国一大半的省市都有她留下的足迹,这让我很是羡慕。
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大概是海城了,那还是十五岁的时候去的,中考考完去的。那是我第一次,哦不,是第二次见他们,用他们来称呼并不是不喜欢他们,相反,我很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可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不够圆满,他们是生我却没有养我的人。
从小我就知道我不是我现在的爸爸妈妈生的,跟着妈妈上街的时候妈妈碰到熟人会相互打个招呼,然后就会问“这是你抱来的那个孩子吗?长那么大了?”,讲真的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可能是听的太多了,至于第一次听的感觉我忘了。
妈妈从我开始懂事起就跟我灌输了一种观念,她说,“你那个妈当初要生儿子想把你抱出去的时候找了很多家的,都不要,最后我姐姐,就是你二姨妈,你二姨妈湾里的一个亲戚认识你那个外婆,听说有个女儿要抱出去养我就去看了。”于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个没人要,不讨人喜欢的小孩。
中考完的那年暑假,我和哥哥跟着那个爸爸一起去的海城,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里,我惶恐不安,极度的依赖哥哥,又努力的想要融入那个家,哪怕只是半个月的时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很努力的去表现自己,却总是事与愿违,到最后回到杨城,他们大人之间通了电话,我就变成了他们嘴里的那个不够独立,任性,坏脾气,花钱大手大脚,又懒又好吃的坏女孩,那次的打击让我空前的难受。哥哥也告我的状,说我一到了那边就不理他了,只跟那边的姐姐弟弟们玩,让他落了单。自那以后我低落了好一阵子,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知该如何倾诉,所以对于海城,我没有好感,有生之年都不想踏入却又念念不忘的地方。
小汤大概觉出我的无趣,在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后大家就各自吃了起来,期间除了礼貌性的问了我喝饮料还是酒之后没再搭理我。我也就习惯性的一边吃一边想着心事,顺便环顾了下四周,这时手机提示收到一条信息,打开是高铁上遇到的那个男人的微信信息,“我是吴诚。”他说,接着又问:“你在哪儿呢?”
我想我也不知道我们下榻的酒店是哪儿,就发了个定位过去,他回复的速度是真快呀。可是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感觉呢?
“我就在这附近,你在那吃东西吗?还是住在这里?”他问。
住在这里?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我跟朋友吃东西,你呢,你住这儿?”干脆不正面回答,套他话。
“我在这边上班,也住这附近。”
“哦。”
“你在哪家吃东西,我来找你吧。”我有点不知所措了,该怎么回答他呢?
这时小江凑过来了,看我一直在玩手机,就笑我“哟,这还没坐稳呢,就有帅哥搭讪了?”
“哪有,就刚刚车上遇到的那个同事,他恰好住这附近。”我实话实说。
“真的是同事?”小江显然不信,“你们在车上的对话我可听到了啊。”
得,瞒不住了,看来不得不说实话了。
“其实我不认识他。”我很诚恳的看着她。
“什么?”小江的分贝陡然升高,一桌子人都看了过来,顺带隔壁桌的也望向我们,望就望吧,那是什么眼神,张开的嘴巴都可以塞个鸡蛋了。
我赶紧拉住这丫头,我可不想出风头。
“你都不认识人家那你还跟人家聊的那么带劲?”
“我不认识人家但……但明显人家认识我呀。”我都有些混乱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可我告诉她不就是希望她能帮我解决下怎么回复人家的信息吗?
“那你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看人家挺喜欢你的,看你的眼神都不太一样。”小江这句话说得挺认真的。
“可我不认识他呀,完全没印象。”我也很无奈,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怎么可能见一面就迷上我了,主要是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这就尴尬了。”
“尴尬什么呀,大不了不理就是了。”说实在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不好就这样晾着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回复,那……还是晾着吧。
果断地放下手机,继续祭奠我的五脏庙。
连小江石化般的看着我身后都没察觉,直到她撞了撞我使了个眼色才反应过来,看着我身后的门边站着的男人。我嘴里还含着一大块牛蛙腿,味道好极了,可现在也只能不甘心的囫囵吞下去了,真想替这只牛蛙鸣个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