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来?”
午间,谢蕙怀戳了戳郎月,朝前座努了努嘴。
“……嗯,晚点我去她家看看。”
没来由心神不宁,望着窗外密布的乌云,忽觉闷气堵在胸口出不来。皱了眉头闷哼一声,木楞木楞地盯着指间早已吸满墨水的钢笔,动也不动,只余沉思。
“出事了出事了!”
门外慌慌张张闯进一个女学生,周芳沐一眼认出是隔壁班的赵蓉蓉。
“要死啊!”颜九香正犯困,迷迷瞪瞪被这一下给惊醒,气得直拍桌子,“有病吧,就不念我们班好!”
“不是,你们班万闻秋出大事了!”
“什么?”周芳沐起身将她拽进了教室,而后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万闻秋怎么了?”
“我中午回去吃饭的,后来出门的时候听见街坊邻里在谈万家,我怕耽误下午的课就没多听,没成想路过万家的时候,看见他家门前被泼了好些狗血,还有些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吓死人了!”
颜九香皱了皱眉头,起身将位子让给了惊魂未定的赵蓉蓉:“你不是在编笑话?”
“我疯了大概!太恐怖了,我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怎么可能啊?”凡鹭一脸不可置信,“谁敢对万家下这样的脏手?不想活了吧?”
“可是万家犯重怒了啊。要我说啊,他们也是活该!”
“什么意思?”
赵蓉蓉抿了抿嘴唇,面上的痛心疾首确是真情流露:
“你们不知道,万家夫妇这对丧良心的,竟然在干走私文物这样为人所不齿的下作勾当!凭他万家如今在榕城的地位,哪就穷死他们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走私祖辈先人传下来的文化瑰宝来填自己的腰包,简直禽兽!”
“走私文物?为什么是文物?”
“你傻呀,倒去国外呀拿钱啊!走私文物可比军火方便多了。”
“你又知道了?”
“也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谈的。”
“……”
“呀!”一声尖叫,划破诡谲死寂。
郎月看了看手里瞬间憋下去的墨囊,慌忙起身,替谢蕙怀擦拭额前的一串墨渍。
“怎么都没听说过……”周芳沐喃喃道。
“已经被压了一晚上了,这也就是我跟他家住得近,先你们一步知道。哦,对了,你们猜这事是谁抖搂出去的?”
“纪家?”
众人回身去看郎月。
“你怎么知道?”赵蓉蓉瞪圆了一双眼,“是他家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连我也是刚听到的呢。”
谢蕙怀看了眼郎月,见她忧心忡忡,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
“怪不得,我说万闻秋今天怎么没来。”
“没来的可不止她一个。”
金珠灵后知后觉地看了眼钟毓绾的座位:“她去哪儿了?”
“我估计她们两个近期是不能来学堂了,”赵蓉蓉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我听说有人恨毒了眼,连万家的准儿媳都不打算放过。她现在不出门也好,太危险了。”
“那你见着万家人了吗?”金珠灵不放心地追问道。
颜九香看了她一眼:“他应该还好。”
“……我不是问他。”
“哦。”
其余的倒也没心思揶揄她二人,只闷声琢磨着这桩惊天丑闻。
郎月始终都是默不作声,她突然很想听万闻秋的声音,很想捏两下那肉乎乎的小圆脸。
“下了学你跑快点,把她拉住了,听见没?”
办公室里,几个女老师同在小声议论,来龙去脉倒比赵蓉蓉所述还来得清晰。王羡逸听着只觉头大,念及郎月,不放心地拍了拍明颂的肩膀,好意叮嘱道。
明颂也不答话,只点点头,便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下学铃响了两响,郎月同金珠灵便快步冲出门去。
“……我去万家。”
“我也是。”
“你不去钟家看看?”
“最难受的该是万闻秋吧。”
“嗯。也是。”
不料,刚到门前,金珠灵便被守在门前的中年男子吓退了身。
“……父亲,你怎么来了……”
“押你回家!怕你又去现我眼!”
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一把塞进了车。
“所以你为什么也在这儿?”郎月满怀戒备地看了眼树下的明颂,见他走近,不由朝左侧避了避。
“上车。”
“这事你不用管,我得去。”
“那就去。”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路边的汽车,“不然你用走的?”
郎月木木地摇了摇头。
“上车。”
“嗯。”
一路无言。
隔了许久,车速渐慢了下来。郎月醒过神,见停在一家花店门前,顿觉困惑,扭脸却见明颂始终淡然,暗道古怪,抬眼去寻,却在触及满目荒凉时惊愕失色。
曾如东升旭日,一梦还归昔时。
“还要进去吗。”
“不了。送我回去吧。”
明颂双睫微颤,扭脸望去,果见清泪涟涟。下意识一阵翻找,记起帕子搁在了抽屉里,怕握了方向盘的掌心沾带了污垢,只敢借手背柔力擦拭。
“这几天先别来了。”
“嗯。”
“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带你去。”
郎月摇摇头:“我好想回家。”
“好。”清浅一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