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个悬壶济世的中医世家!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万、郎两家竟还连着如此真淳的友情,入夜了都不忘着人前来探看一番,深交至此,想来走私文物这红利你郎家也是吃了的!”
“你未免想太多。”郎月似是早有意料,拍了拍手,镇定自若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和一罐药丸。
围观的人本就多,一桩笑话牵出三大家族舌战的趣闻正看得津津有味,何况话题中心还是从来不多事的谷中堂。是以见她摸黑掏出两个物件,早有那胆大的凑上前去讨看一番。
“药方啊!”
“不顺路,我就没去,只在家拟了方子带来。”郎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门上,又赶在递交传看前将纸笺抽了回头,“你家夫人该是一时气急才犯的胃病,这药我房里平时也有备,应急够了。
方子是慢调用的,去就近的药房照抓就行。”
说着话,又懒洋洋地靠回了墙角,以事不关己的口吻‘多嘴’道:
“诶呀,你家夫人这事可不小啊,得仔细养着。
你说孤儿寡母的缩在这四方的院里本就凄苦,时不时的还有混账羔子拜高踩低地寻上门来添晦气,是挺憋闷哈。但要我说,你家老爷犯下的罪行真碍不着一双儿女什么事,这起子贼人实在不必揪着落难小姐不放,打着正义的旗号干那等趁火打劫的勾当,太龌龊!”
无所谓的样子,叫人实在怀疑不起来。
“嗯,这话实在!”
人群中传来肯定的声音,既有发自内心的认同,也有权衡之后背靠郎家乘凉的意头。
“男人做事,讲个光明磊落。这家的二小姐我见过,是个懂礼的好姑娘,万烈铮再混账也有老天收拾,可万二小姐是无辜的啊,杭少爷,您何必来这套,羞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娃呢?”
风向已转,郎月会心一笑:“那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未等转身,大门“呼啦”一声敞开,因着天色已晚,面上的神情实在瞧不真切,只是喘息不止,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郎小姐,您可算来了!我家夫人病情像是严重了不少,您快进来看看吧!”
“啊?”
云里雾里。
边阔焦灼不改,索性拉起胳膊往里拖拽,做足了情况危急的样子,手里的力道分明加重了几分。郎月似乎明白了什么,扭脸朝着航小楼就是狠狠一瞪!
两人着急忙慌冲进门,随后大门便“嘭”地一声被关了个严实!
“完了,这是要出大事儿了啊?”
“那还能有假?要不是真病了,郎家怎么可能愿意过来趟这浑水?唉,也是可怜,当家的能不能放出来都还不知道呢,这边就有人来家里闹事了。”
“谁说不是呢,唉,这万二小姐真是可怜,父亲押走了,母亲病倒了,哥哥被打了,一桩接一桩的,一个女孩子怎么抗得过来哦!”
“航家也是欺人太甚了。”
“乱嚼什么舌根,鸡婆!再多话拔了你们的舌头!”
门外吵得不可开交,门内听墙角的那位倒是笑得前俯后仰。
“你够聪明的啊。”
“不是我,”边阔摆摆手,指了指身后,“是我家夫人。”
顺势调转,郎月一下惊呼出声:合着方才在外边那些,这一大家子全听见了!
“郎小姐,谢谢你,待我家秋儿这样好。”
“夫人客气了。别怪罪我编谎说您犯了胃病就好。”
“不过秋儿那通电话只说想见你一面,也没说是因为什么,你怎么会想到随身带那些东西呢?”
“她哭得厉害,我想着该是有人来闹事了,以防万一就带上了,真要同人发生争执了,我也好拿它做借口。”顿了顿,抿抿嘴唇接着道,“我怎样不重要,不能害郎家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就是了。”
姚茹休自然明白郎月这番话意在表明立场:首先是对万烈铮所作所为的不认同,其次如今愿意来万家也不过是为了全同窗情谊罢了。
“秋儿要有你一般聪敏,我也不至于那么烦心伤神。”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去吧,她在等你。”
见她走远了,一旁缄默不言的万远含这才忍不住追问:“她方才要走,母亲为什么要叫边阔出去迎她进来?”
“怎么,你还讨厌她?”
“……不是。”万远含皱了皱眉头,“只是以万家现在的处境,她还是躲远些比较好。”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秋儿一个电话她郎月立马就飞奔过来?如今的万家有什么可供贪图的?
她看重的,从来都是情谊。她是想见秋儿的,只是口舌在后她只能打道回府,但由边阔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病情加重的消息放出去,再堂堂正正地迎她进来,这样闲话也就落不到她头上了。”
“母亲很喜欢郎月?”
姚茹休眯了眼,将万远含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我喜欢就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