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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校生

伦敦又是阴雨天。

戴着圆顶礼帽的男人缓慢转入唐宁街,双手插在兜里,隐约能看见口袋缝露出白手套的边缘。而他任由细碎的水珠纷纷落在身上。

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便想悄悄瞥一眼,兴许是那难得一见的金色长直发实在太过招人,又可能只是因为男人全身上下精致打扮就这么被打湿而暗呼可惜。男子并没有留神此类注目,他只是径直穿过铁闸旁一群全副武装、戒备森严的警卫——他们压根对来客没有丝毫察觉——在稍显古老的市区宅邸面前停下。

手在朴实的黑色木门上敲了敲。

很快就有人把他接进去,并深深地弯腰鞠躬。男人接过递来的一卷报纸。他把外套和礼帽挂上门口的立架,沉重的脚步声在石制楼梯上响起来。

在某层房间里传来不小的喧嚣,但男人只是走进更上面的另一间屋子。这里布置很简洁,装饰甚至有些过分缺乏了,也使得屋内唯一一名伏案疾书的男性非常引人注目:他身形修长,即便是坐着也无法掩盖浑身上下的优雅气质与风度。

简约的办公桌上有一面窥镜和几摞书。金发男子几下浏览完报纸标题,而对面已经闻声抬起头。

“回来了。”他嘴边噙着笑。

“是。”金发男子轻声说。

“你最近干的不错,塞德。我对张就快生产了还让你无法休假感到很抱歉。”

“没什么。我一向喜欢工作,就是劳碌命罢了……她也理解的。”

塞德里克·迪戈里双手往前略微一撑,让自己靠在椅子上。

“退一步讲,让我没法走开的也不是你啊,凯。他们在纽约勾结合众国的余党闹事。怎么办?还是老样子么?”他有点惆怅地捏了捏高挺的鼻梁,疲惫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从未料到会有人如此该死地顽固,用下贱的方式破坏我们辛苦经营的一切……”

塞德里克顿住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失礼了?我不该说这种词的。”

“没事,别那样小心谨慎。我喜欢你们跟我一起时随便点……我不是俱乐部的那些姑娘们,你表现得太高洁可能会让我自惭形秽哦。”金发男子走到一旁按下咖啡机。

机器似乎并非普通的麻瓜产品,它没有通电,在运作时发出淡淡的辉光。很快饮料的香味就包裹了两人。

迪戈里仿佛有点困扰。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也已经尽力跟当事人解释清楚了,你可千万别同秋告状……虽然我觉得你那冷冰冰的态度很多时候其实更胜于我。”他笑起来。

“假若男性也有冰美人这一说法,那你就是其间的典范。只可惜,你对除了那位女士以外的人都再没兴趣了。”

金发男子没有说话,耐心地等着咖啡。塞德里克看在眼里,右手食指和中指不易觉察地在腿上交替敲击,那是他在快速思考什么的特征。

“……至于我们跟你相处会比较放松,仅仅是因为相对于外界,我们清楚你的真心罢了。可叹另一拨人同样清楚却选了另一条路……他们不愿去正视我们实际帮扶了多少人,他们只会困守于那种表面的东西。”

听得出塞德里克有些恼火,他望着窗外抿紧了嘴唇。那一刻他不再是温文儒雅的典型英国绅士,久居上位的威慑与果决使他倾倒无数人的灰色眼眸掠过一丝狠厉。

“凯,是你让我得以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最长远的公平和最多数的正义。我不会让机会被毁掉的。”

金发男子反而云淡风轻。

“别着急,我们不求所有人理解。不妨让他们闹一闹吧,老是在地底偷偷活动容易憋坏,终究他们不是黑魔头,也不会带来太多的损害……”

“跟那边的人通个气,把握一下伤亡。”

“好的,我这就做。”塞德里克迅速平静下情绪。“首相在下面开会,我越过他直接和‘白银’说话。”他急匆匆离开了房间。

金发男子抿了口咖啡,端着杯子走到尚余温度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那面窥镜。

“……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小凯尔。”

镜子里头的自己却是位一脸困惑的孩子。男人笑着别开了目光。

凯尔惊醒了。四周近乎伸手不见五指,只隐约有些墨绿色的光在远处若隐若现。

“该死,我居然陷入昏睡了。”男孩揉揉太阳穴。

一种轻微的恶心感令他胃部一阵翻滚,梦境里的细节更因头晕脑胀而有些模糊不清。但貌似是金发男子的形象和另一人进行了一些对答。

那人是谁?脸似乎见过,而名字实在记不起来……

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后,凯尔终于放弃了回忆。他察觉不适的根源了:手臂上多了两个刺痛的硕大的孔洞,景象着实有些恐怖,令他不禁咂舌。

“好疼啊……我的魔杖呢?荧光闪烁!”

掉在某处的樱花木魔杖发出光辉,凯尔走过去捡起,一连串发射出好多个小火球,它们在附近悬空漂浮着,彻底点燃了身边。

男孩孤身一人站在狭长、昏暗的房间中央,两侧成对的高耸石柱支撑着消融在黑暗深处的天花板。石头上雕刻有大蛇的纹路,它们由绿宝石构成的竖状瞳仁在熠熠闪耀,那也正是墨绿色微光的来源,不过如今都被火球的暖芒所掩盖过去了。

在最深处有一具巨大的石雕,立体的表面在光芒下投出斑驳的诡谲影子。斯莱特林雕塑的面孔被用暴力手段炸出了一个洞,一节绿莹莹、粗大的艳丽物体还悬挂在裂口,但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几点了现在。”凯尔掏出怀表看了看,一拍脑门。“我的天,我真是耽搁了好久。”

在数小时之前男孩闯入了密室,把陷入深度睡眠的蛇怪直接揪了出来,然后用改良的神锋无影干脆利落地切下了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动物的脑袋。

不过凯尔低估了这种魔法生物的凶悍。当他接近那个旋转落地的蛇头时,还剩一口气的巨蛇猛然暴起,长牙贯穿了自己的右臂。

“真是大意了。那时候它没死透,我也算是直接看见了致命的眼睛。”凯尔暗自沉吟着。“幸好那种视线对我好像没什么效果……跟免疫媚娃类似吗?某种屏障阻隔了魔法。”

金眼眸微微一闪。男孩走过去,掰下几根短些的蛇怪毒牙,同时收集了两瓶毒液。不论如何,自己还算是满载而归……这里光线比较充沛,凯尔便再次低下头检查伤口。

血洞周边如今泛着黑色,有些皮肤应该坏死了,不过有趣的是毒液正在被逼出来:鲜血碰到那些东西时变成了赤金色,一点点地把异物往外面挤,吃力而进度可观。

这种场景令男孩不由得啧啧称奇。

“原来还有这种功效么。难怪,否则福克斯早就下来救我了。”他彻底放下心来,又去看蛇怪的残骸。“该回去了……把这东西就这么丢在这是不是有点可惜?”

男孩犹豫地点了点蛇牙和瓶子的数目,到底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于是干脆把那根分叉的信子扛在肩上,吭哧吭哧地拖着蛇怪头颅往外走去。

他一路经过了分开的石墙和漆黑的隧道,来到通往地面的粗大管道前。凯尔调整了下有点急促的呼吸,小心往空中扔了把早已准备好的鸟类羽毛,左手紧接着挥动魔杖,将它们变成了几只硕大的鹰。

男孩将它们用绳子串成一排,期待地伸出手,结果那些鸟儿只是冷冷地盯着它。

“咋了?我没那么沉吧。”凯尔摸了摸头,不解地问。

它们齐刷刷地转头去看那个还在滴血的硕大扁平脑袋。

“噢,真是对不起。”男孩抱歉地说。他把蛇头小心塞进布袋,以免污染到其他东西,随后在群鹰的牵引下顺着黝黑肮脏的管壁一路向上。大概几分钟后,凯尔轻松地从管子里爬出来,打了个响指让鸟儿们全部消失,眯眼享受久违的光明。

一个语声忽然响起,讶异使得音量倍增,差点把他吓得又跳进管子。

“你……你居然安然无恙地上来了?”

在一面脏污、遍布裂纹的大镜子下方,桃金娘翘着腿坐在洗手台上,相当不敢置信地说。她的头发里还残余着几根鸟类结束变形时扑腾散落的飞羽。

“请别那么失望。”凯尔翻了个白眼。他的魔杖尖又冒出来一条小蛇,奉命对着水管嘶嘶了几声。

毫无变化。

“唉,我的左手真的不太灵光……”男孩苦着脸。

他重新念诵了一遍咒语,这回起作用了——新产生的小蛇一声令下,粗大的管线入口从视线消去,侧面刻着蛇形图腾的铜制龙头在白光中重现。男孩转了两步,又加了几句禁制咒语,然后大功告成一般拍了拍手。

“你在下面呆了好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死了。我是说,我在这里不是……正好有点孤单嘛。有人作伴也不错,我可以正式与你分享整个盥洗室,既然你之前说过不想要抽水马桶。”

“谢谢。可惜这里的确太……奢华了,我无福消受。”凯尔示范了一下如何把单间里油漆剥落的松垮木门轻而易举地拆卸下来。

“而且要杀死我可没那么容易。”男孩耸耸肩,轻松地说。“我不怕里头那东西的眼睛。”

“显而易见。”桃金娘望着凯尔袍子上被毒牙刺穿的两个带血的洞口,双手捂住了厚厚的镜片。“你的目光有时候比记忆里让我死去的那对更加吓人。”

“这话有点让人伤心。”凯尔找了一面还算完整的镜子,烦恼地看着自己满身的污秽和血迹。

“不管怎么说,我得去稍微收拾一下。”

“在这里清洗不行吗?”桃金娘眼睛亮了。

男孩直接无视她,大步打开盥洗室的门走了出来,可惜桃金娘一路唠唠叨叨地跟在后面。

“你为什么好久都不来看我了?”桃金娘委屈的语气让男孩打了个哆嗦,但他狠不下心来恶语相向,毕竟这个鬼魂一生也算可怜。“你上学期来得好勤快。”

“放心,开学后有一定几率我和几个朋友又会变成常客。只要你别老是放声大哭,搞得到处都湿淋淋的,我很乐意在你那里干活。”凯尔若有所思。

“朋友?里头有哈利·波特吗!你老是不肯把他介绍给我。”桃金娘大喜。“还有谁?肯定有一个女生,我听很多人提起过她的名字……荷明恩·葛兰?不对不对。”

“赫敏·格兰杰。格兰芬多最棒的女巫。”男孩纠正她。

“哦哦。没事,这不重要,让我们继续说你。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是怎么获准留在学校的。说实在话,之前见你熬制那些古里古怪的魔药我并没有多稀罕,这回倒是真的蛮吃惊。从来没有人能放假了还不回家。”

凯尔笑了笑。“也没那么玄乎,我只是破例得到了许可,基于一些……同样从没有人做过的事情和安排。”

“嗯……关键是,你虽然在学校,很多时候我却仍然找不到你。这简直太有趣了。”桃金娘皱起眉头努力思索,神情显得有点可笑。“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是因为我有秘密的小基地。”男孩神秘地说。

这时两人一起来到六楼,没有了往常熙熙攘攘人群的走廊空旷而安静。

“哼,总是什么都不分享,霍格沃茨的小男生在坦率方面一代不如一代……呀,吓死我了!皮皮鬼?你在这儿干什么。”

捣蛋头子穿着明亮的蓝色衣服,打着领带,头上戴着尖顶帽子。皮皮鬼坐在糊涂波利斯雕像的头顶上,手里拿着几封信,惊喜若狂地看着桃金娘。随后它扯开了嗓子吼叫。

“桃——金——娘!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啊哈哈哈哈……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那双小而阴险的黑眼睛肆无忌惮地乱转着。

“哎哟,在这种时候还缠着人不放。享受和温特斯在一起的时光?我必须善意地提醒一下,就一下下哦。你可是鬼魂,”它的语气故意忽高忽低,眉毛上下耸动,面部肌肉夸张地扭曲着。“你——已——经——死——掉——啦!嘻嘻嘻嘻!”

“而且仔细一看,小凯尔满脸写着压根不想搭理你这种人——嘿嘿,现在换表情可太迟了,小鬼头!你这下知道他一直在迁就你了吧?桃金娘大呆瓜!”

桃金娘委屈的眼里很快有了泪珠。

“行了行了,皮皮鬼。”凯尔忍不住插嘴道。“先给我东西,然后……然后你们慢慢聊。”

“咦,好,好!”皮皮鬼把那些信件递了过来。“我都从棚屋给你拿来了。”

“没把猫头鹰们弄得天翻地覆吧?”男孩有些不放心地追问。

“没有的事!”皮皮鬼夸张地舞动双手。“我只是在那里顺带对付了下费尔奇的小野猫……喂喂喂,桃金娘!你怎么逃了!我还没说完呢!大傻瓜桃金娘,大笨蛋桃金娘……”

哭泣的桃金娘突然嗖地一声往过道另一侧飘走了。皮皮鬼玩心大起,连忙追了上去,留下凯尔瞧着它们的背影。

“算了,不管他们了。”他小心不让手上的泥和血弄脏信件。“假期这种地方应该没有口令。”凯尔心里默数着,推开雕像旁边第四扇属于级长盥洗室的门。

“好嘞……休闲时间到。”

男孩拉上大部分窗帘,只留下一面给外头湛蓝的天空。他随便把袍子和衬衫裤子都脱了扔在地上,简单淋浴后,从墙角的白毛巾堆里取出一条围着身子,做起了仰卧起坐。

自己的体力和同龄人相比确实够呛,他决心在接下来的日子有意识地锻炼身体。

片刻之后凯尔便出了一身汗,他走到中央陷入地面的浴池旁边打开了水龙头,待水位达到一定程度才跳入池中。男孩仰头望着上方的豪华枝形吊灯,舒服地发出咕哝。

“连蛇毒都不怕,碰碰水应该也没事吧。”他随意把受伤的胳膊搁在大理石浴池边缘。伤处已经不再胀痛,即便看上去仍旧略为惊悚。

墙壁上很干净,唯一的挂画里打盹的金发美人鱼被不速之客吵醒了,她正倚靠在镀金的画框边缘好奇地打量,这让凯尔不大自在。于是他不露声色地把身子往池底沉了一点,多开了几个特殊的龙头,让它们吐出的泡泡把水面彻底淹没。

一会儿男孩感觉恢复了些精力,开始懒洋洋地拆信。

前两封是罗恩和赫敏的。凯尔前阵子拜托了女孩一件事情,而罗恩的来信则纯粹是询问他是否准备在七月三十一号那天刚好到达陋居。

“嗯……倒也不是不行。早去的话有点赶。”凯尔在心中默默盘算时间,伸手去地上的长袍里摸索布袋,从中取出羽毛笔和一张信纸。他趴在泳池边,选了个干燥的地方预备书写,同时还在分心往下阅读来信的内容。

“哈利没有回音?想必是多比已经拦截信件了。”

这么一想,哈利对于去陋居过生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欢喜,完全忽略了在女贞路可能遭到的阻力。凯尔叹了口气。

没关系,反正主角肯定会到场。韦斯莱先生那辆令人着迷的福特安格里亚车……

嗯,说到汽车……嘿嘿。这个真得感谢赫敏。

他不由自主地笑笑,咬着笔杆,斟酌着刚写下几句话,却又想到了什么,因此把信纸折起。

“让我先看完最后这封好了……嗯?”

文字所表达的内容令他有些意外。

凯尔:

我需要和你见面,和布斯巴顿的经历无关。最近我身上好像发生了些奇怪的事,理由碰面详叙。

可能我冒昧了,但我感觉很不好……并不全是身体的不适。

我暂时会呆在伦敦。盼复。

芙蓉·伊萨贝尔·德拉库尔

什么意思?凯尔莫名其妙地又看了一遍。她的不适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开头自己的名字白纸黑字地写着,他几乎要断定这封信寄错人了。

男孩早已不记恨一年前的些许小冲突。但这些叙述……那种潦草书写所反映的急切差不多已经跃然纸面。

凯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即便是误会,不搭理也有些不礼貌。结合或多或少的担忧,他迟疑着又找出一张纸。

德拉库尔小姐:

你好。很抱歉,这个假期我因为一些琐事走不开。

手臂上俩窟窿不知道什么时候痊愈呢,更不用说还得去罗恩家里蹭饭。于是男孩理直气壮地运笔如飞。

关于你所说的不适感,随信附上圣芒戈巫师医院的地址和进入方法,它就在伦敦,你可以考虑去那里看看,他们能提供比我有用得多的建议。

如果还有进一步的情况,随时联系我。请安心,我单方面觉得我们早该冰释前嫌。我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祝好。

K.F.

水太多了,凯尔站起身子去够龙头开关。

“你果然在男生级长盥洗室。”桃金娘的声音忽然从房间的某个马桶传来。

凯尔暗骂一声重新蹲下。

“连洗澡都偷看?小心级长们要你负责啊,桃金娘。”

“呵,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皮皮鬼说的才是你的真心话吧!”鬼混冒了出来。“你看,你都不小心她,我一来就这样!”她愤怒地指着美人鱼,后者现在正快乐地四处游动。

“那什么,”凯尔有点尴尬。“最早我还是警惕了的,刚刚只是入神了……”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画像的主人公插嘴道,她两只手倚在岸边石头上拖着下巴,愉快地摆动自己的尾鳍。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桃金娘。

“死家伙!臭婆娘!”她非常反感地说。“天天在级长们面前搔首弄姿还嫌不够?恶心,下流,不识抬举……”

眼看鬼魂和肖像画激烈而突兀地开吵,凯尔无奈地游到了池子的另一侧,然后对自己念了闭耳塞听咒,继续给朋友们回起信来。

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正在阅读一本书。一只银色的动物静静地趴着,差不多占满了整张桌子。

“好了,我准备动身去吉德罗那儿了。”老人看了眼那只守护神。

“你上来了吗?我们地底的另一个小朋友如何了?”

“顺利解决。”那只大猫一样的守护神发出一串嘟哝,它有点不满意地用爪子按了按嘴巴。

“……我还不够熟练。没想到远程对话这么难,还是传话简单。”

“下学期我或许可以对你提供一些指导。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孩子。我一直以为……哪怕是传信也只是一部分人才掌握的小窍门。”

“谢谢夸奖,教父。”

守护神瞧着校长换上一件华贵的长袍,连靴子都改成了带搭扣的时尚款式。

“我觉得需要盛装一些。”老人意识到了视线。“毕竟这回是去……”

“和全英国最美丽的男子争奇斗艳。”守护神咧嘴笑了一下,尖利的牙齿白得炫目。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最终会以美洲豹的形态现身。”老人探究的目光在散发光芒的带有斑点的皮毛上打转。“据我所知,你从未去过海对面那片土地。”

豹子脸上浮现出一副人性化的表情。“这逻辑我不敢苟同,可能是动物的特性和我有些相像吧。那您觉得我应该召唤出什么,法国大蜗牛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邓布利多似笑非笑地对着镜子最后整了整仪容。

“……所以,你相信解决密室里的东西有助于哈利和我们的目标,对吗?”

守护神站了起来,灵动地跃到地上。

“实际上我不确定,但好歹能降低一些风险。伏地魔上学期没去动密室,这一本可能的举动让我有点后怕……所以我想,干脆把这个隐患除掉好了。说不定就正好避免了……很多损失。”

老人叹息着。

“这我倒承认,密室就像他埋在霍格沃茨的一个定时炸弹……在最后关头双管齐下地放出蛇怪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也可能是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指挥那只小动物罢了。”

“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重要遗产。”菲尼亚斯·布莱克在画框里哼哼唧唧,拉扯着自己银绿相间的礼服。“我……我还是比较反对这种行为。”

“我也没指望你赞同,菲尼亚斯。”邓布利多温和地回答。

守护神同架子上的凤凰对视着。

“今天差点就要依赖福克斯了。我被咬了一下,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伤口还是恢复的比较慢。”

“对了,祖父祖母看到我的伤一定要担心,他们估计能认出这是蛇怪的……吻痕。您帮我想个理由吧,就说……就说您把我留在学校了。我正好过阵子也该去罗恩那儿。”豹子不由分说地表示。

“我会在开学前再回家一趟,否则祖母又会难过……但在那之前就彻底做个滞留生好了。”

“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邓布利多苦笑道。“光是想着怎么说服洛哈特来就职就很让人费神了。你熟悉凤凰眼泪的疗伤功效吗?”

守护神装作没听见。老人摇着头,他拉开抽屉,从一个盒子里小心地取出一些飞路粉。

“您应该知道他就是个骗子。”豹子走到老人身边,有点突兀地说。

“我认为你不能这样诽谤一个未来的师长,温特斯——勒梅先生。年轻人需要有敬畏之心。”布莱克在墙上再次不快地点评。

“是啊。他是个骗子。”邓布利多的话让前校长惊讶地就此沉默了。

“他最新窃取记忆的两个人我碰巧认识,都是很善良勇敢的伙计,遭遇这种事真是不幸。”老人似乎很感伤。“我希望他能通过霍格沃茨相对单纯的环境找回自己最初的样子,严格的教学生活也有机会让他被合理地拆穿……当然,大家从坏老师那里也能学到很多东西,不是吗?”

“不过关于让这位掉入钱眼和名誉坑里的人心甘情愿地来霍格沃茨,你有什么想法么,凯尔?”

“……不妨说,哈利·波特和勒梅家族的人都在这里,这是他愈发扬名的机会。”守护神甩动着约莫25英寸长的花斑尾巴,它的身子则乖巧地坐着。“但请您别告诉他我实际上化名温特斯。”

美洲豹眼神变得有些锐利,猛兽的姿态一览无余。

“如果我没记错,他的父亲是麻瓜。我碰巧需要一个外貌过得去、熟悉麻瓜世界而擅长周旋于各色人等的左右逢源式人物……他是我要的对象,教父。”

邓布利多微微眯起眼睛。“关于计划吗?”

“是的。”

“……好吧。总之,让我们先把漂亮男孩请到手。”老人开始往壁炉走去。

“您去吧,我正好专心泡会儿澡。”美洲豹跳上一把椅子,把身子蜷了起来。

“别在级长盥洗室呆太久。费尔奇先生依然住在城堡里,我昧着良心隐瞒了你会逗留的事实,希望你帮我圆住这个小谎言……他需要假期来调理平时被你们这群淘气包们搞得绷紧的神经。”邓布利多善意提醒道。

“我晓得。”猫科动物半阖着眼帘,老人在飞涨的炉火中消影无踪。

大概过了一阵子,校长重新从壁炉里钻出来,咳嗽着弹掉身上残余的烟灰。

守护神伸了个懒腰。“怎么样?”

“还算顺畅,额外收获了接下来一整个月洛哈特先生的签售计划表以及送给你和哈利的签名自传。感谢梅林,他没有准备我的那份。”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

大猫很无奈地看着老人手里的精装书。“您好好读读那张表。我大胆揣测他是希望您亲自到场买一本呢……这样就能锁定当天的预言家日报头条。”

“我……嗯,改天再来拿吧。我准备回去睡觉了,桃金娘和那条奇怪的美人鱼从十分钟前就躲到一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那种目光令我坐立不安。”

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守护神已经变得黯淡。

“对了,凯尔。”他沉吟着说。“你是用什么样的愉快记忆来召唤出如此完美的实体守护神的呢?”

“这个吗,其实不一定。”豹子舔了舔爪子。“有一些隐私的不太好说出来。不过最常用的那个……您真要知道吗?”

“我迫不及待,孩子。”

“就是……您还记得吗?您第一次来家里给我过生日时,裤子被祖父强行想玩的焰火游戏烧掉了一半,变成了超短裤。”

可能是有点后悔举了这个例子,大猫的耳朵往后贴着。

“配上高跟靴真的很滑稽……对不住,教父。我发誓祖父那时候也乐了,甚至还有祖母。这真不怪我。”

老人愕然,随即仰头大笑。肖像们神情各异,而守护神在不知所措间逐渐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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