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多字……”眼看明颂出门,又过了小几秒,钟毓绾这才长舒一口气,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
“不好意思啊,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了。”郎月有些过意不去,“走着,请你吃碗云吞!”
“等会儿等会儿,”万闻秋听言,扯过桌肚里的书包,胡乱就往肩上挎,“那不介意的话,也带我一个啊?”
“你倒自来熟。”郎月一脸‘鄙夷’。
“嘿,金珠灵?金同学?一道吃碗云吞?”万闻秋像是不放过任意一个膈应、消遣她的机会。
“有病!”
“行了,你别招她。”
郎月拉过钟毓绾就要往外走,万闻秋像个没有主心骨的小跟班,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头,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却不想郎月末了又接了一句:“云吞哪有‘气吞’管饱。”
“哈哈,学到了!”
万闻秋一点颜面也不留,放恣大笑起来,全然不顾身后气到跳脚的金珠灵。
“这家小食摊面不大,却干净,价也公道,”郎月选了最靠里的位置,从筒里提出三双筷子,“三碗云吞!”
“看我干嘛?你吃得惯摊食吧?”郎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吃得惯,”万闻秋两手抵在案前,“郎月啊,我问你啊,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奇也怪哉,方才在课上,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这些吗?”钟毓绾问道。
“不,就在今天,我认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万闻秋摆摆手,一脸崇拜。
“你跟金珠灵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郎月足足一节课了。
“敌对关系。”
“稀罕,你不说我们都看不出来!”郎月白了她一眼。
“嘿嘿,也能同你说的!她呀,痴恋我哥哥,我哥哥呢,现下无心风月,再就是也看不上她,谁叫这丫头骄纵任性出了名!更是个不知羞的,痴缠一阵,我哥烦她烦得厉害,就派我出战了。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不过是将哥哥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与她,她却道是我胡诌!还问怎么哥哥不亲自来同她说这些。
这还能为什么,留她三分薄面啊?再然后,我说话也难听了些,这怨,也就结下了。”
“这种落入俗套的戏文,如今草台班都不爱演了吧。”钟毓绾接过云吞。
“谢谢。”郎月谢过小二,从手里接过云吞,接着道,“不对啊,既是喜欢你哥哥,对你该是百般讨好,怎么这样得罪人。”
“是吧?这也是我讨厌她的原因之一,我就不爱同那愚笨不堪的蠢女人打交道。不会办事!”
说着话,吸溜了一大口,等到再抬头的时候却被郎月身后的人吓得一个激灵,呛出眼泪,含在口里的面食,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郎月转过身,“啊”了一嗓子!
“夫子!”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钟毓绾。
“这都下学了你怎么还不回去?”郎月一只手抚在胸前顺气,又腾出一只手去拍万闻秋的后背。
反应过来语气有些随意,怕引起猜疑,旋即加了一句:“夫子可要来一碗?”心里却想着:你要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就赶紧回去吧!
幸而明颂确是个有眼力劲的。
“不了。路过而已,你们吃你们的。多吃些,存点体力好抄书啊。”又是玩味一笑。
“……”
恍惚间,郎月看到了少时的颂小爷。
被明颂搅了局,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囫囵吞嚼了几口,便匆匆结了账,各自回家抄书去了。
“小姐回来了!”冷蕊站在门外巴巴地盼着,好容易等回郎月,伸手就要取那肩上挂着的书包。
郎月摆了摆手:“你同父亲母亲说一声,我刚在外面吃过了,这会儿有功课要做。”
冷蕊本想问她入学第一日可有趣事发生,但见神情严肃,便也不再多问。
“那小姐,我给备些茶食点心吧,回头你再饿了的。功课很多吗?”
“可多。”郎月叹了口气。
“我离家这半日,可有什么新闻啊?”
冷蕊打趣:“小姐就别‘唯恐天下不乱了’,你走了,这家里也就太平了。”
“你得习惯我这问法,这才第一日,明儿起,可就一整天都待在学堂了。小蕊蕊,你会想我的!”
冷蕊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行了,不跟你说了,今天被颂小爷罚抄书了。十遍。”
“啊?为什么?”
“回答问题没举手,该罚的。”郎月觉得有些丢人,又加了一句,“也不光是我,还有三个呢!”
“颂小爷可够狠的!”
“还很阴险呢。行了,快去吧!”
次日,郎月早早便到了学堂,一眼便看见里面坐着的三人。
“可够全的啊。”
金珠灵抬头瞪了她一眼;钟毓绾一言不发,奋笔疾书;只有万闻秋抿着嘴偷笑。
郎月也不再多言,续抄起余下的篇数。
眼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钟毓绾收起纸笔,从书包里抽出课本。
不多时,明颂便踩着钟声进来了。
“抄着哪?”
郎月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想让人瞧出自己太多情绪,便佯装翻找课本,将整颗脑袋埋进了桌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