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透风的高墙,偶有风声传来。已是六月严暑的天气,也倒清爽利落。
安小颜捧着一些干柴,趁着夜色点燃了箐火。
“师父,外头倒是凉爽,何不出去乘乘凉。”安小颜目光扫视了倦靠在柱子旁的李士淳。
“我不去,出去喂蚊虫,你这丫头倒真会使坏。”李士淳不改常态双手抱胸,然而闭着眼睛却打着哈欠。
“哎呀!师父,您是神医还怕区区几只蚊虫,再说它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乃大自然不变的生存法则。你切不可杀生,不如你发发善心。”安小颜笑着调戏道。
李士淳还是有反映的,扭了下身子转了个身,不理会安小颜。
安小颜瞧见李士淳那一副被玩弄得的神态,不由的有些暗自发笑,太挑逗了。
“早些休息明日还得赶路。”
“赶路?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
“如今身处乱世之局,我们退辟山林不问世事,你可愿意?”
“徒儿愿意追随师父。”
第二日早晨,李士淳不知从哪寻得一块木头。
安小颜大口大口的喘气,很是娇纵,站在原地不肯走了。也不能尽怪安小颜,这天气的躁热,令人行之止渴,更是疲倦。
“徒儿,快。”李士淳回头见安小颜已落后大半截。
“师父,你什么都不用提,我就搞不会懂,你干嘛要让我抗个木头,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朽木吗?那有你说的这么宝贵。”安小颜直接将朽木丢在一边,直接面对着李士淳摊坐在地。
“我不抗了,这么个破玩意,我倒走了十几里路,要是个值钱的玩意,不如咱们去镇上换些盘缠吧!”
李士淳用手在安小颜额头上敲了敲,“你何时变的这么雍俗了,你也知是朽木。”
什么意思?既是朽木,还让我背一路。
安小颜感觉被耍了一番,看着李士淳,愣道;“师父,你耍我?你是想说我是朽木不可雕吗?”
“你还不如朽木,为师也是为考验你耐心,明知是朽木还那么容易被人误导,你连皮毛与布衣难辩,还责怪师父,在地撒波。快起来,要为师扶你吗?”
安小颜嘟着嘴,很是不服气,但按底子也是她自已意智不坚定,优柔寡断、太过瞻前顾后。
不服气归不服气,总之按理而论,安小颜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
“师父是说我不通人性,还是说我不懂人情事故而变通?”
“为师并未让你去做离经叛道、绝情无义的恶人,凡事因果还得万事自行参透。”
“行了,师父,你怎么还和我谈经论道,我又不修行,我只想好好习医。”
“习医先习心,你心智不定,如何能成大事?”
“医者仁心这个道理我自是明白。”
“你若明白就要坚定,否则生死大事只是倾刻之间,你何来犹豫的决心?凡事应当果断,却又不能失心,冲动,讲究心境,医术不似战略,却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李士淳与安小颜说的这些也不知安小颜是否能用心记下。
“师父,不如你先教我针灸吧!我看那些半死不活之人被扎一两针就活过来了。”安小颜拉着李士淳的衣袖。
李士淳真拿安小颜没办法,无奈摇头,让安小颜先躺地上,闭上眼。
安小颜还以为师父要传她什么上乘医术,谁知一针下去,安小颜严重怀疑人生。
“原来针炙是骗人的。”
“针灸是真,可以运通经脉,有些对症施针,更是不用吃药便可凭针灸而根治。”
“这么厉害,师父,快教教我。”安小颜灰头土脸也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拽着李士淳的手臂。
“天色不早了,该赶路了,咱们该走了,你休息够了吧!”李士淳低头看着安小颜。
“师父~~”安小颜一阵哀嚎,只得站起来赶路不再撒娇,毕竟无效嘛。
天色越发略带着昏暗之色,已近酉时。
夜间偶有丝丝凉风袭来,好在赶上时节,已经到达山外竹林的小林屋。
“师父这就是你避世隐居的地方?”安小颜四处探查,看了一番。
“徒儿,久而不归,终落尘埃,给为师收拾起来。”李士淳说完便饮酒去了。
“哎,师父。”安小颜摸着扁平的肚子,唉声叹气。
“我饿了,师父太不道德了,我又累又饿。还要打扫屋子。”安小颜一阵牢骚过后,还是乖乖打扫起来了。
经过一番打扫,屋子里的尘埃是干净了,可是安小颜就……,李士淳将安小颜赶了出去。
“师父,你就一间竹屋,我住哪?”安小颜喊道。
“东边有间客房,是间杂货间。”李士淳冷冷扔出一句。
安小颜提着木桶,嘟着嘴摸着扁平作响的肚子,来到所谓的杂货间。
借着月光下,安小颜只见一座矮小的小竹屋大小不偏不移的立在东侧,里面堆满了杂物。
“师父,你这是突悠我。”安小颜很无奈的愣看着杂货间,大小都不够容她半个身子,怎能住人。
安小颜就着一棵竹树下靠着,一根绳子映入了视线。
安小颜以为是蛇,转而撒出雄黄粉未。
“有没有搞错,这蛇……”安小颜拽着绳子抬头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竹子上是一间雅悦的竹屋,四周有数百根竹子为粱,脆绿而散发着清香。
除了竹香还有雄黄的味道,显然看这成色是新建的。等等,雄黄?
难道这附近当真有蛇出没?还是师父撒的雄黄为考验我的意识?
安小颜带着疑问探索,在周围检查了一下。确实有几条小蛇。
安小颜捂着肚子,咽了咽口水。
半刻,就地生火,一锅蘑菇野菜汤做好了。安小颜先吃完,再将分好的蘑菇野菜汤给李士淳送去。
“师父,谢谢你给我弄的竹屋,我刚见雄黄晕死了不少蛇,给你下酒,还给你备了些汤。”刚音刚落,李士淳从屋里出来。
“那些蛇……”
“那些蛇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师父请享用。”
李士淳夹起一块蛇肉,问道:“我是说那些蛇胆,可曾取出来?”
“蛇胆?什么蛇胆?”安小颜愣愣的目光落在蛇肉里。
李士淳已经尝到苦胆的味道,眉头紧皱,可惜了一盘好肉,可惜了几味好药。
李士淳将汤羹拿进去,将门重重关上。
“哎,师父,我杀蛇处理时没看到什么蛇胆。我这蛇处理很干净,你当真不吃了?”安小颜将东西放在李士淳门口,便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安小颜一大早爬起来,本来喊李士淳起床,发觉昨儿放的蛇肉竟没有了。
安小颜见李士淳一本正经,自已倒常憋住笑容。
“一会儿去后山的西摊等我,半柱香。”李士淳道。
“可,师父,我对这里不熟,你说的西摊在哪呀?”安小颜被李士淳轻推开。
“哎,师父。”安小颜已经习惯了李士淳的怪脾气。
任务是要完成,即便不为学医,她对这个师父还是挺尊敬的。
安小颜并没有抱着活下去的心态,也只想偿还她所犯下的错。
生死由命,她这条命是早多年前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