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内贼以除,与卫儴约定三日后光明正大再战,还不是现成的馅饼?”裴三不解道。
“我那大兄未必以为上洛王是内贼。”迷药似乎开始发挥作用,裴子翊感觉脑袋昏昏沉沉道:“好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收拾行李呢。”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阿冉,你今夜就睡我房间。”他揉了揉眼睛道。
“不可。”裴大率先开口制止道:“公子,这小姑的确是向你施了礼来求娶,但是你还没有下聘礼明媒正娶之时,就当给人家一份尊重。”
裴子翊摇了摇头:“她睡我的房间,我跟你们睡。”
“恩?公子,像这种送到嘴边的鸭子都不要,不是你一贯的风格……”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样?”裴子翊觉得好笑道。
裴大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关心公子你嘛。”
“不如今夜你我二人合被而眠,好好的彼此关心关心?”
裴大瞳孔一怔,连连摇头:“公子好意,我心已领。”
裴子翊觉得脑袋更沉了,这时一只冰凉凉的小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他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去,崔冉的脸理他很近,身上淡淡的幽香浮动在他的鼻尖。
“药性发作了?”
他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睡一觉吧。”崔冉见他并无大碍,正欲抽手离去,他的身子却是一摇,摔进了她的怀里。
崔冉连忙接住他。
众人连忙将裴子翊搀扶进屋中,崔冉坐在床边号了号脉道:“打一盆温水来。”
“是。”一个士兵应声退下。
“小姑,公子没事吧?”裴大关切道。
崔冉将被褥盖该在裴子翊身上,看着那张熟睡的绝美容颜摇了摇头:“或许是近日太过操劳,加上服用了迷药的原因,睡得比平时沉一些,没有大碍。”
裴大松了口气,想到外面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走出了房门,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崔冉和裴子翊二人。
这时,士兵打好水走了进来。
崔冉让他放在桌子上,将衣袖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拧干毛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起来,那眸光不所谓不温柔。
“没事,你先出去吧。”崔冉开口道。
士兵领命转身走出。
崔冉为他洗好脸端起脸盆正欲离去,只见门边站在一个人,白衣胜雪,刚刚洗浴过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仿佛散发着光。
她走上前施了一礼:“谢家叔伯。”
他靠着门框双手环胸道:“崔氏小姑,你可记得我说了昨日之掳会让你拿命相还?”
崔冉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不信的,无论她之前所做多么无礼,但都事出有因,算不得罪。如果他连这点胸怀都没有,那可算是负了天下盛名。
谢衡之眯着眼睛看着端着脸盆宛如寻常妇人的她,冷着一张脸道:“日后若再有类似今日的禁忌之事,直接与我商量就好,不可再像昨日一般鲁莽,而你掳我之事,也休得再提,可懂?”
这算是功过相抵了。
崔冉笑道:“谢叔伯宽宏。”
谢衡之拂袖离去,崔冉将倒掉了脸盆的水,带上门后,一个士兵走上前道:“裴大领事让我带姑子去沐浴,他说他现在事多抽不出身,往小姑体谅。”崔冉抿唇一笑:“没事的。”于是士兵带她去浴池洗了澡之后回到了裴子翊的房间,并没有睡多久,天便亮了,院中传来鸡鸣声。
崔冉想着裴俊回来便没有懒床,换了一件裴子翊的男装往饭厅走去,见饭厅中无人便问道:“谢家叔伯和裴子翊还没起床?”
为她布食的士兵笑道:“公子早起了,不过他大兄来了在主厅呢。”
崔冉瞳孔微怔:“来得这么快?”
随意吃了两口便起身向大厅走去,只见裴子翊和士兵们跪在大厅外的院落里,而裴俊穿着一身铠甲站在他们面前。
崔冉连忙躲在了一面墙后。
“裴子翊,你好大的胆子!”裴俊瞪着一双眼珠子,显然是气急了,指着裴子翊骂道:“你可知他们都是什么人?你竟敢绑架了人家亲卫的家眷,让他们听令如你绑架自己的主子!呵呵,好一个河东裴氏的嫡子,真是给家族张脸啊!”
“大兄,子翊只是顽劣成性,你莫要骂了。”裴子翊一扫昨日风华,唯唯诺诺地伏在地上,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仿佛怕到了极致。
裴俊并不解气两脚踹在裴子翊的肩膀上,将他踹得人仰马翻道:“听闻谢家叔伯在此,可是真的?”
“谢家叔伯?”他从地上爬起来,错愕道:“不曾见过,不过他在此就好了,子翊就不会死了。”
裴俊“呸”一声:“窝囊废,滚滚滚,看着你就生厌,收拾行李,带着你这群狗奴才回汉城去,真是给家族丢脸!河东裴氏,百年公卿世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他仿佛没听见话中的羞辱,再次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大兄,谢谢大兄。”
说罢,便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子翊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贪生怕死之徒!”骂了一声,又喝令他的亲卫集合。
见裴子翊离去,崔冉不动声色的按照原路返回,刚走到饭厅的大院前,谢衡之和裴子翊正在准备马车。
看见崔冉,裴子翊笑着走上前:“阿冉,可有什么东西要拿?我们要回汉城了。”
崔冉摇了摇头。
他又是一笑,继续帮着士兵们收拾东西,不出一个时辰便穿戴完毕,而谢衡之似乎并不想让裴俊知道他在这里,撤去了马车上的家族标志。
少顷,车队从将军府出发了,殊不知他们刚走出将军府,一个谋士模样的中年人便跑到裴俊身边道:“公子,就这般让他走了?”
“怎么可能?”裴俊饮了一口茶水笑道:“苏翁,你要记住,和我作对的人都没有好日子过得,哪怕是我的亲弟弟。”
见他表情如此笃定,苏翁也不再追问,应了一声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只信鸽飞进了南宋军营。
“将军,将军,裴俊来了!”士兵将信鸽脚上的纸条抽出。
卫儴接过纸条一看,发现信鸽是由上洛王传来的,大致意思是说,裴俊已经将他们全部放出,并在府中设宴向他们赔礼,似乎并没有相信裴子翊的话,还将他赶回了汉城,谢衡之也失去了踪迹,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将纸条扔进了火堆里随口问道:“那小姑呢?”
士兵微微一怔,小姑?哪个小姑?
卫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告诉上洛王直接在酒里直接下毒。”
下毒?
士兵又是一惊。
当初怕裴子翊察觉于是在酒里下的迷药,如今裴俊来了,应当更加谨慎才是,怎么直接就下毒了?
“没听见?”他皱眉重复道。
“听见了,听见了,将军你莫要生气。”士兵连忙退下,与此同时,刘鼎走了进来。
“那个姑子?”他双手环胸调侃道:“被你誉为当如蛇蝎一般避之不及的白衣小姑?”
卫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绕过书桌回到了桃木的椅子上,身后挂着战袍和兵刃。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小姑比你的吴氏阿颜更可人。”他坐到一旁的圈椅上,翘着二郎腿,随口道。
“你懂什么。”卫儴眼底闪过一抹阴鹜。“这世间不会有任何姑子会比颜儿好,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刘鼎耸了耸肩,没有再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