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多久了,没听见啊?一个个的杵这儿做什么!”
“李老师,明夫子班上的两个女学生泼了唐娇一身水。”
“怎么就两个了,形势摸清楚了吗你?我什么也没干啊!”万闻秋气得跳脚,嚷嚷着朝对过走去。
“你们班一天天哪儿来那么多事的。”李嬛嫌恶地白了一眼,转而杀鸡儆猴地朝身侧的几个女学生吼道,“还站这儿做什么?回班啊!”
“李老师你这就不对了吧,我们班怎么了?”谢蕙怀一把拦住,只等逼停才收手,“连着两次月考,我们班甲等都占八成,这是其他班都没有的吧?”
“嗯,成绩是不错。品行呢?”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钟毓绾,嘲谑道,“品行过关了吗?”
“我比较好奇你这关是什么设的。”郎月嘴角含了笑,眸间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敌意。
“十五六岁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牙尖嘴利。你们班在院里是横惯了的,我哪敢说教啊?”
李嬛推开谢蕙怀,一边走一边摇头,“什么人教什么人,真不知道是怎么管班的……”
“你说谁呢!”
这一吼,惊得愤愤不平的一干人等暂从憋闷中回过味来。
李嬛愣了愣,回身望着怒不可遏的郎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碍着树威,死活不肯拉下脸面赔不是。
“我问你刚刚说谁呢。”一字一顿,郎月步步逼近。
“这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态度吗!”
嗤笑一声,缓缓开口:“你品行过关了吗?配吗?”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李嬛也才任职个把月,哪见过这类年纪轻轻口声却恁的狂妄的硬骨头?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很不该当着本班人的面说人家夫子的不是,可若低头认错,怕是于日后立威有碍。
“郎月啊,算了,别跟她计较了,先回去吧!”
“是啊,铃都响好久了,再不去画室老先生又该发飙了。”
“只管记我旷课。”
郎月定定地望着身前面色涨红的那位,纵然瞧得她已是百般不自,仍旧没有收手的意思,“道歉。怎么说我们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
清清冷冷一句,叫班里的女学生纷纷垂眸不语,片刻,周芳沐抿了抿嘴唇,站去身侧:“请你道歉。”
“你们哪个班的?铃都响多久了,没耳听啊?”
万闻秋一眼认出说话的是隔壁班的国文先生,同明颂一间办公室。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话,就见老先生领着明颂走了过来。
“唉,你们这帮孩子啊,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老先生皱着眉,看了眼挑起事端的钟毓绾,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在画室门前,他就瞧见这边起了争执,也不急着劝和,只等走近听明了原委才去寻明颂。毕竟一帮女娃为芝麻大点事吵来吵去,在他看来实在没有必要,也就懒得出面管了。
“出什么事了?”
明颂只听说了钟毓绾和唐娇那一桩,到地儿却见郎月和李嬛相看生厌、不对付的样子,不由朝身侧的老先生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却也只得了个同样疑惑的目光。
“李老师说你‘什么人教什么人’,还说你不会管班,郎月要她道歉。”
明颂微怔,看了眼李嬛。李嬛急得泪在眼里打转,连连摆手:“我就是话赶话,随口那么一说,不是有意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
老先生眯着一双眼上下打量,末了冷哼一声,负手立于一侧。
“回去上课。”明颂轻拍了拍郎月的肩膀,却一下被甩开。
“我要你郑重其事地向他道歉。”
四下哗然。
“郎月,你别太过分了!”
“不过分。”
明颂微皱了皱眉头,即便这事她是占理的,可李嬛毕竟是学堂的老师,事要传出去,人们最多议论的,不会是她出言不逊,而是郎月目无尊长。
“回去上课!”
见语气不似从前那般温和,万闻秋忐忑地看了二人一眼,郎月却似乎并不在乎。
“你多耽误一秒,屈辱多受一分。”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嬛尖着嗓子一步上前,明颂疾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眸光清冷,警告不言而喻。
“方才那句你是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说的,为免除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也为保全夫子的名誉,我要你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说声‘对不起’。
并讲明先头不过是因为心怀嫉妒才生一毒计,借乱嚼舌根来恶意诋毁罢了。”
“折林先生,这就是你班上的好学生,你就这样由着她,不管吗!”
该是为傲这一口气,李嬛迟迟不肯松口,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只一门心思想着要叫她吃点苦头,替分些注意力,也好叫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学生请罚。”蓦地,郎月后撤一步,恭恭敬敬地朝王老先生鞠了一躬,“误了上课的时辰,对师长亦有不敬之处,学生甘愿受罚。”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是该罚,废了大家这些功夫。行了,那就十篇画作吧。”
“是。”
“嗯。要说人哪,做错事就得受罚,可最怕的就是那死不知悔改的,思想觉悟不高,将来还谈什么以德服人呢?”
“先生说的是。”
“……”
谢蕙怀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唱双簧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