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刘澜从公孙家的客房中睁开了惺忪睡眼,匝巴一下嘴巴,撑着起身却被腹海中的一阵翻滚瞬间扰醒。
“咕噜噜。”
“哎哟哟,果然火锅还是还是不能像昨天那么吃。”
腹腔在翻涌,而刘澜嘴里吐槽着,一只手捂着肚子,然后急忙去找床榻下的鞋子,目标自然是要去如厕的。
“咕咕咕。”
冲出客房,只见公孙曦已经早起来,在拿些麦麸混着剁碎的野菜喂着鸡,看到刘澜只急忙打了招呼道。
“客人早!昨日可睡的安好?”
此时急切之中,刘澜哪里有神清气闲回应的功夫,只笑了笑,略尴尬的问道。
“小曦早啊,不知你家茅房在何处。”
看着客人脸上急切的模样,像是拉肚子了,随即也不多问,便笑了一声指了方向给他去。
。。。
“呼。”
蹲在茅房之中解决了棘手的私人问题,刘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所幸小时候他家里面也是用过厕筹的,所以没有出现小说中的囧像。
“舒坦。”
刘澜伸了伸懒腰,然后神清气爽的出了茅房,心情大好。
不过他仰头看了看天上,看到今日的天气之后,愉悦便消散去了不少。
天阴了,而且乌云也越来越厚,离地面也越发近了,像是要下雨,这晴了数天之后终于换了天气。
刘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身补满了破布的褐色粗布旧衣,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皱了皱眉喃喃道。
“看来是今天走不了了。”
想他昨晚吃完了饭便顺便洗了个澡,由于没有衣服换洗,他便与老公孙借了一身旧衣服穿下。
看着天气炎热干燥,便顺带就直接就把自己的衣服手洗了晾在院中的竹竿上,准备今天换洗了便继续赶路。
哪成想天公不作美,在山中时多日都不见下雨,这刘澜刚刚有了片瓦遮头,这老天便要赶着浇灌一下大地。
这是让他山中没被淋湿,而今日却误了行程,说起来是地道也不地道。
说起来刘澜其实也想在徐无村多歇歇脚的,之所以着急离开无非是想快点离开大山,顺便看看这时代的大城风光。
天意如此,那便在此处歇歇脚,待几天再走了,想着他便很直接往前走去,准备去把衣服收了。
“哼哼。”
不过他没走两步,这耳边却传来了猪的哼叫声,让刘澜又停下了了脚步。
刘澜知道汉代的农人们自然是养猪的,因为猪几乎是人类最容易驯化的家畜,自然而然便是最常见的圈养牲畜,这到了汉朝自然一直延续着这个传统。
这一想来,他记得貌似猪舍便在茅房的旁边,紧紧挨着。
他顺势便往旁边瞟了一眼,果然是猪舍的模样,再看向猪舍里,两头黑不溜秋的黑猪正猪舍里面的猪哼哼拉着鼻音,低头吃着什么。
刘澜知道华夏的本地猪便是黑猪,而到了后世除了养殖户,几乎是见不到黑猪了的,只因为它长肉太慢,而且最多只有一百多斤,养着不若白猪划算。
难得一见汉朝的猪,刘澜便绕有兴致的打量起猪来,诸如黑猪长啥样,体现如何,吃得是啥等。。。
只是好奇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因为等他带着十分愉悦看到的是黑猪正在吃的是人的排泄物之时,不由得让他喉间一紧,顿感到一阵恶心。
“额,呕。”
这时候,他便干呕边记起来,华夏的养猪史,貌似家里建猪圈养猪,厕所是与猪圈相连的茅房位置略高于猪圈的粪坑,然后人在方便时,粪尿落入猪圈坑,然后被猪吃掉,这个叫连茅圈。
甚至这一传统一直流传,连茅圈到了20世纪后半业都还存在着,最后一批弃用的连茅圈到21世纪还不够三十年。
古人的智慧有时候很让后世人费解,但是他们有的习惯也让后世感动无奈。
这连茅圈看似利用到了人的排泄物,其实也会给人留下许多隐患,那便是绦虫病危害。
当科学发展后,便大力提倡改厕改圈活动,指导农人放弃传统的连茅圈,便是为了防治猪绦虫病。
实行圈厕分离,以到达切断绦虫病在人与猪之间的宿主转移的目的,在多病少药的年代,这杜绝隐患的措施十分重要。
汉朝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隐患问题,甚至有时还会吃生猪肉,尽显潇洒与疯狂。
刘澜这时想到自己昨日所吃熏猪肉竟然是如此喂起来的,终于又是一阵干呕,良久才缓过劲来,庆幸自己昨天吃的少,终于缓了过来。
。。。。。。
“哗啦啦。”
“轰隆隆。”
果然下雨了,立在茅屋下看着眼前的雨幕,伸出手去接一捧房檐下的雨水,感受了一回清凉一夏,刘澜长舒了一口气。
雨汛来了,这本来可以休息一天的,不过近期便要收获小麦,所以老公孙不放心便邀上几个麦田相临的前去查看,把一双孙儿托付给刘澜代为照看。
说是照看,其实两个半大孩童却乖巧得很,那需要自己操心,两人吹起笛儿唱起歌,再配上这门外瓢泼大雨,别有一番风味,刘澜难得聆听大汉乐风,乐在其中。
等到他们二人都累了,这才轮到刘澜稍稍照拂他们,诸如回答他们的疑问什么的。
其实两个半大孩童能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问问山外面的世界何如,极北之地是怎样的,山外面的人何如,还有中原大地的人儿都如刘澜一样长的好看么?
刘澜自然会竭尽脑汁的以自己的正确了解去回复他们,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然后这时候才会觉得,小孩子果然是天马行空的,幻想的世界比自己精彩许多,让他颇为欣慰这汉朝的孩子没有如同后世被学习逼疯的那群孩童失去想象。
自然,有愉悦便有无奈,就是两个孩子总觉得刘澜像个女人,特别是他刚刚把自己晾干的衣服换回后。
那是一身类似道装的汉服在身,脚踏一双布鞋,长发乌黑如墨,束发为髻,扎上一枚子午簪,脸上五官端正,精致淡雅,七尺五寸(1.75cm)的身高立着,英气四溢。
这稍稍收拾,便是一个君子陌如玉,道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刚从客房走出便把二人惊到,然后引得他们十分好奇的去摸刘澜的脸,打量身材,只道以前从未见过这般的人。
对此刘澜十分苦恼,但是刘澜自己也不能去证明,毕竟外貌已经被星命固定在如此颜值上,除了毁容变胖,估计是没有什么办法改变了。
好在刘澜编造的身份是道家的子弟,所以便随便扯了个自己是天生丽质,又得了机缘修的道家功法才会如此。
自然没有见过世面的二人被唬得信以为真,而公孙皮甚至对道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刘澜也不知道自己这般扯谎是对是错了。
终于,又经历过一番问题的轰炸之后,刘澜稍稍有些招架不住,便反客为主,隐晦的询问起公孙家的家世来。
只因自打他进屋以来,他就发现家中就只有这三人,着实有些冷清,虽然这时代居民寿命都短,却也不会缺了那么多人去。
于是,经过小心询问才知,他们公孙家的境况遭遇,还有这村中过往。
原来这徐无村以前比现在繁荣,导致如今的局面都是黄巾起义闹的。
以前村中鼎盛有五十多户,二百余人,在这人口稀少的徐无县算是大村风景,只是黄巾起义时有人来鼓吹太平道,然后起事时强拉去了不少人。
老公孙与其妻育有两子,妻早逝,他独自拉扯两儿长大,而后子长大后,大儿去了军中为兵,数年不得归,小儿在家娶妻生子,育了一对孙儿孙女。
本来家庭便圆满了,可黄巾起义时,老公孙的小儿与他妻子被义军掳去,便再也没有音讯,也不知生死,只留下两孙儿在身边,大儿在军中镇压义军起义,南征北战,也是生死未卜。
自此,老公孙无人可依,又回到独自抚养两子一般抚养幼孙的囧境,无所依托,于是只得话唠排除苦楚与心中烦闷,而这村中多是这样的人。
听闻这番故事,刘澜终于知道老公孙为何要自己解惑,原来还有这般苦楚,而那些村头纳凉的老者们也尽是如此。
他们没有了念想,在村头纳凉也是守望,却没有了他们欺盼的归人回来带给他们喜悦,所以只得几个互述自家琐事,排遣落寞时光。
想到这,刘澜刚才的轻松喜悦尽去,只留下一些哀伤,不只是感怀他们的不幸,而是感怀他们为何会如此的原因。
终究还是要怪到战争上去的,毕竟只要是打仗,不管谁胜谁败了,受苦的永远穷苦百姓,而他所知道的还只是徐无村的过往,这大汉帝国中,在黄巾起义中死去的人又该有多少?
感从中来,他只轻轻念道。
“古今征战多少事,细数人间无数,都苦楚,沙场点兵,将士埋骨,了却君王天下事,英雄赢得青史名,百姓流离江湖,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