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目的何其远大,吉尔不知道,或者说他空缺的心灵仍然对自己的未来非常迷茫,可目前而言的针对性目的就已经很明确了。
获得声望,变得强大。
别看他在京都做的这几件事有些胡闹的意思,整体而言带来的结果是好的,声望值达到了一万点便是最好的证明。
想想也不奇怪。
一石居前辩红楼,王府诗会登高出。京都府上佳人怜,牛栏街旁变屠夫。
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普通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话的话题。
可是,还不够。
再怎么闹腾,终究会因为时代的限制和信息的传递性局限在这小小的京都,而要得到数量庞大的声望值,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把眼光局限在一片地区。
要放眼的,是整个世界!
呵!
在他重生后,很少像这样摇头自嘲。
曾经碌碌无为一普通人,也能放眼与世界了?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粗俗却一点毛病都没有,以后位置更高了,才能看到更多。
一双细嫩白皙的柔夷带着适中的力道攀上已经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吉尔转头看去,那犹如水波荡漾的紫色双眸中,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时才能压制住那明显的狂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这里倒是风平浪静,可这小小的京都,还是有些地方会发生不为人知的躁动。
皇城外别院。
“听说,你今天去找那个杂种了?”
林婉儿的闺房中,一个粗狂的男声带着些许气愤响起,在这个时代,如此作为不合规矩,可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份上,就不足一提了。
当朝宰相林若甫二子,林珙。
当然不是说他宰相府就可以仗势欺人之类的,林婉儿还是庆帝侄女呢,而是林婉儿本身也是林若甫的女儿,只是身份见不得光,两人实为兄妹,却没有明面上的名分罢了。
杂种?
那我算什么?
林珙这也算是钢铁直男里的模范代表了,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妹妹不快的脸色和自己无意间一句话的效果,仍然质问着。
心情不爽之下,林婉儿也一反平常乖巧懂事的模样,大声的把自己的处境和心态质问出声。
“二哥,你一口一个杂种,可范闲好歹还是被承认的私生子,他都是杂种的话,那我算什么!咳咳!”
林珙也是第一次见自己这小妹妹爆发出如此能量,连忙吆喝着叫医生,也连忙安慰着激动下又口中吐血的林婉儿。
认错?男人怎么能向女人认错?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男子主义,女人永远都只是附庸,除了那个风华一时的叶家主人,又有哪个女子在时代的潮流下掀起可见的波澜的。
爆发一时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卧病在床,脸色苍白的林婉儿还是会不时的干咳两声,好缓解肺部带来的不适,可那双黑色的眸子仍死死的盯着守在床边的二哥林珙,散发着一种名叫倔强的情绪。
见状如此,林珙的声音也不由得柔和起来。
“父亲无能,没法让你入林家族谱,可我一直不在意这个,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仍是我的亲妹妹。在这件事上,父亲表现得太过无能,连一个婚约都推不了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当朝宰相,你放心,这个事哥哥会帮你的。”
说完,就转身,吩咐照顾好林婉儿,离开了。
林婉儿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火辣辣的痛感根本不能让她完整的说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哥林珙的身影离开。
可是,眼中的倔强并没有散去。
…………
柳如玉毕竟是一家之母,偶尔的展露下手艺就很难得了,又怎么会像下人似的天天想怎么鼓捣好吃的。
柳如玉心思细腻,看出吉尔喜欢吃包子,早上就特地差人去京都西面监察院斜对过处一极火爆的小店买回来些。
小厮也是机灵,买的分量一个不少,样数也很多,吃的吉尔满嘴流油不亦乐乎,柳如玉也笑呵呵的看着,不时就一筷子给吉尔的盘子里添点醋啥的,真看不出两人并不是亲生母子。
这不,心直口快,或者说年轻没多少心眼的范思辙就有些吃味了。
“娘,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小黑胖子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有趣极了。
柳如玉还没出声,坐在吉尔身边的范若若先是用筷子给自家兄长大人夹了个虾仁馅的包子,才用那双美丽卡姿兰大眼睛白了自己蠢弟弟一眼。
女孩子饭量小,可是家里三个大老爷们还在用餐呢,她们两个女人没有下桌的道理。
“范思辙,你的书局还要靠哥哥的四大名著呢,不抓紧时间想办法示好催稿,还有闲心在这吃飞醋。”
这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范思辙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挑出那几个包着虾仁的包子推了过去。
吉尔好笑的摇了摇头,说笑道。
“你这是帮他还是害我?我这一天天要么进京都府要么被刺杀的,哪有时间写书。”
话说的早不如说的巧,吉尔没想到接下来这几天还真的没有人来找他搞事情,整个京都颇有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一点波澜都没有,所以他出去也没有找到搞事情的由头。
直到这个星期过完,吉尔和范思辙那澹泊书局门面和内部装饰都已经完成,准备第二天找个先生算个吉日开业的前一天晚上,早就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有人要杀你。”
这是一个疑问句,硬是被生硬的语气给变成了陈述句。
早在声音响起之前,吉尔就福至心灵般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果然下一瞬,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黑色身影就出现在视线中。
浑身包裹在黑色劲装中,眼睛的部位蒙着透不过一丝光亮的黑布,手中还拿着一把哑光黑的铁钎。
这外貌特征,不是五竹又能是谁。
五竹的脚程比马车可是快多了,吉尔来到京都都半个多月了他才到,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可是五竹不打算说,吉尔也不打算问,毕竟谁没有点隐私呢,五竹又不是他什么人。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你打算帮我报仇?”
这话说的有些诙谐,毛都没伤一根谈何报仇,顶多算是报复,五竹却听懂了里面的意思。
“你查,我出手。”
一如既往的一字千金,也是一如既往的死人脸,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能在那张仿佛万年不变的脸上呈现。
吉尔却摇了摇头,这事他已经有了些眉目,可以说这京都对他实在太不友好,怎么大多数人都不想他活着呢?包括那个花舫上的司理理。
吉尔遇刺的第二天,司理理的花舫在流晶河上就变成了一堆漂浮着的烧焦的木炭,同时司理理也消失在京都内,摆明这不简单的花魁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至于更深的幕后关系,吉尔却是没有太过在意,不是还有王启年呢嘛。
倒是五竹的下一句话,引起了吉尔足够的兴趣。
“我想起了一些事,箱子的钥匙可能在一个人手中。”
箱子,自然便是五竹给吉尔的那个便宜嗝屁老娘叶轻眉的遗物,那把赖光手持安纲童子切都只能留下一丝浅浅划痕的神秘箱子。
连安纲童子切这种宝具级别的锋利度都开不开,说对箱子里的秘密没有半点好奇纯属瞎话,对于持着这箱子钥匙的人吉尔自然也会好奇。
“谁啊?”
“用小姐的话说是老妖婆,现在应该是皇太后。”
皇太后,庆帝的娘?等等,老妖婆又是什么鬼?
据说便宜老娘叶轻眉活跃的时候,庆帝的老爹也就是上一代庆帝也只是个王爷,同时领证皇位的其他王爷也都莫名其妙死于非命。
老一辈被这些事三缄其口,只有些许不知道被扭曲成什么样的流言传了下来,或许这也是这世界历史模糊不清的原因。
可吉尔相信,真相一定会被极少数人掌握在手里,比如面前这个像是什么都不记得,却偶尔想起一些事情的五竹。
回过神来,五竹那鬼魅的身影就消失了,旁边的空气波动了一瞬,吉尔能很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有些紊乱。
毕竟是Berserker(狂战士),再如何理智也摆脱不了好战和发狂的因素作乱,尤其是在碰到让自身激动的事情时更是如此。
见猎心喜吗?
宗师,世界上有四个,总会对上的。
他,有这种预感。
平静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吉尔也只能停下像前世似的宅男生活,放下当文抄公的作案工具——毛笔,猩红的眸子看向这几天第二个翻过院墙,来到自己这小院的“客人”。
王启年。
算算时间,这才第七天,这就有眉目了?
不愧是监察院双翼。
“大人,属下无能,所有线索尽断,牛栏街案件参与者司理理被五处黑骑押送回监察院,我无权审问。”
时常挂着谄媚的大脸上,此刻满是凝重和严肃,点点汗水顺着鬓角流在了圆润的下巴上,随着嘴巴再次的一开一合滴落在地。
事无巨细的听着,吉尔的双眼也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