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萧潇正经一会,大家皆觉浑身不自在,纷纷又拿出了些小礼物赠与萧潇,一清更是送了一件仙器,但柳肖只是按兵不动,依旧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柳大公子,你的礼物呢?还藏着掖着不给大家看?还是要偷偷摸摸地送?”云齐笑道。
萧潇一脸贼笑地望着他,伸出了嫩白的手掌,道:“拿来。”柳肖转过身并不理会她,而她怎会就此罢休,朝他的袖口一顿搜索,找出了个陈旧的木头做的小马玩具,而后愣住了,语气颤抖:“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一直带在身边。”柳肖的耳朵红了,萧潇的脸更是红如血。五儿等人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原以为二人会泪流满面,相拥而泣,怎知萧潇拿起木马便给他的脑袋一个重敲,便悠然地收起木马坐回桌边吃了起来,而柳肖骂了两句,也坐了回来。
“你们二人像是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云齐又道。柳肖瞟了一眼萧潇,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叶云齐,求他不要再出声,继而说道:“能有什么,大家多吃些。”众人见状,也只好作罢。
凤荻从布袋中拿出六坛酒,酒塞拔出,酒香四溢,梅香芬芳。酒入杯中,清冽醇香。她将几壶递给众人,拿一壶酒给一清与何伽各倒了一杯,又递给五儿,“既然高兴,没酒怎么得?这可是云崖爷爷的新品。”
有一清在,众人哪里敢放肆,直到一清饮了一杯之后,大家方敢放开了喝。美酒伴美景,怎么能不令人醉?这一喝便到了黑夜,空中星星密布,闪着耀眼的亮光。
话说云崖爷爷酿的酒的劲头就是大,除了一清、江子柯喝得少,萧潇与何伽酒量好之外,其余人皆醉得颠三倒四。
五儿趴在桌上睡着了,柳肖、叶云齐、宋云杰三人在追逐打闹,任凭萧潇怎么拉都拉不回他们。苏怜儿双颊泛红,双目含情脉脉地看着桌上的杯子,凤荻靠在了何伽肩上。
一清起身道:“今夜也该散了,待会会有弟子来收拾兼护送你们回水云院。”又轻轻拍了拍五儿的额头,道:“走了。”
五儿仍昏昏沉沉,只听见“走了”二字,便起身自顾自摇摇摆摆地往小谷走去,却一个踉跄不稳,江子柯欲过去扶她,苏怜儿也欲起身,却顺势倒在了他身上。
与此同时,一清一个瞬移,抱住了五儿,一个腾飞,二人便落在了小谷身后,飞回无言殿。何伽扶着凤荻随后也回了梅清院。
二人回到了无言殿,五儿习惯性走进内殿,脱掉外衣爬上了床,卷着被子便呼呼大睡,一清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放好,坐在床沿上,将被子捂在她身上,道:“我该如何待你才好?”
“别推开我便好。”五儿紧闭双眼,却呼吸规律,话语也完全不似酒醉。一清眉头一皱,忙起身欲离开,却被抱住了大腿,动弹不得。他猜得不错,她一直在装醉。
五儿嘻嘻笑道:“师父,我确是装醉,但这给柳肖萧潇制造些机会罢了,并不想是有意瞒您,您别走可好?”
“抱得如此紧,如何走?”
“若我松开,师父不许偷偷走开。”五儿试探性地松开了手,见一清也无离去之意,便又一身轻松地躺回床上。
一清转过一身,满脸无奈,“此乃我的寝殿,这乃我的床,你回去吧。”她立马躺下,慢慢往里挪,留出了半边床,又缩回被窝里,假装睡着。
本以为一清会将自己丢出殿外,等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动静。她偷偷探出头,一张俊美的睡脸映入眼席,一清在一旁躺下了。
她悄悄地又往一清那边挪动,却被一个结界挡住了,她上下左右挪动,方知一清竟用结界将自己困在这半边床上,且试了几次,也解不开结界,一清也没有理会她的叫喊,自顾自睡着觉。她别过头,兴许是累了,很快便睡着了,他睁开了眼,转过身望着她的背影便不知到何时辰。
另一边,于飞带着弟子们上来收拾,柳肖与云齐仍在不停乱跑,萧潇累得喘着大气,忽然眼睛冒光,将灵力集于手掌,往前一飞,重重拍在二人肩上,将二人拍倒。“两混小子,有本事继续跑呀。”说完,她往柳肖屁股上狠狠踢了几脚。
一旁的于飞看得内心一颤,叹声:“女人真真可怕。”萧潇拍了拍衣裳,挑挑眉笑道:“于飞师兄,这不省人事的三人就拜托您了。”又看了一眼江子柯,问道:“二师兄可要我帮忙?”
当苏怜儿靠在肩头时,江子柯便一直紧绷着,听到萧潇说要帮忙,如卸重担般应道:“那就辛苦师妹了,回去麻烦帮三师妹换身衣裳,我留下帮于飞师兄。”
萧潇带着苏怜儿回到了水云院,一阵收拾,便回房中守在窗户旁,见柳肖等被送回了房,她才躺到床上,手中仍紧抓着那木马。这一夜,许多人的梦必是香甜的。
而五儿却做了个噩梦,吓得立马睁眼浑身发抖,蜷缩在床边,紧紧拉住盖在身上的被子。这一拉,竟将一清扯了过来,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她这才发现结界早已消失,而也推不开一清。
她轻声唤道:“师父,师父。”一清睡眼惺忪,长长的睫毛一扑一扑。他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腰上,睡意朦胧地说道:“时辰尚早,再睡会。”而后又悠悠入睡,空留五儿不知所措。
五儿偷偷地端详着他,这棱角分明的脸庞,白嫩的皮肤,精巧的五官,恬静的睡容,这分明是十七八岁的公子哥,但当他睁眼时,眼里却透着令人难以撼动的坚毅与难以靠近的冷漠。就这样,她痴痴地望了许久,又悄然睡了回去。这一次,她睡得很平静。
阳光挥洒至梅清院,红姝端着水,敲响了无言殿的门,“红姝给师父问安。”接着便推开了门。
五儿被这一敲一推吓得连忙推开一清,这劲没把握好,竟将一清推落床底,五儿也无心顾及他,立刻环望四周,随手抓起一件白色外衣便穿,又跑去端起一杯茶,站在床边。
此刻,红姝刚好走到内殿,见五儿在侧,暗吃了一惊。五儿行了礼,道:“红姝师姐早安,我今日起得早,便来给师父送个茶,但我做事丢三落四,竟忘了端盆洗漱水了。”
红姝将水放在一侧,又倒了杯冒着热气的茶递给一清,道:“这原也不是你们新代弟子的工作,做得不周全也是正常。难为你起那么早。”
五儿放下手中的昨夜的茶,惭愧地笑道:“师姐说的是,日后我定牢记梅清院的日常工作。”
“那今天就由你负责吧,红姝,你去食坊取盅肉粥。”一清道。
红姝离去后,五儿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上只拍抚着胸口。一清道:“穿够没有还不将我的外衣脱还与我。”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五儿缓缓将头挪向一旁的架子,上面挂着一件似曾相识的白流衣,她拧巴着眉头,缓缓低头望了身上的外衣,肩上一朵绣白梅映入眼帘,她方才穿错了衣服!
那岂不是全被红姝师姐看在了眼里?五儿内心是崩溃的。她连忙脱下外衣,抓起鞋和白流衣就跑了出去。当要打开无言殿大门时,她又转回了身,回到了内殿。
此刻一清已经洗漱穿着好。五儿道:“我如此出门,若被师兄师姐见着,必是不好。”
“红姝已猜到个八九分,匆匆出去也是徒劳。你可以留在这用个早膳。”一清说得云淡风轻,句句在理。
五儿一边穿衣,一边问道:“师父,您不怕名声毁于我手?”
一清确是一笑,给五儿递了洗漱茶水,道:“清者自清。且不说梅清院人都护短,倘若传了出去,于你而言,众人最多说你魅惑了我,但日后对你也得恭恭敬敬。你既没有身体上的损失,又得人恭敬,岂不是利大于弊?”
细细一想,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清似乎说得也在理。五儿忽然宽了心,接过茶水也洗漱起来。
一清出了内殿,五儿便收到了客然师兄发来的隔空符消息,符上写着:今日于无音洞前集中。她往外一瞧,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抓紧梳洗。
走到外殿,红姝正在盛肉粥,何伽凤荻刚要坐下,一清在小口地品着粥。五儿行礼,“五儿问师父,师兄师姐安。上课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过去了。”
“等会,你将这粥喝了,让小谷送你过去。”一清道。
五儿走了过去,挖了一口粥便放进嘴里,滚烫的粥刺激着舌头,她忍着打转的泪水和疼痛吞了下去。
一清将他手中那碗递给了她,又拿过五儿那碗吃了起来。五儿也没想那么多,轻轻舀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尝了些,粥只是温温的,她便端起碗,三两口扒拉完一碗粥,道:“我吃饱了,师父,师兄师姐慢吃。”
“你去吧。”
到了无音洞门口,刚好到时间,云齐照常往五儿手里塞了个肉包。客然,冷魁与诗语三人立于洞前,表情严肃。
客然道:“想必大家也听到消息说新代弟子要闭关三年。这并不是谣传,自今日起,你们要在无音洞内闭关三年。三年后洞外设有阵法,破阵方可出关,倘若破不得关,便继续闭关。无音洞向下共有二十一层,每层有二十一个洞间,每下一层,对仙力运行限制更大。古不一,江子柯,苏怜儿,你们三人在三层,其余人皆在二层,每人一个单间。闭关时,若感觉不到仙力限制,便可往下层走去,但且不可贸然跳层而下,极易使仙体受损。一层会有弟子守护,倘若发觉修炼有异,速来汇报。古不一三人随我走,其余人跟着冷魁与诗语。”
消息来得有点突然,众人表情复杂。方走进无音谷,便听不见任何声音,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裹挟着全身,空中闪现“仙力护体”四个字,果然运动了灵力,压迫感渐渐消失了。
这无音洞与普通石洞不一样,石壁如玉石般澄清透亮,还散发着悠悠的绿光,冒着阴冷的寒气,越往深处走去,越发觉寒气刺骨,周围有几位凝神打坐的师兄师姐。
下至一层,玉石壁由透绿变成了透蓝,这蓝光不似上层那么阴寒。下至二层,石壁变成了透橙的玉石,散着炎热的气息,烘出了众人一滴又一滴的汗水。而五儿也止步二层,而后被分配至一冻间内。这洞间不大不小,也仅够容纳两张床,洞间石壁上还映出一个“一”字,五儿料想,这便是闭关时间。
下了二层,即使动了灵力,这压迫感仍十分强劲,仿佛要将身体压缩成一个小颗粒般。她也没有多想,便闭眼打坐,修炼内功。
这一闭再一睁,石壁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九十”,原已过了三个月。即使不动灵力,二层的压迫对她已经毫无作用,她缓缓起身,便往三层走去。三层则散着悠悠的红色,比二层更为炎热。她随便选了个洞门开着的洞间,又开始打坐。
无妄殿内,几位长老齐聚一堂。与天笑嘻嘻道:“难得长虚长老回来,我们方能齐全。说好的,这一百年的北境开荒由我与一清长老前往,我们不日便动身。蓬莱事务便劳烦诸位长老了。”
“不如将二代三代弟子皆带了去,四五代弟子也该撑撑场面了。”绿琉道。
不问道:“弟子在外修炼得多,蓬莱也不能缺人看管,我即日便与瀛洲天启长老商量,从瀛洲调些人来。”
长虚捋了捋胡子,道:“你们长大了,即使我不在,你们也能将蓬莱、人间管理得井然有序,我很是宽心。倘若有一日我仙去了,也对得起师父。”
不问四人皆应道:“但求不负长老所托。”
一清端起杯茶,端详着,道:“世人皆求长生不死,又岂知这长生之苦。师兄这般修为,今日谈生死岂不早了些?”
长虚叹道:“早也罢,晚也罢,生死由天。紫情,新代弟子近况如何?”
“古不一已经下至五层,大多数人在三至四层较,有几个仍在二层徘徊。”
与天啧啧叹道:“新弟子资质倒是差了些,想当初我们也仅用三月已下至八层,紫情与花瑶都下了十层。”说完,众人皆紧盯着他,他方知说错了话,连忙给大家倒茶,赔笑道:“看我说得什么胡话。话说至新弟子,我也该去无音洞巡视一番,各位长老,我就先告退了。”说完,立马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