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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瑞无端被利用,田地改革起风波

隆庆三年(1569年),高拱重回内阁,兼吏部尚书。

接到复职圣旨的当天晚上,高拱就连夜坐上马车,迎着风雪,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欧阳一敬在得知他复职后,惊惧而死,让高拱惋惜不已。他还是很欣赏欧阳一敬的,他曾希望在他重回内阁后,把欧阳一敬拉入他的阵营。实在拉不过来,他再慢慢折磨欧阳一敬也行,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骂神”欧阳一敬一死,其他弹劾过他的言官对他来说已经不足挂齿,即使报复,也失去了报复的快感。既然如此,那就网开一面。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一到京城高拱便吩咐门生给那些因得罪了他而惊恐不安的言官传话,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不是记仇的人,不会因个人恩怨而公报私仇,会以国家大事为重,让他们放心。

那些言官长舒一口气。

“高大人真就这么算了?”曾在杨博授意下,弹劾过徐阶的张齐问高拱。

高拱冷笑一声,道:“算了?怎么会算了?他们只是不值得本官用心思而已。他们都是些小角色,不值一提,暂时先留着。”高拱说完,稍停又说,“不过还有个人倒需要好好盯着,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大人说的是?”张齐刚问完,马上明白过来,“在下知道是谁了,是徐阶!高大人尽管放心,在下一定找人盯着他。需要在下做什么,高大人吩咐就是。”

“不急,先盯着,来日方长。”高拱说。

徐阶不是一般人,不能操之过急。高拱之前之所以输给他,就是太急了。这次,他不再冲动行事,他要好好谋划一番,把徐阶彻底击垮。

高拱重回内阁,不仅徐党及得罪他的言官惶惶不安,内阁成员也是五味杂陈,心情复杂。不过,他们还是要装出高兴的样子欢迎高拱回来。为此,内阁首辅李春芳特意在府里摆酒宴,给高拱接风洗尘,陈以勤和张居正作陪。

陈以勤看看李春芳旁边的位置,犹豫再三,没有去坐。再看看张居正身边的位置,又不甘心去坐。他坐哪儿才合适呢?陈以勤左右为难。别看只是宴席,却也需要论资排辈的。

高拱的回归,让原有的顺序发生了改变。高拱请辞前,按入阁时间来算,他在首辅李春芳之后,次辅陈以勤之前。而若按高拱复职后回内阁的时间,他又在张居正之后。也就是说,如果高拱不离开,升任次辅的便是他,而不是陈以勤。陈以勤不知道自己应该按照高拱请辞前还是请辞后的顺序来坐。

“太岳,你说我坐哪儿合适?”陈以勤悄声问张居正。

张居正想了想说:“不知如何选择时,那就等别人先选择吧。”

“看来只有这样了。”陈以勤说。那就等高拱先选择坐哪儿吧。

不久,高拱进来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到了李春芳旁边坐了下去。张居正嘴角微微一扯,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陈以勤挂着笑的脸也抽搐了一下。

“坐啊,坐啊。站着干什么?”高拱冲陈以勤说,“陈阁老,一年多没见,你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嘛。”

“还好,还好……”陈以勤讪笑着,坐在了高拱和张居正之间的位置上。

“只是一年多不在,内阁就面目全非了。”高拱扫视一眼他们三人,又说,“郭大人也走了。”

高拱没说徐阶走了,而只说郭朴走了,李春芳、陈以勤和张居正互看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陈阁老的变化最大。”高拱不知为何,处处针对陈以勤。陈以勤被他说得心里发毛。

莫非他在暗示我,是我抢了他的次辅之位?陈以勤这么一想,心里更慌乱了。高拱如今是什么人?是皇上的宠臣,未来的首辅,他得罪不起。席间,李春芳说了什么开场白,高拱又说了什么,陈以勤都好像没听到,只看到他们的嘴在动。几杯酒下肚后,他有了主意。借着微醺,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先对高拱的复职表示祝贺,接着又奉承了高拱一番,最后话锋一转,大声道:“卑职……卑职在这里……有个决定……”

李春芳和张居正放下手里的筷子,高拱却只瞟了他一眼,继续吃他的。

“虽然……虽然卑职是次辅,可……可卑职觉得,卑职坐这位置不合适。这位置……本是高大学士的,高大学士比卑职更适合坐。”陈以勤说着打了个饱嗝,停了一下又说,“赶明儿……卑……卑职就上疏皇上。”

高拱夹菜的筷子在半空停了一下,随后又吃了起来。

让位的念头,陈以勤在得知高拱复职时就有了。他知道,自己这次辅别说坐不稳,就是坐得稳,也坐得不舒服。高拱是冲着首辅之位来的。而要想做首辅,就得先坐上次辅的位子。以前,内阁有徐阶这个老狐狸撑着,他还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徐阶回家了,首辅又是软弱无能、靠不住的李春芳。与其这样,倒不如他做个顺水人情,识趣点让出次辅之位。一则可讨好高拱,二则也可助高拱尽快坐上首辅之位。到了那时候,李春芳被逼得请辞,他不照样是次辅吗?在高拱底下当次辅,比在李春芳底下当次辅稳当,也安全得多。

因此当看到高拱一进来就主动坐在属于次辅的位置上,且老盯着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时,他就下了决心:用自己的退,给高拱铺条通向首辅之位的路,然后再借助高拱,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陈以勤的话,让李春芳和张居正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事?官位也可以让?他们在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高拱,想看高拱如何应对这么荒唐的让位行动。可高拱却一脸平静,像没听到似的,照常吃他的菜。不过,张居正还是从高拱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中看出,高拱是希望陈以勤这么做的。

难道这是高拱和陈以勤早就商量好的事?

张居正想要说上两句,但还是忍住了,他瞟了一眼李春芳。陈以勤的话再荒唐,也由不得他一个小小的阁员管,首辅还在呢。再说了,也许这只是陈以勤的醉话,不能当真。别人都不当真的话,他当了真,倒显得无趣了。

于是,他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李春芳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身体紧绷,双手紧紧按在桌子上。他想拍桌而起,怒斥陈以勤,可不知为什么,怎么都站不起来。他知道自己和陈以勤一样,都害怕高拱。慢慢地,李春芳把按在桌子上的双手放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不过,他的脸还是涨红着,不是因为酒精,而是因为羞愧。一个堂堂的内阁首辅,竟然害怕一个刚复职的阁员。

李春芳害怕高拱的原因,是他已听说,高拱此次的复职,和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有关。

高拱和陈洪联手,那他岂不是被架空了?想想看,高拱既有皇上的宠信,又和陈公公结了盟,他这个首辅不就成一个摆设了吗?

还有,这些事皇上知道吗?陈以勤突然让位,又是怎么回事呢?是他们提前商量好,做戏给他看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居正呢?他事先知不知道此事?

李春芳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不安地看向张居正。如果张居正也是拱党,那他在内阁可就被完全孤立了,就只有请辞一条路了。

这些纷乱的思绪像团乱麻,扰得李春芳再也坐不住了。他挪了挪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干咳两声,伸长脖子看着陈以勤。

“陈阁老,你刚刚的话是醉话还是真话?如果是真话,本官这首辅之位,是不是也该让了?”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一定是讥讽之语,可由李春芳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很像是真的。张居正看向陈以勤。陈以勤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哈……”高拱笑得肆无忌惮,身体也跟着抖动起来,连带整张桌子也摇晃起来。

“李阁老啊李阁老,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这么说,朝臣岂不认为我高某人一回内阁,就要夺您的首辅之位?”高拱脸上的笑容渐渐没有了,一脸严肃。

“怎么会?高大人说笑了。”李春芳不停摆手,“本官是见陈阁老要让出次辅之位,就琢磨着,本官是不是也要让?”

“不,不。”高拱再次哈哈大笑,双手夸张地乱舞着,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您要让,我高某人还不敢接呢。陈阁老让,也不是没说法。一年多前,我高某人如果不请辞,次辅就是我的。既然我官复原职,那做次辅也能说得过去,是不是,诸位?”

“嘿嘿……那是……”陈以勤愣了一下,接着傻笑起来,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牙疼呢。当然,他内心正在为自己刚刚的让位而庆幸着。

“至于首辅嘛,我高某人可不想因此事,让那些对我不怀好意的人群起而攻之。已经被赶出朝廷一次了,我不想再来第二次。”高拱说。

张居正先是一脸诧异,随即一阵反胃,不认识似的看着高拱,轻轻摇头。他心想,这肃卿兄怎么回事?当初被逼得请辞,难道他还不反省吗?依然这么目中无人,即使再有野心,也应该掩饰一下。

在厌恶高拱的同时,张居正预感到,一切都像徐阶说的,他若想坐上首辅之位,不可避免地要与高拱撕破脸皮。这一战,他赢的把握到底有多少?高拱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可他张扬的性格,不可一世的做派,也很可能成为他的致命伤。

只要你有软肋,我就有机会。张居正这么一想,脸上的表情轻松起来。

这场接风洗尘宴,就在四个人的各怀心事中结束了。

第二日,陈以勤果然上疏皇上,说他要让位于高拱。让位的理由是,他身体有恙,无法尽责,且高拱在内阁的时间和资历都长于他。隆庆帝巴不得这样,就假意将六部和内阁成员召集起来商议此事。不出所料,全员通过。

敢不赞同吗?陈以勤的让位是高拱甚至是皇上的意思,谁敢说不?别说次辅了,就是李春芳把首辅之位让给高拱,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就这样,复职仅几天,高拱就成了内阁次辅,而他这次辅的权力甚至超过了首辅。内阁里,首辅虽为李春芳,但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高拱决定。就连朝臣的奏疏到了内阁后,李春芳也只是扫上一眼,然后说:“给高阁老拿去吧,让他先看看。”

“李春芳是傀儡首辅,内阁实权掌握在高拱手里”的说法在朝廷里不胫而走。

朝臣们私底下的这些议论,高拱也听说了。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心虚,毕竟这么做有夺权之意。可高拱完全不在乎,甚至觉得首辅是他看在李春芳是内阁元老的分上,才不去争的。

既然高拱执掌了内阁,那么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他也是要对一些重要部门进行大换血的。他要换掉徐党和一些他看不上眼的人,然后换上他拱党的人。高拱在做这些的时候毫不避讳,美其名曰举贤不避亲。

在将重要部门的人事做了调整后,隆庆三年(1569年)冬,高拱举荐江西按察使殷正茂征剿以广西古田僮族(壮族)韦银豹为首的叛匪,让其出任右佥都御史,巡抚广西。

殷正茂曾任给事中,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他弹劾南京刑部侍郎沈应龙,致使沈应龙被免职。殷正茂也因此升职,先后任广西、云南、湖广兵备副使。

韦银豹带头叛乱有些年头了。隆庆元年(1567年),韦银豹伙同黄朝猛造反,公开反对朝廷。当时还任内阁首辅的徐阶上奏皇上,请皇上派人前去围剿,但未能全部剿灭。高拱在那时曾举荐过殷正茂,但被徐阶否决了。徐阶否决的原因是殷正茂是拱党的人,称高拱任人唯亲。

“我高某人为人处世坦坦荡荡,用人只认能力,从不避嫌。”高拱当时是用鄙夷的口气对徐阶说的,“我高某人不像您徐阁老,用人瞻前顾后,用自己的人怕被别人说,用别人的人又怕对自己不利。”

高拱的话曾气得徐阶拂袖而去,最终徐阶也没同意殷正茂去剿匪。如今,徐阶离开了,高拱掌权内阁,韦银豹之流还在作乱,高拱自然还要举荐殷正茂。这次,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隆庆五年(1571年)十一月,殷正茂与提督李迁调兵十四万去广西剿叛匪,并任总兵俞大猷为将。他们先夺下被韦银豹、黄朝猛占领的牛河、三厄等险要之地,后又连克东山凤凰寨,最后直逼潮水,并诛杀黄朝猛。

初战告捷后,殷正茂率兵继续乘胜追击。

黄朝猛已死,走投无路的韦银豹将一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杀了,砍其头颅,令人送给明军,说是韦银豹的。明军上当了,以为韦银豹已死,急忙向朝廷邀功。高拱乐不可支,大张旗鼓地为殷正茂庆功。殷正茂也因这次“征剿大捷”而被升任兵部右侍郎,兼任广西巡抚。

在朝廷以为广西叛匪已经被全部歼灭之时,韦银豹被佥事金柱无意间抓住。大惊失色的殷正茂急忙向朝廷请罪,最终因高拱的保全而未被追究责任。这是后话。

殷正茂剿匪“大捷”,成了高拱炫耀的资本。毕竟徐阶当权时,也曾派人围剿,却未成功。“殷将军,本官没看错您啊。”高拱每次见到殷正茂都要说上这么一句话。“末将谢谢高大人的成全。如果没有您,末将怎么会有立功的机会?”殷正茂说。

“这话倒也不假。”高拱毫不客气地道,“想当初,本官也曾举荐你,可徐阶死活不答应,还说你是本官的人,本官举荐你就是任人唯亲。”

“还是高大人高瞻远瞩。”殷正茂说这话既奉承了高拱,也夸了自己。“哈哈哈,说得好!对了,听说此次剿匪,俞大猷立功不少?”

高拱问。“确实如此。”殷正茂说,“俞大猷是个难得的将才。”

“可惜呀,可惜。”高拱叹气道,“此人非我们的人。”这是此次清剿行动中,高拱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事。“高阁老的意思是,俞大猷是徐阶的人?”殷正茂问。“徐阶对俞大猷有救命之恩,你不会没听说过吧?”高拱说。“只是听说,具体不知是怎么回事。”殷正茂说。“俞大猷曾被严氏父子和胡宗宪陷害,被关进了牢里。”高拱说,“徐阶受俞大猷的朋友陆炳所托,出面向先皇力保,让俞大猷戴罪立功。自此,俞大猷不仅免了牢狱之灾,还立了大功。俞大猷感激徐阶,一直视徐阶为恩人。”

高拱说到这里,语气酸溜溜的。这么一位大将,竟然不是他的人,太可惜了。殷正茂误会了高拱的意思,以为高拱后悔用俞大猷,就说:“高阁老,末将倒不觉得用俞将军有问题。此人虽然是徐阶的人,但也是朝廷的人。俞将军英勇无比,这样的人被高阁老重用,朝臣和皇上只会觉得高阁老宽宏大量。”

殷正茂的这句话歪打正着,让高拱有醍醐灌顶之感。由此及彼,他突然有了报复徐阶的办法,那就是重用徐阶的人,再让徐阶的人来治徐阶的罪。

你徐阶在朝廷不是有很多人吗?那我高拱就拿你的人做棋子,让你防不胜防。

有了这个想法后,高拱便开始物色人选。经过一番筛选,他最终找到了有着“海青天”之称的海瑞做棋子。

海瑞出生于正德九年(1514年)的海南琼山,字汝贤,号刚峰。四岁那年,海瑞父亲去世,只留下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三十六岁那年,海瑞中举,可朝廷一直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于是他在家务农,闲时做私塾先生。再后来,他去了福建的南平县,做了一名教谕。任教谕期间,他因在知府大人视察南平县时,不给知府大人磕头而得了一个“笔架山”的外号(意思是他站立的样子像个笔架)。

海瑞个性执拗,为官清廉,不畏强权。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他被调到正在闹民乱的浙江淳安做知县。在此期间,他一改前任对待民乱的强势镇压,从内部管起,不仅纠正了衙门的陋习陈规,还不允许官员收俸禄以外的财物,并称违规者就地免职。

海瑞为官的一系列举动,安抚了民心,民乱不治而平。之后,他又以身作则,吃住都在衙门,一心一意地为劳苦大众。为了节省开支,他不仅亲自施肥种菜,还穿补丁摞补丁的衣服。

海瑞的“海青天”之名,就此被叫开了。当然,这位百姓眼里的好官、清官,在朝臣中却是“恶名”远扬——他曾棒打胡宗宪嚣张跋扈的儿子、拒绝超规格接待嘉靖帝的特使鄢懋卿……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海瑞在当时的内阁首辅徐阶的极力举荐下,升任户部云南司主事。在任期间,他买好棺材,写了封《治安疏》怒骂嘉靖帝。嘉靖帝看后大怒,将他关进死牢。就在他要被处死时,徐阶用计让嘉靖帝放弃了处死他的念头。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嘉靖帝驾崩,隆庆帝继位。在徐阶和张居正共同拟写的先帝遗诏里,有赦免狱中谏臣的内容,而被赦免的人里就有海瑞。

海瑞官复原职后,不久又先后被徐阶提拔到兵部、大理寺任职,后又被提拔为尚宝丞(专门管理皇帝玉玺、印鉴的官员)。

从海瑞的仕途之路不难看出,徐阶不仅是他的伯乐,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徐阶请辞了,但作风硬朗的海瑞,朝廷还是需要的。隆庆三年(1569年)夏季,内阁首辅李春芳又举荐他做了右佥都御史,外放应天巡抚。他所管辖的范围包括应天、苏州、常州、镇江、松江、徽州、天平、宁国、安庆、池州十府及广德州。

和海瑞以往管辖的贫穷落后之地不同,这些地方属富饶的鱼米之乡。得知海瑞要来,这些地方的百姓欢天喜地,夹道欢迎。

百姓欢迎,权贵惊慌。为了不引起海瑞的注意,有些权贵竟然将原本红色的大门漆成了黑色。更有一些曾鱼肉百姓的官吏纷纷想办法调离这些地方,就连准备路过这些地方的官吏也都悄悄改了道。

海瑞没有让百姓失望。出身农家的他,在对这些地方做了深入了解后,开始带领大家兴修水利,整修那一到雨季就暴涨,一到旱季就干涸的吴淞江和白茆河。在解决了水涝、干旱问题后,海瑞又发现了新问题:江南虽然号称富饶之地,却还有农民连饭都吃不饱。

“这里土地丰饶,气候也适宜农作物生长,你们怎么还会饿肚子?”海瑞问一个面黄肌瘦的农民。

“海大人,您刚来这里,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土地虽好,收成也不错,可那都与我们无关。”农民一脸苦相地道。

原来,农民吃不上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田地都被乡绅恶霸们给霸占了。

明朝自嘉靖年间开始,很多缙绅(官僚地主)不仅利用他们的政治地位巧取豪夺,兼并大片农田,还依靠赋役优免以及其他政治、经济特权来压迫农民,强夺强买,以达到将农民的田地揽入自己名下的目的。有些缙绅甚至向农民放高利贷,压榨农民,致使很多地方民不聊生,百姓穷困不堪。

看来,想要解决农民的吃饭问题,最根本的方法是要帮他们要回田地。有了这个想法后,海瑞经过一番研究,觉得土地改革刻不容缓。他即刻上疏朝廷,要缙绅们把属于农民的田地全部退回。

海瑞的奏疏到了内阁后,首辅李春芳一看,海瑞反映的问题非常严重,于是即刻召集内阁成员商议。

“早就应该这样了。”张居正连连叫好地说,“这个问题在全国各地都存在。如果海大人能在他管辖的地方率先实施土地改革,然后推及全国,饿死人的事也会少很多。”

海瑞反映的问题,张居正很早就发现了。可怎么才能既让农民有田地可种,又不得罪缙绅,甚至让缙绅们积极配合,他一直未找到解决办法。

“想法是不错。只是他说的这退田地给农民的做法,执行得下去吗?”当时的次辅陈以勤质疑道,“还有,他所说的缙绅都是什么身份的?别忘了,他们不是土财主。这些人要么是朝官的家属亲眷,要么和朝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依我看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行不通的。”

“别人可能不行,可这海瑞指不定就行。”李春芳说。

“可不是嘛。他是谁?他是大名鼎鼎的‘海青天’,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笔架山’。”陈以勤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他连先帝都敢骂,还怕得罪朝臣、缙绅?可是朝廷能顶得住压力吗?皇上会支持他这么做吗?”

李春芳一听,陈以勤说得有道理,单靠一个海瑞,能行吗?别改革不成,反闹出什么乱子来。“太岳,你怎么看?”李春芳问张居正。“两位大人说得都在理。不过,在下觉得不妨一试。”张居正说。“那就试试吧!”李春芳说。于是,内阁给海瑞的奏疏上,票拟的是“想法很好,执行可能有难度,不妨一试”。

隆庆帝看后,有些犹豫。准许海瑞推行他的土地改革,势必会引起缙绅乡贵的不满,可不答应改革,饿死的农民多了,人心不稳,政局怎么稳得了?思忖半天,他决定让海瑞先试试,走一步看一步。

不久,隆庆帝下旨,同意海瑞推行田地改革。“海青天”的名号不是白叫的,那些缙绅乡贵一听海瑞的名字,腿都吓软了,不少人自认倒霉,交出了一些田地。

海瑞的改革竟然推行下去了,还颇见成效。高拱复职后也听说了,当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因为海瑞曾在他教唆御史齐康弹劾徐阶时,曾上言替徐阶说话。

“徐阶侍奉先帝,虽有不能挽救神仙土木工程的失误……然而自从徐阶主持国政以来,忧劳国事,气量宽宏能容人,有很多值得称赞的地方。齐康如此心甘情愿地充当飞鹰走狗,捕捉和吞噬善类,其罪恶已超过了高拱。”

可以说,正是海瑞的这些话,最终导致齐康被贬。当然,更令高拱生气的是,海瑞当时在奏疏里还点明说,齐康弹劾徐阶是高拱指使的。高拱当时曾想辩解,但一想到海瑞的执拗性格,只得作罢。

重回内阁后,高拱也曾想参海瑞一本,可杨博却劝他,说海瑞这种人软硬不吃,最好别招惹。“就这么算了?”高拱很不甘心。“不算了又能怎么样?海瑞这个人您也不是不知道,铁面无私。虽然徐阶对他有恩,但他私底下照样称其为‘甘草阁老’。”杨博说。“‘甘草阁老’?什么意思?”高拱还是第一次听说。

“据说是因为徐阶作风不够硬朗,太过中庸,还说是因为徐阶称不上名相。”杨博说。

“哦?真的吗?”高拱心里一喜。海瑞对徐阶的评价,和他不谋而合,“莫非他对徐阶也有所不满?”

“不满倒也谈不上,只是说实话而已。”杨博说完,再次提醒高拱,“海瑞天王老子都不怕,千万别招惹他。再说了,朝廷还真需要几个他这样的人。这种人虽然不听话,但哪个地方不好管,派他去,指不定就能管理好,百姓服他。”

高拱一想,的确是,留下他指不定还能为己所用。当时,他并没有想到用海瑞去对付徐阶,直到现在,殷正茂说的那句话提醒了他。

高拱想,海瑞做应天巡抚时,对他所管辖的地方进行田地改革从来不留情面。听说即使朝廷重臣的亲戚朋友去向海瑞求情,他也都没好脸色。想必海瑞遇到徐阶的家人和亲眷,也会不徇私情吧?

徐阶的老家在松江府华亭县,如果海瑞的田地改革推行到那里,要徐家交出田地的话,徐阶和海瑞的矛盾不就出现了吗?依海瑞的脾气性格,他肯定会照章办事。而如果海瑞对徐家网开一面,他便可将徐阶和海瑞一起弹劾,一箭双雕。

高拱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向隆庆帝上疏,称海瑞的田地改革初见成效,不如扩大范围。

“好,一切就按你的想法做吧。”隆庆帝说。

就这样,松江府华亭县被纳入到田地改革的范围之内。

当圣旨下到海瑞那里时,海瑞别提有多高兴了。扩大田地改革的范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对他的做法的认可,也意味着朝廷要将田地改革向全国推广。

徐阶入朝为官几十年,且有十多年都在内阁,即使是在严氏父子当权的时期,身为次辅的他,身家依然了得。因而,徐家在松江府华亭县的财产,虽然不能和严家比,却也着实不少。

松江府华亭县也要实施田地改革,多余的田地要退还给百姓。

徐阶的儿子徐璠得知这个消息后急了,和弟弟徐琨一起去书房见父亲。“爹,海大人会不会让我们退还田地?”徐璠问。徐阶抬眼看看儿子,问:“该退还就退还,不该退还就不退还。我们该退还吗?”

“不……不该退还。”徐璠结巴着说,“不过,听说那海瑞……”

“海大人秉公办事,到时候配合就是了。”徐阶淡淡地道,“也只有他才会这么替老百姓着想,不愧为‘海青天’啊!”徐阶还是有些得意的,毕竟“海青天”能活到现在,他功不可没。

“爹,我们请海大人来家里吃饭吧。”徐琨突然说,“父亲和海大人好久没见面了吧,正好叙叙旧。”

“吃饭?”徐阶摇摇头,“不需要。此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再说这时候我们都该避嫌。”

“可是听说那海瑞六亲不认的,如果不提前打招呼,他会不会把我们家……”徐琨见父亲盯着他,不敢继续说了。

“为父和你们说了,该退还就退还,不该退还就不退还。怎么?咱们家的田地多得必须要退还吗?”

“要是按海大人……”徐琨还没说完,哥哥徐璠便抢过话去。“不多,不多。只要海大人把手抬高一点,我们家就过去了。”

“只要咱们家的田地不多,就不用担心。为父曾有恩于海大人,想必他也不会太为难我们。”徐阶说完,又埋头看起书来。徐琨还想要说什么,被徐璠打断并拉走了。

徐璠和徐琨在父亲还在京城当官时,便仗着父亲的权势横行乡里,大量购置田产。如今,徐家光田地就多达二十四万亩。“哥,为什么不和爹说实话?”一出书房,徐琨就问徐璠。“你想挨骂吗?”徐璠说,“那田地可是咱们背着爹购置的,要是被爹知道了,会饶得了我们?再说了,如果爹让我们全部都退回去,退你家的还是退我家的?”徐琨不说话了,他当然既不希望挨父亲的骂,也不想损失田地。“但愿那海大人能放过我们。”他说。“你没听爹说吗?海瑞还欠着咱家的情呢,不会有事的。”徐璠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海瑞怎么也没想到,徐家的田地竟多达二十四万亩。当属下将统计结果告诉他时,他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猛拍桌子,大吼一声:“确实?”

属下点了点头。

“是徐大人?徐阁老,徐阶家?”海瑞还是不愿意相信。二十四万亩,徐家是他目前遇到的拥有最多田地的人家。如果严氏父子拥有这么多田产,他海瑞不至于这么吃惊。在他眼里,徐阶虽然有些软弱平庸,但并不贪。

“是的!海大人,不会错。”属下说,“徐家的田地合计后就有这么多。至于徐大人知不知道,属下就不清楚了。”

“他徐家占地那么多,他能不知道?哼!”海瑞起身,把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一群蛀虫!农民没有田地,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呢?占着那么多田地,他们就不怕噎死?”

“还有这些。”属下说着话,从怀里抽出一沓纸来,递给海瑞。海瑞接过来一看,全是村民告徐家人的状,告徐家人如何横行乡里,就连家奴都狗仗人势,四处为非作歹等。

“看来,称他为‘甘草阁老’还是赞美他了。”海瑞气得脸色发青,他强忍怒火,又问了一句,“徐家人胡作非为的事,徐大人知道吗?”

“徐大人是否知道此事,小人不知。小人……”那人还没说完,海瑞便一摆手,让他出去了。依海瑞的脾气,他是要上奏朝廷的,可想到徐阶对他有恩,且为官时也没做什么坏事,又刚回老家不久,不知家人胡作非为也不是没可能。于是他决定先给徐阶写一封信,提醒他一下。徐阶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督促家人收敛,并将多余的田地退还了,此事他也可以不深究。

或许是海瑞的信写得太过隐晦,徐阶并没把徐家在当地的不良口碑放在心上,只是被海瑞信里所说的徐家有二十四万亩田地一事给吓了一跳。

“二十四万亩,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田地?”徐阶当即召集子孙,将他们训斥一番,并让他们赶快把多余的田地退回去。“多余的田地?我们家哪有多余的田地?”徐璠不高兴地嘟哝着,“这海瑞也真是,爹还救过他的命呢,他却……”徐璠见徐阶一瞪眼,后面的话只得吞了回去。“你们知道什么?田地改革不是只针对我们一家。为父虽然已卸甲归田,但在朝廷多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便海瑞想报恩,也不敢在这上面报。何况你们竟然……二十四万亩啊,这……为父不知你们……唉!为父看到这数字都吓了一跳,更不要说海大人了。”

“那我们退还多少?”徐琨的胆子小一点,小声问。徐璠一拉弟弟徐琨的胳膊,说:“退还多少这点小事就不要烦爹了,咱们自己处理。”

“去吧,去吧。至于退还多少,你们自己商量,总之别让为父和海大人为难。”徐阶挥挥手说。徐璠和徐琨刚出门,徐璠就说:“你傻啊,怎能让爹说退还多少。”

“爹让咱们把多余的都退还了。”徐琨说,“还说别让他和海大人为难。”

“我看你是真傻,爹也就是说说,你听不懂?”徐璠瞪了弟弟一眼。“那咱们退还多少?”徐琨问。“几千亩,意思一下就行了。”徐璠说。

“几千亩?那也太少了吧。”徐琨说,“这人可是海大人,听说他……”

“那就一万亩。”徐璠不耐烦起来,“不能再多了。这田地是什么?是白花花的银子,退还田地就等于是交出白花花的银子。你愿意把白花花的银子吐出来给穷鬼们?”

徐琨想了想,摇了摇头,但又说:“可一万亩还是太少了,再多退还点吧。不然爹知道了,又要不高兴了。”

最终,兄弟俩经过一番商议,决定退回两万五千亩。

徐璠觉得退还的两万五千亩已经是大数目了,可在海瑞那里,连零头都不是。

“二十四万亩,只退回来两万五千亩?”海瑞摇着头,嘴里喃喃着,“徐大人呀徐大人,您这是在为难本官啊!虽然您对本官有恩,可您这事做得……这也太少了,本官要是同意你们只退回这些,如何服众?放过徐家,本官的田地改革还要如何推行下去?”

思前想后,海瑞决定再给徐家一次机会。他再次给徐阶写了封信,先是将徐阶一通吹捧,感谢徐阶以大局为重,支持他的工作。又说按规定徐家应该退还的是二十万亩田地。二十万亩和二万五千亩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他无法向朝廷交代,更无法向劳苦大众交代。

“朝臣和百姓都知道,徐大人是刚峰的恩人。大家都看着呢,刚峰实在不能让朝臣、百姓失望。”海瑞最后说。

徐阶看完海瑞的信,全身火烧火燎的痛。他心想,这海瑞还真是一根筋,这不是打我老脸吗?不过,退还两万五千亩田地确实少了点。徐阶随后再次召集来子孙,将他们训斥一顿。

“二十四万亩,退还两万五千亩,你们觉得行得通吗?”

“那应该退还多少?真要像海瑞说的,退还二十万亩?”徐璠黑着脸说,“这海大人明摆着是和我们作对,太不把您老放在眼里了。我看呀,这就叫人走茶凉,您老如果还在朝廷为官,他敢这样吗?”

海瑞在信里让徐家退还二十万亩田地,徐阶已经觉得很没面子了,儿子的火上浇油,更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这个“笔架山”!拥有二十四万亩田地是太多了,可你也不能让徐家一下子退还二十万亩地。徐家今后还怎么生活?老夫当初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想不到……徐阶越想越生气,没再继续训斥儿孙。其实,徐阶并非贪婪之人,或者说,对于儿孙们霸占那么多田地,他既惊讶也生气,气儿孙们玷污了他的清白。可海瑞这么不顾情面,让他在儿孙面前丢尽了面子。

“主动退还田地,是老夫支持你的改革,既然你不把老夫放在眼里,那老夫也不把你放在眼里。老夫倒要看看,你海瑞能把老夫怎么样,难道抓起来治罪不成?”

徐阶冷静下来后给海瑞回了封信,称他已经交代两个儿子,让他们再退还一部分田地。还说希望海瑞能高抬贵手,不要再盯着他们徐家,虽然他已卸甲归田,但好歹入朝为官多年。最后又说他随时恭候海瑞光临。

徐阶的这封信,软硬兼施,既有向海瑞求情之意,也有责怪海瑞之意。不久,徐家又退还田地两万亩。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会算了。毕竟徐阶曾是内阁首辅,对海瑞还有提拔之恩、救命之恩,且已经接连退了几万亩田地。可这人是海瑞,不是其他人,他定下的规矩,他就要执行到底。

我就不信,我会说服不了你?海瑞想。

直到此时,海瑞还只是想说服徐家退还田地,并未想过处罚徐家。海瑞坚信,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定能说服徐阶,毕竟徐阶是聪明人,知道事情的轻重。然而,就在这时,海瑞收到了朝廷下发的嘉奖令,称他的田地改革很好,值得向全国推广,甚至让兵宪蔡国熙配合他推行这项改革。

“违者绝不姑息!一定要严惩!”嘉奖令里,附了一封朝廷写给他的信,信的最后这么说。

自己推行的田地改革受到朝廷的嘉奖,海瑞当然高兴。他想,既然朝廷已经下令严惩违反者,那他对徐家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徇私?是不是有愧于这份嘉奖?再说了,徐家占地二十四万亩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称“家居之罢相,能逐朝廷之风宪”,甚至还有人称徐阶是“权奸”。若他对徐家网开一面,不仅对不起朝廷的信任,也对不起百姓叫他一声“海青天”。

海瑞想到这里,打消了继续写信劝徐阶退还田地的念头,决定不徇私,秉公办案。他下令兵宪蔡国熙带人去徐家,让其退还二十万亩田地。

“二十万亩,一亩都不能少。”海瑞说。“听说徐大人是海大人的恩人,徐大人如果执意不退的话,在下又该怎么做呢?”蔡国熙说这话不是在污辱他吗?海瑞涨红着脸,大声喝道:“听着!任他是谁,就是天王老子,违反了朝廷的律令,都要严惩。”

“如果他们拒不执行,还阻碍在下执法呢?”蔡国熙又问。“那就都抓起来。”海瑞说。“徐大人也抓起来?”蔡国熙又问。“本官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是谁,违反律法,阻挠执法者,统统都要抓起来。”海瑞又说。“遵命!”蔡国熙答应一声后,便带着人马走了。在去往徐家的路上,蔡国熙想,还真被高大人说中了,这海瑞一激就会上钩。看来,今天就能把徐阶抓起来。可惜他去了后,发现徐阶不在家。一向在当地霸道惯了的徐阶子孙,见蔡国熙带人来家里逼他们退还田地,还坚持要他们退还二十万亩,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前来。“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撒野?”徐璠指着蔡国熙的鼻子骂道。蔡国熙并不生气,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徐璠。徐璠见状,胆子更大了,挥舞着棍棒让他们滚。

“本官遵海大人之命,责令你们退还田地。你们不仅不退还,竟然还要阻挠执法。”蔡国熙刚刚还温和的脸猛地一变,大声道,“来人啊!把这些无视律法的刁民抓起来。”

顿时,蔡国熙的人拥了上去,将徐阶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弟弟抓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我们要见海大人!”徐璠和徐琨见情势不好,大声喊着。

“见海大人?”蔡国熙冷笑一声,“本官就是遵海大人的命令来抓你们的。”

“完了!”徐璠暗叫一声。

“走!”蔡国熙一声令下,押着徐璠、徐琨和徐陟走了。

蔡国熙敢这么做,除了是在执行海瑞的命令外,还因他是高拱特意安排到海瑞身边,监视海瑞,并在适当的时候“激”海瑞向徐阶下手的人。

在得知海瑞查到徐家有二十四万亩田地,并写信劝徐家退还田地时,高拱便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着。于是他急忙上奏皇上,为海瑞请功,意图是为了逼海瑞向徐阶下手。高拱知道,这嘉奖令一颁,以海瑞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放过徐家。同时,他将他的学生蔡国熙派到了海瑞身边,说是协助海瑞推行田地改革,实则为抓徐阶。

当然,高拱在做这些安排的时候,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狡猾的徐阶会嗅到些什么,乖乖地把田地退还了。如果真是这样,他的计划就落空了。可他又一想,没有人愿意把到手的财富退回去。果然,他如愿了。可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徐阶不在,错过了把他抓起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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