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迅疾的踏步奔向杨戬,断断续续排列的木桩并未阻碍他的前进。脚下不仅生风而且生根,三步点抄水直取杨戬。
张奎的攻势甚是凌厉,高低繁杂的梅花桩丝毫没有让他的步法减弱。杨戬虽然反应灵敏,但闪转腾挪在这种地形着实吃力不少。张奎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喘息分神的机会,拳掌变化莫测的袭来,腿下则是勾绞裸绊的毫不留情。
杨戬原本只是防守格挡,往来十回合后,渐渐摸准了张奎的节奏,变守为攻,然后以攻为守。不管是拳还是掌,长击或是短打,擒拿还是黏手,两人一齐出招,一齐破招,互不相让;而下盘,杨戬竟然是生生硬抗张奎的扫腿绞勾,腿部撞击不时发出让人心惊的冲撞声。
杨戬的这种打法伐身不说,风险可以说极大,步法、气息、力道反应稍有疏忽,就可能暴露软肋被打下木桩。而张奎也是对杨戬这种舍身的打法招架的有些吃力,两人的斗势似乎只会越来越强而不会有封顶的时候。
刘彦昌再下面看的既紧张又无奈,他搞不懂为何一场连小型的正规比武都算不上的切磋,两个人却要这么玩命。他想叫停,但此时两人都已经斗的兴起,又岂是劝的住的。
二人的战阵此时也是越拉越大,原本只是贴身缠斗的两人,此时彻底撒开了架势。速度变得越来越迅疾,以至于几乎可完全不顾自己此时正踩在一群木桩上。拳力、掌劲、腿劲,竟然在两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少年都身体里喷涌而出展开了激烈的碰撞颤斗!
“喂!喂!”刘彦昌有些焦急的招呼了起来,“你俩疯了!比划比划得了,怎么玩上命了!”
梅花桩上的两人,已经来往了近百合。就在又是一阵拳风掌劲交错的一瞬,张奎再次一个勾绞正生生的扫在了杨戬的左腿上。而杨戬则干脆就顺势一倒,借着后仰之力右腿也是一扫正击中了张奎出击的那条腿。两人同时水平状腾空,并且都借着腿风之力在空中回旋,回旋间依然是互搏不歇。就当二人都要落下时,杨戬瞅准张奎面门的空虚处出拳而向,哪直这是张奎的舍上路攻下路的路数。他放开面门的防守,便是把所有的气息贯于腿部。当杨戬的拳只差一寸时,张奎依然一脚正中杨戬。
杨戬就这么横侧的被踢下了梅花桩,而张奎则是好险用单手撑住了一个木桩,直起身站定后才没有落下。
“杨大哥!杨大哥!你没事吧。”刘彦昌,赶忙过去扶起杨戬。
杨戬边笑边活动了一下筋骨道:“不妨事,我皮厚抗摔,而且幸好这地上都是沙草,不打紧,估计只是破了点皮吧。”
刘彦昌对张奎抱怨道:“张大哥,你怎么来真的啊!居然横着把杨大哥踢下了梅花桩,不就是切磋一下,至于吗!”
张奎苦笑着跳下梅花桩,道:“彦昌,这你就真冤枉我了。因为我能看出,杨戬兄弟很期待这次较量,我们二人全力以赴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杨兄弟是好样的的,这一场,我们都很痛快。”说完,张奎和杨戬目光相对时,各自都是会心一笑。
杨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好啦,我们也切磋好了,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养足精神,好应对考核啊。”
“是啊,先回去吧。咱们别太伐身了。”张奎抹了一把汗,说道。
三人下了山,到了武堂门口后,张奎因为家与杨戬、刘彦昌家反路,所以三人便在此作别。至于杨戬和刘彦昌,则是一齐奔杨家的方向而去。
“杨大哥,算了吧,我要是不回去的话,我娘又要罚我抄书了。”刘彦昌在杨戬的强拉硬拽下说道。
杨戬一脸不屑道:“喂,我说你可不能这样啊,男人怎么能这么娘宝呢,今后取了媳妇咋办啊,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我妹妹交给你啊。”
刘彦昌一脸苦笑道:“我的杨戬哥啊,我们才十岁出头啊,怎么....怎么就想这么远的事啊。”
“我知道啊,齐家得先修身啊,现在不把你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将来你怎么照顾我妹妹啊。”
两个少年就这么在一阵阵的欢笑侃山中向家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深邃难测的目光。
“你这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吗?”正在山脊上凝视杨戬和刘彦昌的玉鼎被这一声压抑至极的声音惊动。
“谁!是谁在窃语!”
“哈哈哈哈.....”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冷笑后,一团人形的黑雾出现在了玉鼎的身旁,“你为何骗你自己,这什么武堂、比武、选拔都是假象,不过是你给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因为你不想像你们阐教一样只看先天根骨选徒,你要证明人人皆有得正大道的可能。你要证明人定胜天,人不靠天。”
“给我住口!”玉鼎挥剑疾刺过去,那团黑雾却是在一阵破碎后又在玉鼎的后方重新聚拢。
“可是这骗不不了你自己!因为你对未能击杀魔蛟、击杀吕岳、铲除截教心怀怨恨,你对至今未获元始天尊认可却又无法证明自己强于阐教教义而存有芥蒂。所以你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让你在某一瞬间挂怀的人或事物!”黑雾的声音越来越大。
又是一阵可斩断气流的剑扫,又是一团重新聚拢起来的黑雾。
“因此你选中了那个少年,那个当初你救了他的命,却没能救了他的人生的少年。你要让他成为你打破所有寰宇间不公的例证,让他成为你的杀器!对吗?”
连番的剑气让玉鼎有些疲倦,但这团黑雾似乎只因他而存在,丝毫未损。玉鼎停了下来,眼睛阴鸷的斜视着那团黑雾。
“但是你觉得你会成功吗?你觉得你最终会让当初轻视你的一切叹服于你吗?你觉得那个少年会在想起一切后感怀你吗?”
玉鼎慢慢走向黑雾,虽然低着头,但眼睛却桀骜的逼视着黑雾,说道:“我可能会一无所有,可能会招致那孩子的怨恨,可能会被寰宇间的秩序撞的粉碎。但是,当我搏出这一击的时候,我便已经让这天地因我而画上了不凡的一笔;我便已经让曾经压抑我的所有,产生了撼动;便已经拉开了与这秩序和天地的战阵。”
玉鼎此时已走到了黑影近前,他靠近黑影,声音锐利如针却轻声道:“这对我来说,便已经赢了。”话毕,黑影散。
突然的灵光与迷幻闪过玉鼎的意识,再一看周遭,平静如常,那片在异样的黑暗出现前离地就已经只有半尺的树叶此时方才落地。
“一瞬?刚才发生的事果然只有一瞬吗。好啊,这一瞬而过的阴霾,那我们就斗一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