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离京都最热闹的天河大道有些遥远,显得冷冷清清,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毕竟监察院在普通人眼里那阴森森黑洞洞的大门比老虎腥臭的大嘴还要恐怖。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鲜有人经过,哪怕经过也是下意识加快步伐,远离那个青石灰岩筑就古色古香的建筑物。
这基本上算是监察院附近的常态,可惜某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常态。
监察院门口那块饱经风霜的石碑前,金发红眸的吉尔站在那里,细细品读,也不在乎周围行人或惊叹或诧异的目光,直到把石碑最后落款的三个字也给收进红色眼眸中,才缓缓退了一步,看向监察院大门。
“生来平等…人人如龙……啧~”
惋惜?感叹?轻蔑?无奈?吉尔也不知道自己看完石碑上内容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世界,生来绝对不存在平等,也不会人人如龙,这是一个无法实现而又虚无缥缈的愿望罢了,可字里行间那份真切,代表着落款人的确在为这一切努力着。
可无论怎么样的努力,终究还是消散在历史长河中。有一句话:百沸之水,止于冰下,如今的时代封建理念就是一块无比坚硬的坚冰,要想让冰融化,就必须开一个洞让沸水涌出来。
真的那么容易吗?
种花家上下五千年历史,经历了多少磨难付出了多少血汗才完成了制度的改革?不是所有人都是伟人,这么一看,叶轻眉的死变成了必然。
不是她必须死,而是时代不允许她继续存在下去而已。
哪怕是现代,不平等、不公平、生活落魄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更何况这个时代。
生来平等?人人如龙?
呵呵!
心里再次嘲笑了一番这看起来高贵却不切实际的幻想,吉尔大步踱进监察院的大门,也不知是监察院积威已久不需要守卫还是别的原因,吉尔还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手上还攥着没了三颗的糖葫芦,无论是头发、眼睛还是糖葫芦都跟周围黑漆漆的环境不搭配。
不说监察院外,就说这监察院里也没什么人,像是个死宅似的空寂,在门口的院子站了有一会儿,才迎面走来一个一脸死气沉沉扑克脸青年,配上那一身黑色的监察院官服,哪怕有银色缀边也感觉反射不出一丝光亮似的。
不得不说,不管是人还是建筑物的风格,都挺像费介呆得住的地方。
好不容易看见个监察院里的活人,吉尔自然不能放走,当即一把拉住,还挺礼貌的说了声:“你好。”
“你好。”
死气沉沉的脸多了一丝诧异。
“向你打听个人,费介在吗?”
死气沉沉的脸变成了警惕。
吉尔拿出一物,黑色的腰牌,监察院提司腰牌,费介临别澹州时给的礼物。
死气沉沉的脸又转化成了震惊。
然后死气沉沉把手指放在嘴里,一声响哨过去又从不同方位出来了几个同样衣着的监察院内部人员,围成个圈围着腰牌。
“材质正确。”
“花纹正确。”
“篆刻深度正确。”
“暗语正确。”
“是真的……”
死气沉沉做了最后的总结。
之后,死气沉沉才把腰牌还给了吉尔,并且回答了问题。
“费介主办有隐秘任务需要执行,不在京都。”
眉毛一挑,吉尔还寻思着离别多年顺便续一下师徒情分,这一趟看来是不行了,好在也不算白来,还有着第二目的。
“那王启年呢?”
“王启年?”
死气沉沉露出更加惊诧的表情,还透着一些怪异,直到说完这句话才侧身弯腰,同时左臂一展,说道:“请跟我来,提司大人。”
嘴角抽搐了一下,也许吉尔已经知道为什么死气沉沉会被就在监察院的本部工作,而不是作为一个特务机构的正常官员执行任务。
这面部表情太丰富了些了吧,简直算得上是颜艺了。
也就这个世界不适合科技力量的出现,否则肯定要让呆呆一号拍下来做成表情包。罗斯特也真是,不能加上隐身系统吗?
监察院内部建筑同样千篇一律,要说差别无非就是阴森和更阴森的差别而已,像是凸显自己这个部门是专门做见不得光的勾当似的。
平常人进来这里估计会迷路,可在死气沉沉的带领下,吉尔还是被带到了一个相对明快的房间门前,死气沉沉望着房门的表情变得更加怪异了,又是弯腰挥手那一套流程,指着房门说道:“王大人就在里面。”
王大人?看来王启年身份不一般啊。
恶客登门,那也是客,做客人也要有做客人的觉悟,所以吉尔不会选择破门而入之类破坏公共财产的举动,相反还礼貌的敲了敲门。
门开。
露出一张笑脸。
接着变成苦脸。
关门。
嗯,要的就是这种颜艺转换的过程。
“你下去吧。”
“是。”
死气沉沉貌似也看出了气氛不对,绕是穿着那一身看起来就行动很不方便的黑色监察院官服,也一路小跑着离开。
大脚一开!
“彭!”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真敢踹啊!知道这是哪吗?监察院!”
王启年大声吆喝,企图用这句话最后的三个字吓退这个恶客,可京都人士听了像是进了阎罗殿看见阎罗王的政府机构却只能让这个俊美的少年脸上的笑更加灿烂。
扔过一块黑漆漆的东西,监察院提司腰牌。
“扑通!”
还没等吉尔在房间中间文案处坐好,王启年倒是先跪了下去。
“范公子!不,范大人,请原谅小人诋毁贩卖您的著作,下不为例,王某保证下不为例。”
一副撕心裂肺忏悔至极的模样吉尔才不信,表情浮夸、略显做作。
眉毛又是一挑,吉尔也不知道自从没了那群让人头疼的从者在身边后,自己怎么会多了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从微表情学和心理学上来讲,这个动作一般在表示不屑一顾或者疑问的情况出现较多,毫无疑问吉尔站在是后者。
“你怎么知道的?”
顾名思义,就是问他怎么知道红楼是他写的。
王启年嘿嘿一笑,指着周围墙壁,其实吉尔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房间的墙壁上满满的都是书架,上面满是一叠叠的文件,说是书房倒是不像,上面标注着地名,说是情报室更加合适点。
“监察院密探遍布天下,想要有些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难了,您那首【少年不识愁滋味】也在册呢,这世上可没有能做出这首诗的盐贩老辛。”
眉头又挑了挑,吉尔威严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么说,其他几本……”
“被戏称四大名著的作者都是同一人。”
吉尔低头沉吟。
这监察院的情报能力简直可怕,四大名著的章节他只书信给若若,就算是若若也并没有故意将这四本书的内容散布出去,更不用说他这个更神秘的作者了。
就连当初没睡醒吟的一首诗都被记录,想必那莫须有的盐贩老辛也被调查了个底掉。
想想,堂堂庆帝的姆妈身边都有监察院的暗探,还有哪是不能伸手的?
“既然知道是我的作品,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王启年苦着脸,这一份兼职看来肯定不能做了。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守口如瓶,同时禁止随意贩卖大人的四本著作。”
“不,这还不够。”
王启年更紧张了。
“我要你大力宣传这四本著作,但是对于我的身份进行保密,我打算开一间书局,除了我的书局,其他人都没有这四本书的版权。事情办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反正你这样卖书也只不过是一点油水,不如跟着我干。”
版权?
仔细琢磨,王启年顿时茅塞顿开,这是要垄断啊。
不管什么生意,一旦实现市场的垄断,那必然挣得盆满钵满,想一想王启年因为紧张流了冷汗有些冰冷的身子瞬间火热起来,可他并不是死气沉沉那样喜形于色的货色,表现的仍然战战兢兢。
“属下只是监察院四处一归拢情报的文书,勘察书作是八处的职责啊。”
“那么好的轻功,只是一文书?”
双目如炬,无形的视线却仿佛是能透彻人心的箭矢一样,让王启年有些活动的心脏咯噔一下,顿时下意识的应下。
“大人宏图似锦,必能在商业上一展前途,王某愿为小范大人前程路上一副车轮。”
油嘴滑舌,马屁拍的响亮。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吉尔精神力远超常人,目光更是犀利无比。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把郭保坤的资料拿来,我有些事要查一下。”
直到现在,两件事落定了一件事,那第三件事就可以提出来了。
不管是官场还是日常,礼部尚书的公子郭保坤都不应该跟范府有冲突,今天一石居门前闹那一出有些过于做作和针对。
是针对范府?还是针对自己这个刚从澹州来的私生子?
若是针对范府,时间选的太过巧合了些。
还有,监察院能知道四大名著出自他手,可这郭保坤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澹州刺杀、监察院假令、一石居前论红楼……吉尔感觉冥冥之中一张无形的大网朝着自己笼来。
双目精光闪烁,嘴唇不自觉的蠕动两下。
这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