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双眼瞳之中都有一道身影,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是你。
两人就这样,不知道伫立了多久,只知一阵微风拂过,掀起了她的白裙,凌乱了长发,才将静止的时间来打破……
不知何时,夕阳西下,天边泛起了火烧云,美丽而绚烂,当真是夕阳无限好!
两人携手看夕阳,两道斜斜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找了个位置,迎着夕阳,席地而坐。
君忆目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木思?”
“嗯?”
“谁说草木无情?即便时间无情走过,它依然将思念化作年轮,镌刻于心。这,即为草木之思?”他说到这儿一顿,像是在认真思索,接着又下了个结论,“嗯,这还真是你的调调。”
“才不是呢。”木思俏皮一笑,“木思木思,不思不思。这,才是正解!”
君忆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静静的凝视着她双眼,无声地抗议: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把我忘掉?
见他好似真的生气,木思心中却有一丝窃喜,这说明他是真的在乎自己。表情却是无辜又无奈,“没办法啊,就是忘不掉,才要时刻提醒自己嘛!”
得到的答案竟是这样,君忆简直有种想要狠狠掐她脸蛋儿的冲动。
木思会心一笑,“君忆?”
“嗯。”
“我说过,我最爱兰花,只因,君子如兰。那你应该叫古君兰阿,这才是我的调调!”
“古君兰……”君忆轻声呢喃了一句,满脸嫌弃,仿佛想到了最可怕的事,继而语气又沉重起来,“况且,君子如兰,兰唯忆。在失去你后,我所拥有的也唯有回忆……”
听到最后一句话,木思的心不知被什么狠狠触动了一下,微微泛疼。
她想要说点什么,却无从说起,脑袋微微一偏,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这样安静的持续了很久,木思突然站起身来,围着身后的杨槐树绕了一圈。
找到位置,又抬头望了眼西边的夕阳,看着眼前位置上新鲜的泥土,自言自语,“正东方……位置没错啊,就是这里。”
待得确定自己没有弄错位置,便蹲下身来,从地上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块,挖了起来。
君忆依然坐在那里,仿佛已经沉浸在夕阳红的意境里。
其实,他就算不回头,也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过他不想说破。有些东西,或许亲自看到比从他嘴里说出来要有意义得多。
很快,木思就从泥土里掏出一个瓷罐,轻轻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拿起其中一个折成方形的纸条,“咦?我记得当初明明是用彩纸叠的千纸鹤阿,怎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刚打开的纸条上的内容所镇住——“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你!”
“如果……我的未来生命中没有你,我是否能够活下去?”
“如果可以……我愿用一切来换取,只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
当她一张一张的将这些纸条全部看完,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好一会儿,她才收好纸条,将空瓷罐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迈步走到他身旁坐下,抬头遥望天边那半轮红日,眼中洋溢着幸福与希望,“什么时候放的?”
君忆自然知道她问的是那些纸条,“不是已经猜到,怎么还问?”
木思轻呼出一口气,暗想着,先前看到新鲜的泥土,本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她当初埋的东西,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也知道,而那个人,还是他。
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也没扭头看他,只是伸出一只手,“东西呢?拿来。”
“没了,充公。”
索要无果,又无力发作,只得恨恨的斜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埋在那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无所不能。”
木思心生鄙夷,竟短暂的摆脱了对他的迷恋,脑回路立即正常,“切,一定是我埋它的时候,被某人给瞧见了吧!”
他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昨天,我已经和杨梦吟说清楚了。”
木思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们约在‘君如兰’喝了会儿下午茶,花是她自己买的,我只是替她拿了一下。”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那个拥抱……我也很意外,那个吻,更是措手不及……”
说着扭头看着她,眼中潜藏着一丝隐晦的忐忑,“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木思恍然,自己果然还是误会了他。
突然很自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给他更多的信任?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蠢?
不管是八年前的误会,还是此次的小插曲,好像都是因为自己的误判,才使他们那八年美好青春成为了彼此的空白。
又经过此次教训,木思才深刻体会到:眼见未必为真,耳听也未必是实!
心思电转间,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这是在向我解释吗?
好像……是吧!心中暗自窃喜,素来高冷的家伙,竟然会向自己解释?!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绝不可以喜行于色!
木思没敢看他,主要是他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了,她可不想在不经意的对视中,被他看透心思。
怎么也得装作依然很生气的样子,好好晾他一阵子,看你今后还敢让人吃豆腐!
君忆见她沉默不语,脸上也罕见的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不禁有些打鼓,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这次的事,是我的疏忽,不过,绝不会再有下次!”
她还是不说话,无喜无悲的凝视着远方。
君忆是真的有些急了,他还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甚至连假装生气的心情都没有?
难道……是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不应该啊。
莫是还在生气?不至于吧……
正当他努力设想着各种可能时,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是五脏庙在控诉的声音。
她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逗你的,傻样儿。”
她说着站起身来,一手抚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肚子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