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啦。你说你喊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饿了？”
田芸芸对我笑笑，走了过来。
我恍过神，眼前的场景已不复存在。血地，尸骨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山头还是山头，几颗树，光秃秃的。
“你怎么了？”田芸芸瞧出了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揉揉眼：“小沙子迷眼了，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没有见到那些猎人，田芸芸还觉得奇怪，说这些人是去捕猎了？可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啊。
我说，他们也从来没说过是来打猎的，完全是我们一厢情愿。
“也对哦。”
我默默地走路，心里却还想着之前见到的一切。那股子血腥味我依旧还能闻得到。我敢肯定那不是幻觉，可是田芸芸……
我看向她，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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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天应了田芸芸的愿出去走走，下半天她没来找我，我一个人闷在房内，手边的书随看随拿。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现在天是黑的越来越早，让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似的。
我下了楼，让小二给自己煮了一晚面。但吃的不多，一小碗勉勉强强给撑了下去。
没什么胃口的原因，主要还是今天在山上所见的一切。
我梦见了巨鱼，又看到那样的幻象。那血淋淋的现实一幕幕在我脑中回现，总让我放不下。
小二给我沏了壶茶。引了几口温热的茶水，寒意少了些。
门外走进一个粗衣的老汉，白胡子长到了胸口，头上一顶毡帽，看着是兽皮做的；他穿了一件厚实毛皮背心，两只胳膊赤裸着，看着很壮实。
老汉身上背了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他一进来就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来啦。先坐吧。”一旁看账簿的老板起身迎客。看来老汉找的就是他了。小二很熟练地给老汉上了热好的酒，佐酒的是一碟酱牛肉和豆腐干。
老汉注意到了我在看他，举杯致意。我也举起茶杯，回敬。
老板坐下便问：“有什么好的吗？”
老汉递给他包袱，老板酒再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些骨头。看不出什么骨头，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动物个头很大。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些骨头都是被锯开的，一根根都有我的手臂粗，试问这样大的骨头，其原本的活物得有多大。
老板一根根查看，越看越喜欢，不住的点头，连说几个“好好好”。老汉听了也得意，连干数杯。
看完最后一根，老板把包袱重新包好。走到柜台拿出一个小点的包递给了老汉。
老板说道：“都要了，下次还有这等好货记得给我留点。”
老汉拱拱收：“好说，您是我们老主顾了，自然要想着您的。只是这些日子那东西越来越难捕，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你是老把头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光是这些就已经够用了。”
“还是您好说话，之前去的那些人家，一个个听我这样说了，恨不得把剩下的全买了。”
“那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了。”
“不敢不敢。”老汉喝完最后一杯，起身道：“掌柜的告辞。”
“慢走。”
老汉走了，掌柜的重新揭开包布，鉴赏那些骨头。
我让小二添些热茶，顺着打听那些骨头的事。
小二见我这么问，也不顾忌，打开话匣子便说
“嗨，您呀，外地的，不知道很正常。”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娓娓道来。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的时候，掌柜的老母亲生了病。
老人家谁没个病呢，三天两头的吃药也不见好，拖了半年，越拖越严重。
掌柜的无心生意，为了求药几近疯狂。后来店里的一个客人说起有那么一伙猎人，他们猎什么他倒是没说。只说那动物的骨头可以包治百病，不如找他们试试。
掌柜的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用重金去求他们。那猎人也不贪，只收了自认应得的报酬，这事就这么答应了。
不出两天，一截骨头送到了掌柜的手上。掌柜当即将骨头磨粉冲成汤给老母亲服下。
第一天，没什么。
第二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老母亲的病没有全愈，但即使这样也足以让掌柜的高兴不少。逢人便夸赞“神药”的功效。这越传越广，求药的人也多了起来。药效也传的越来越神，一说养颜，一说延年益寿，也有说能长生不老。
总之，养颜，延年益寿什么的没人见过。长生不老更不要提。
所以人都疯狂迷恋这未知的骨头，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想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啊，就这德性。对自己好的，从来不去怀疑。”
我笑笑：“有道理。”
小二能说的就这么多，我越发地肯定今日所见并非幻象。而且我刚刚想起来那个老汉在山上见过。
难怪那么眼熟。
小二突然神神秘秘地道：“诶，想知道那是什么骨头吗？”
“怎么，你知道？”
“我也是听说，现在啊，大家都这么传，那骨头其实是龙骨。”
“龙骨？！”
“对啊，除了龙骨还能有什么骨头可以有这等功效。”
我笑笑，没说话。
“您呀，别不信。附近那座山知道吧。前阵子那传了一夜的叫声，那声音，啧啧，真不是一般的动物能叫出来的。都在传，那是猎到了龙，大半夜就在那给宰了。”
“那这些吃龙骨的就不怕报应？”
“呵，要是怕报应的话，那些人一开始就不会去吃。”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再给您添点热水？”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他抄起抹布，提着铁壶往后厨走去了。
不会是龙骨，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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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梦。
这回我身处海中。
一望无际的海水将我包裹，四周幽沉。顶上是微弱的光，脚底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我凝视黑暗，因为我总觉得那有什么东西。
一串气泡从黑暗中浮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待到气泡消散，我看清了脚下的一切。
这是我看到的最后一眼――巨鱼奋而从海底游来，它速度很快。
它对着我张开了嘴，黑洞洞的，深邃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