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雾蒙蒙的略带着下雨的气息,阴灰灰的泥路很长很近,望不到边,不知归处。
安小颜不停的回忆红梅的话中意境,可却是越玄乎。
过去如云烟而散,犹如黄粱,过眼云消。
细雨打在脸上,微凉点点。体内的毒开始侵蚀骨肉,腹部生痛。
踩着泥泞,安小颜回首过去,到头来万事皆空,不仅有些好笑。
前路漫漫,身子越发沉重,眼前也陷入了昏厥。
安小颜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她很欢乐的在羽王府,她还是羽王妃,她的羽轩哥哥还在。而阿牛也还活着,在十里亭向其招手,慢慢越来越远。
记忆被打破,身上浅薄的衣衫令安小颜打了个寒战。
可终归是梦,一切都回不去了。
安小颜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与谁诉。她见到奶娘的兆儿了,是兆儿放了她。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怕红梅因此会怪罪兆儿,但仔细想想,红梅深藏不露,可兆儿毕竟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红梅这点还是分的清,也断然不会折损一个大将军。
安小颜还是担心兆儿的,但也是回忆兆儿让她放宽心,便也不再多虑。
安小颜始终觉得亏欠兆儿,可兆儿出手相救,许也是不知道她自已的亲人尚在吧!
愿有缘,她们能相聚,天下再无战乱。
安小颜脑中又浮现不同的画面,萧羽轩为她而死,皆是红梅的设计,她待红梅不薄。浮空想象的画面,却如此近乎。
许是自已没几天好活,兆儿救她倒是白白欠了一个人情。
我天夏的江山既要拿一个女人去换,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安小颜既乃为我天夏长公主,便与天夏生死与共。
破屋荒废的庙中,外面是冷冷的细雨,风声呼啸。
一阵阵冷冷的寒意袭上心头,屋内仿有火光闪烁,或近或远、或冷或热。
一身浅蓝带白米色,头发上渲染了不少白丝,由一根老枝束发,长卦里衣是玄褐色的衬子,挂斜着一个帆布口袋,身上薰染着浓浓的药味。
安小颜被这股药子味呛醒,头昏脑洮。
“你醒了?”
“你是?”安小颜揉着脑袋。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是你救了我?”安小颜环视了下四周,心中有些诧异。
“是或不是,不重要。”
“我们之前见过?可不应该啊!这应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安小颜爬起来。
“一次在天夏的王宫,再次在北越世子府,只是未露面罢了。”
“你见过我三次,也救过我三次。你是李神医?”安小颜一下反映过来。
李士淳喜好僻静隐居的生活,为人淡泊闲散,可就因如此,才长隐深山简出。
若此次不是受夏帝萧墨轩所托,他也不会出山,萧墨轩寻觅了多年他云游的行迹,可谓是煞费苦心。
李士淳受萧墨轩重托,将自已苦寻多年的美人血交给他,务必只为其活。
足足一药瓶的美人血足以要了一人性命,但这也只是继命之法,终是无解。
李士淳很感念见到献美人血之人,可是一命抵一命,终是没有结果的选择。
可就在刚刚李士淳给安小颜把过脉,体内有其它毒素相生相克,必须继血,可以安然无事,只要不动情,不犯欲情金蚕蛊的忌讳便不会反噬而死。
“把这喝了。”李士淳将一个小瓶子递给安小颜。
“这是什么?”安小颜正要看个究竟,李士淳直接给灌了进去。
安小颜只觉得刚刚被灌下去的是鲜辣带腥的液体,捂着嗓子猛的咳嗽,一股作呕的液体在体内徘徊。
“美人血。”李士淳重新坐回火炉旁。
“美人血?”安小颜使劲想将其吞出来。
“我若告诉你,你会喝吗!”李士淳神情淡淡的。
安小颜瞪了一眼李士淳,用各种方式给自己摧吐。
“美人血虽是至毒,不会要了你的命,反而能清除你体内的毒。”
“我不信。”安小颜使劲各种办法。
“你若真想死又何必等到现在,好好活着吧!你若失血过多必死,还有不要试图解毒,以你粗浅的医术别把自已毒死便是好的,更不要试图放血,你会血尽而亡,你体内所流的是毒血,毕竟还有只蛊虫在侵蚀你的血肉。”李士淳见外面雨停了,立于外头。
“等等。谢先生救命之恩。”安小颜扑通一下跪地。
“快起来。”李士淳欲拉起安小颜,可安小颜却长跪不起。
“请先生收我为徒。”
“我不收徒。”
“我这粗略的医术自是不堪与恩师相比,但医术也需要个传承不是,师父,师父,收下我吧!”安小颜拗拽着李士淳的衣物。
“你我也算有缘,你若有心,我便收下你又何妨。”李士淳或许一个人太过寂谬,需要一个人陪伴,或许需要一个医术传承的人。
“真的吗?师父?”安小颜勉强挤出一个笑站了起来。
李士淳帮着相扶衬着安小颜,安小颜很虚弱一笑。
“雨路滑,凌乱不成型,等你伤好再走吧!”
“师父,当初你在北越救过我,未能相见,我有一事相问,我……”安小颜还未说出口,李士淳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
“你是不是想问当初我是否可解你体内的毒,千竹梅有解可却能压制你体内的蛊毒,不停的健忘,断七情六欲出家人尚且难办到,不勉有慈悲胸怀,更何况是众人呢!”
“无情寡义之人乃众生所弃,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可现实却向我逼到穷途末路。”安小颜的手又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
“你执念太深,对世俗的不满生出陶厌之心,所以诸多不公才不甘受摆布,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心火旺盛并非好事。”
安小颜冷冷一笑,坐在火堆旁;“师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我以为我有全世界,可事际上只有一人真心待我,可就是他真心待我才害死了他。他教我习医问药、为人处事,更是为我殚精竭虑改变心性,可如今他的尸骨我都不知立于何处,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安小颜苦笑满是痛苦。
“你承受了诸多磨难,应当成长,本不该如此悲观。”李士淳淡淡的。
“是,我越发觉得我活的不像个人了。”
“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你还是你,放宽胸怀,一切皆过眼云消。”
“师父,我什么都没有了。”安小颜眼角泛着泪水。
“你还有师父。”李士淳也不知如何安慰安小颜,看到她哭的如此伤心,其实所谓的放下又谈何容易。
如今刀兵四起,四处战乱,辰王爱惨了她,皇上又何偿不是,可事俗弄人,曾经天夏意气风发的两个少年,如今都因情所困。
“师父,听说有一种可以忘记放下的药,我想放下。”
“心病药石无医,连失悸之症尚能复之,周而复始,万事凡得靠自已。”
“失悸之症?”安小颜面带诧异看着李士淳。
“是。”显然李士淳说的并不干脆,眼神闪躲。这也是安小颜所奇怪的,失悸之症他是如何得知,显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