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李术见巴丘方向有狼烟升起,料想是刘表趁孙策新逝,孙权威信未立,江东叛乱四起之时,起兵取巴丘,然后再取豫章诸郡。李术心想:“江东重兵西在巴丘,东在丹阳。丹阳北拒曹操,况且离巴丘甚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若逆流而上,助刘表拿下巴丘,届时在江东地界分一杯羹,也未可知。到时也是一方霸主,何须投靠他人。”念及此,李术大悦,不禁喊道:“真是天助我也!”随后整顿兵马,准备出兵巴丘。
李术曾心生疑虑,万一这是周瑜诡计,如何是好?但他马上想到,自己给孙权的书信,刚刚送出两天,此时还在路上。周瑜若有防备,自己就说是看到巴丘狼烟,前来增援。若他没有防备,或者与刘表激战正酣,则在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再说回巴丘这边。狼烟升起已经两天,但庐江处却丝毫没有动静。孙权有些失落,对陆逊道:“莫非李术已看穿公瑾计策?”
陆逊连忙劝慰道:“主公莫急。李术手下一群乌合之众,想要整顿出兵,也需要时日。不过算来也该有所行动了,应该就在两日之内吧。”
孙权看着自己的一身戎装,抱怨道:“乌合之众,害我白穿了两天戎装。”
古时的盔甲,一套有大几十斤重,像陆逊这样的文弱书生根本穿不了。孙权是文武双全,武功不在普通将领之下,故而也是一身戎装。
正在孙权抱怨时,周瑜在帐外求见。急冲冲进账后,周瑜拱手道:“主公,庐江方向有狼烟升起了。”
这个狼烟,当然不是李术烧的,而是程普在确定李术出兵巴丘之后,烧起狼烟通知周瑜。孙权得知后,兴奋道:“哈哈,庐江可复得矣!”随后,带着陆逊,与周瑜一同上战舰顺流而下。
由于孙权军是顺流而下,战舰风驰电掣,不出半日已近庐江。此时夜幕降临,隐隐见到前方火光闪烁。再行一阵,隐隐可听到厮杀声,亦可看到前方有数艘战舰正烧着熊熊烈火。在火光映照下,隐隐可见舰上写着“李”字的帅旗,那分明是李术的战舰。
这厢,李术正兴致勃勃地踏上战舰,做着与刘表平分江东,成为一方霸主的春秋美梦。突然看见长江南岸又有狼烟升起,李术却未生半点疑心,反而心想:“孙权小儿果然保不住江东。这怕是豫章告急升起的狼烟吧。”
李术行出不多时,突然有人来报:南边两艘战舰着火。原来是程普、孙河派了几艘装满稻草、火药等易燃物的小船,点燃后冲向李术战舰。原本小船是决计追不上战舰的,因为李术军是逆流而上,行驶缓慢。原本在战舰上应该有哨兵巡视周边,以防不测。但李术军多是叛军,毫无军纪可言,行为懒散,人人都是出工不出力,哨兵居然并未发现火船。待到火船撞上战舰,方知有敌情。
正当李术军慌乱之时,又见一阵箭雨袭来,原来是程普、孙河埋伏在长江南岸的伏兵到了。由于李术军毫无防备,一时间死伤无数。待到李术缓过神来,见到对面战舰上挂着“程”字帅旗,便知道自己中计了。李术连忙命令撤退,可是战舰不比战马,水战亦不是陆战,并非想撤就能撤。战舰想要掉头,不仅需要空间,更需要时间。
李术军边战边退,死伤惨重。正在李术军战舰勉强掉头朝北,以为可以杀出重围时,西边侧翼两艘战舰又突然火光冲天。原来是孙权、周瑜援军赶到,又是数艘火船加上一阵火箭雨,侧翼两艘战舰瞬间烧起。此时天色已晚,加上李术军惊慌失措,见到火光,胆颤心惊。李术强打精神,向西眺望,想看清来者是谁。当他看见所挂帅旗不是“周”字,而是“孙”字时,才知道自己已被孙权算计,才知道孙权早已部下陷阱等着自己跳。李术不禁拍着大腿叹道:“被孙权小儿算计矣!”
经过一顿厮杀,李术带着一艘残破战舰勉强上岸,急匆匆回到庐江。这次偷袭,李术损失惨重,五艘战舰折损四艘,仅剩的一艘也残破不堪,基本丧失水战能力。人员方面,因为战舰容量有限,他带了两万人出征,回来时不足四千,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准确的说不是蚀把米,而是蚀了一粮仓的米。这一战,让李术意识到江东水军的威力,同时也意识到手底下这群乌合之众,战力远不能与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相媲美。于是他决定坚守不出,只待曹操受降军队来支援。
反观孙权军,烧毁战舰四艘,杀敌近万,俘虏六千余,而损伤不足百人,好一场大胜。
而陆逊,第一次亲临战场,第一次目睹了一场杀戮,第一次见识了战争的残忍。先前陆逊也曾陪同孙策出征,但当时陆逊多是留在军营,并未奔赴战场,所以并未亲眼目睹战场惨况。本次战场经历,让陆逊留下莫大阴影,甚至一度想着退隐山林。后来是在陆绩的再三劝解下,才没有向孙权表露去意。但陆逊依然坚持:以后只作为幕僚出谋划策,决不再亲临战场。这也导致陆逊在很长时间后,依然寂寂无名。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战过后,孙权很快将庐江围得水泄不通。按照原来计划,只围不攻。但孙权也不是简单的围城,每到半夜三更时分,便在城门外击鼓,做出一付攻城的架势。庐江守军整装备战,却一直只闻鼓声不见军队,最后才知道只是佯攻。孙权每晚不定时不定点佯攻,今晚三更佯攻东门,明晚四更佯攻北门,然后再二更佯攻南门。
这可苦了李术及庐江守军,自从孙权军围城后,虽然一战未打,却因为每晚佯攻,身心俱疲,苦不可言。李术也曾想过,不理会孙权军佯攻,该巡逻巡逻,该训练训练,该睡觉睡觉。但一想到万一哪晚孙权真的来攻城,而庐江却毫无防备,那才是真正中了孙权的奸计。李术也曾想过采用轮休之法,但是那意味着兵力折损。如今庐江有兵两万余,若采用两班轮休,则意味着在某一时刻只有一万兵在守城。相比较于孙权军,那是决计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