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陆逊给孙权起草了两封书信,分别给曹操与李术。孙权看过给曹操的信后,表示认可,然后拿出第二封写给李术的信,大意如下:
当年兄长夺取庐江后,对(李术)将军信任有加,故而以庐江相托付。如今我新承爵位,恩威未立,更需将军助我北拒曹操。近日,各地多有叛乱,幸得将军大义,将各地叛乱北逃者羁押。有劳将军分批审讯,若有回心转意者,可放归原籍。若一意孤行,请就地处决。
孙权读罢,道:“我是主,李术是臣,这封书信未免太过谦卑。”
陆逊解释道:“如今李术人多势众,多有倚仗,故而日渐骄横,不听君令。主公示弱于他,方能使其暴露不臣之心。”
孙权心想:我若严加苛责,不免会有世人以为我逼返李术;我若言辞恳切,他依然不从,那我就出师有名。念及此,孙权叹道:“也罢,就依卿言。”
随后,孙权叫吕壹拿来纸墨,依照陆逊草稿誊写一遍,便将书信送出了。
第二日,孙权便带着陆逊一起出兵庐江,一路无话。孙权与陆逊带五千精兵至巴丘与周瑜汇合,不几日程普、孙河相继来到巴丘,听候孙权调遣。
营帐内,孙权主座,左边有周瑜、庞统依次而坐,右边则是程普、孙河。孙权开口道:“我率大军到巴丘,相信各位都清楚来意。那就各自说说破庐江之策吧。”
程普率先开口道:“主公集结大军亲征庐江,必定士气大涨。庐江虽号称有兵四万,却是乌合之众。以训练有素之精兵,击懒散怠慢之乌合,岂有不胜之理。请主公命我为先锋,三日内必定拿下庐江。”
孙河附和道:“程公所言极是。此战必胜无疑,主公不必忧虑。”
孙权转头问周瑜道:“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起身拱手道:“回禀主公,末将与士元曾商议平定庐江之策。我二人均以为,江东强敌环视,而庐江有四万之众,若能将其整编为江东虎师,何惧刘表之流。即使曹操、袁绍南下,也有一战之力。”当时曹操与袁绍正在官渡相持,尚未分出胜负。
程普哂笑道:“庐江虽是乌合之众,兵力却与我相当,能减少我军损伤,已属不易。整编庐江四万之众,公瑾未免过于异想天开。”
孙权见气氛略不友好,赶忙居中调停道:“程公稍安勿躁,且听公瑾有何妙计。”
周瑜毕竟是晚辈,程普又是最有威望之人,面对程普的质疑,周瑜并未气恼,反而谦逊道:“周瑜有一拙计,请程公指教。”
程普见孙权发话,周瑜又如此谦逊,便不再做声,示意周瑜继续。
周瑜继续道:“请程公与伯海先在庐江南岸埋伏。我点起巴丘狼烟,李术必以为刘表趁我江东不稳,起兵取巴丘。他若心怀不轨,必定逆流而上,意欲浑水摸鱼。此时程公与伯海从侧翼击之,我率军顺流而下增援,必得全胜。”
程普一听,这是让自己当先锋,心中暗自兴奋。再加上这招引蛇出洞,确实用得高明,故而程普亦不禁叫好道:“好!公瑾果然妙计!”
孙权疑惑道:“此计虽妙,可斩敌众。可如何将其收编?”
周瑜笑道:“经此一役,李术手下乌合之众必不敢出,龟缩于庐江。但是庐江兵多粮少,不出半月,必出内乱。我军围而不攻,只需防李术北逃归曹,即可坐等庐江兵马归降。”
孙权道:“我已送信给曹操,将严象之死归咎于李术。加上曹操正与袁绍决战,想必不愿趟江东浑水。”
周瑜惊叹道:“主公真神机妙算也!”
孙权身为主公,自然无需与臣下争功,于是将陆逊介绍给众人道:“并非我有先见之明,而是陆伯言思虑周全。”
于是众人纷纷夸赞陆逊。此时孙河反问道:“李术见狼烟而起兵来巴丘,怎知其是图谋不轨还是来增援巴丘?”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他们皆视李术为叛将,但李术此时并未公开叛乱。正在众人疑虑间,孙权哈哈大笑起来,道:“依伯言之策,我已写信给李术,让其尽诛叛乱。若其从命,则是忠于孙氏,届时庐江之患自解。若其不从,则足以断定有不臣之心。”
陆逊补充道:“主公可与周将军一同驻守巴丘,待到李术回信确定其忠奸后,再行决断是否点起狼烟。”
周瑜与庞统对视一眼,然后道:“如此甚好。”众人皆以为然。
过了两日,程普已与孙河一同领兵到庐江南岸秘密驻扎,静待狼烟。而身在巴丘的孙权,也收到了李术回信,李术道:“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说的直接点,就是:当初你大哥有德行威望,所以我们都来投奔。而你孙权无德无望,所以大家都反叛。既然已经反了,自然不会回心转意。
孙权收到来信,拍案而起道:“李术果然要反!”于是吩咐周瑜整顿兵马,点起狼烟,依计行事。
话分两头,李术将书信送出后,心中甚是忐忑。想着庐江夹在曹操、孙权之间,既然已经叛孙,那就只能投曹。加上如今庐江有兵近四万,曹操在官渡与袁绍相持,正需驰援,如今投曹,想必会得厚待。念及此,李术即刻手书一封,大意如下:
孙权小儿才不配位,江东多有不服,叛乱四起。李术以区区威望,招揽精兵四万,愿北投曹公,增援官渡。愿曹公见容。
李术派人将书信送出后,心中稍安。但他万万没想到,曹操看到这封信之后,毅然决定弃李术不顾。旧主新逝,李术欺新主年幼,招兵买马,意欲谋反,此乃不忠;前先杀严象,转头又来投严象之主,如此反复,此乃善变。此等不忠又善变之人,犹如吕布。吕布号称飞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曹操尚且斩之,何况区区李术。再者,如今曹操重兵在官渡与袁绍相持,南方守军有限,放任李术领四万之众北上,万一李术是伪降,或是临时起意欲自立为王,那南方诸郡成了瓮中之鳖不说,届时曹操南北受敌,恐有灭顶之灾。曹操生性多疑,若非万全之策,值此非常时期,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困境。
正在李术为请降曹操自鸣得意之时,小吏来报巴丘方向有狼烟升起。李术心中甚喜:“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