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艘大船上粮食装的整整齐齐。足足装了颖水屯口中三分之一的军粮,眼看着粮草装备完毕,史金向胡从广欲言告辞。胡从广因宇文昌吩咐在先,所以对史金强加挽留。
史金仍作推辞。但胡从广盛情难却,只好答应留下来再住三五日,这日,史金带上解流子二人来到粮船上,何茅带着士兵从船中迎出。
史金道:“大娃子,带几个兵倒还有点官相哈。”何茅瞪他一眼,并不作答。史金又道:“快将兵士们都集合过来,本王要检阅我的督粮官。”何茅闻言,迅速召集所有士兵。
史金见所有士兵到齐,爬到一堆粮上面道:“所有督粮官儿郎们,你们辛苦了。”他略停一下又道:“你们说,本王脚下踩的是什么?”兵士们齐声回答道:“粮!”
“对,你们说得对,在我们这儿,踩脚的都是粮,在这许多粮堆积的地方,你们说最应该防范的是啥呀,咹?”
“当然是火!”众兵士又齐声回答。“对,你们回答的非常对,真不愧是本王爷培养出来的精英,想当年,曹操一把火烧了袁绍的军粮,也就将袁绍给烧垮了,这火啊,我们不得不防,不得不严防,你们说是吗?”
“是”众士兵们又响亮回答。“好哇,本王爷不想多说,现在告诉你们一个办法,也就是在船吃水下去三寸的地方,打开一个碗口大的洞,然后又用木塞塞住。假如船上起火时,迅速将塞打开,放水进船舱灭火,这样就是天大的火,我们也不用怕了。”
一位士兵问道:“王爷,这水进船,虽能灭火,但将粮浇湿了怎么办?”“傻瓜,那水浇湿的粮晒干还能吃。如果火烧了的粮,你去吃个球,是不是啊!”众士兵又齐声回答是。
于是,各士兵回到自己船上,按史金所言,纷纷在船上打开一个洞。有人将此事告诉了胡从广,胡从广听后一笑道:“对呀,水浇湿了的粮晒干了还能吃,而火烧了的粮你去吃个球啊,随他百变韩新搞去吧。”
史金在船上阅兵归来,胡从广已经安排了饭菜,众将士把酒畅饮,齐赞百变亲王足智多谋,史金也连连饮下,丝毫不推杯让盏。连饮下数杯之后,史金醉得当场倒地,不省人事。解流子将其背回营房,安顿睡下。
胡从广饮罢酒宴,吩咐各岗哨加强巡逻,也回营休息,于是,整个颍水屯口一片寂静,除巡逻兵外,众将士皆进入鼾声。
史金半夜醒来,又吐又屙,将脏物涂得满床满衣皆是,解流子上前将脏衣物卷了一捆,抱出营房向颍水水边而去。
史金在房中呻吟着直起身走到门口。哨兵回首望去大吃一惊,原来史金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正在哨兵吃惊之时,史金开口骂道:“看你娘个奶啊,本王爷衣物脏透,快将衣物脱下来给本王爷穿!”
哨兵吓得不敢吱声,只好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将衣物送与史金,史金穿上衣后,捂着肚子呻吟着走出营去,哨兵见史金走出,怕他再发火骂人,不敢上前阻拦。
史金呻吟着走出一段路后,忽然停止呻吟,从怀中掏出令箭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去。众哨兵见其手握令箭纷纷让道,史金一溜烟跑出颍水屯口,来到一座小山坡前。手扶着棵大树自语道:“该起火了。”话音刚落,果见颍水屯口粮营中冒出了数出熊熊大火。
史金见这大火高兴得手舞足蹈,开口唱道:“秦皇汉武略逊文采,唯有史金乃一代天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唱罢,史金伸手将树皮剥去,露出白白的树杆,借着火光,就地取泥在树干上写道:颍水屯口火光冲,七百粮船沉水中,绵绵半月雨来时,此粮须送汉营中!一代天骄史金题。写罢,他闻颍水屯口人声鼎沸,又自语道:“大娃子,小娃子,给本王爷干得好,干得好,哈哈……。”
史金为何如此高兴,原来,解流子借洗衣为名,偷偷溜出营房,穿进粮仓连放数处大火,然后剩乱逃出了屯口。
胡从广闻火讯,从梦中惊醒,慌忙召集众将士救火,顿时颍水屯口乱成一锅粥。
何茅见数处熊熊大火,也招集船上七百多督粮官全部上岸救火,这些兵士闻令纷纷上岸,何茅见众将士上岸后,迅速双脚履浪,将各船眼木塞拔掉,顿时各船水流如注,瞬间七百多艘粮船沉于水底,何茅见大功告成,也借水遁逃走。
暂将胡从广如何救粮丢下不提,先说宇文昌前去找莫一斋,宇文昌一路打听终于知道了莫一斋的行踪,他急忙前去,二人行罢参见之礼,宇文昌便开门见山的说明前来的事因。
莫一斋听罢之后,鼻中“醒送”数响,略略沉思忽然开口道:“不好,这人不会是百变亲王,按理这三人乃冲粮草而来,宇文将军你火速回屯口,不论理由,将这三人全数拿下,本相随后赶到。”
宇文昌得令先行,莫一斋随后招进关混,安排车仗准备向颍水屯口而去。关混得令问道:“将他一同带上吗?”莫一斋道:“此人与这一仗关系甚大,除了本相,他不能同任何人有任何接触,所以他必须与本相形影不离。”关混闻言立即安排车仗和一百多兵士挥刀出发。
莫一斋一行急行两天,眼看离颍水屯口不远,他突然叫停车,唤过关混道:“本相细思,此时颍水屯口已应不平静了,而那三人应已经离开屯口向晋而去。传令下去,火速向通晋大道追赶。”
再说史金见熊熊大火,高兴得一路手舞脚蹈,在通晋大道上漫步轻歌,不一刻,解流子手持妙手剑追了上来。史金远远见解流子开心的说道:“小娃子,你说本王爷的计策比当年的诸葛亮谁高明一些?”解流子道:“呸,狗屁计策,还敢与诸葛孔明相比。”
史金道:“大胆,你竟敢如此与本王爷说话?”解流子将剑一挥道:“喂,你还以为你是王爷啊,看剑!”史金闻言撒腿便跑道:“完了,完了,全反了,看来这空头王爷做不成了。”二人一前一后在通晋大道上跑了起来。
二人正在追赶得高兴之时,前面一行车仗堵住了去路。史金正欲开言,解流子一把将他拉住小声道:“开道之人乃秦将关混。”岂料,关混此时已将解流子认出,开口道:“喂,小兄弟,此地相逢,尔等定是从颖水屯口来吧。”
史金闻言,从怀中掏出百变亲王腰牌道:“闪开,亲王在此!”莫一斋在车中看得真切,卷开车帘道:“本相前来捉的就是你,左右给我拿下!”
史金闻言退后一步道:“岂慢,本王还有话要说……”众秦兵略略迟疑,史金突然挥手扔出腰牌,转身撒腿就跑。
关混挥刀便追,解流子知史金跑不过关混,毅然挥剑挡住关混,关混银刀闪闪,解流子剑芒露锋。二人互不答话,各施奇招杀作一团。
二人相斗数招,解流子渐渐处于下风,关混挥刀步步紧逼,解流子自知不敌,突收剑卖了个破绽,抛出飘萍香囊便向关混撒去,关混身手万分敏捷,他感到解流子身手有异,也灵捷的飞出十把飞镖,分上中下三路齐齐射向解流子。
解流子就地一滚。躲过上路三把飞镖,但腹部和腿上连中六刀,顿时。鲜血喷流惨不忍睹,关混挥刀指着解流子脖子道:“谁派尔等前来,目的何在?”
解流子惨笑一声,说道:“大丈夫死则死尔,何须多言。”莫一斋走出来阻拦道:“暂不伤此人性命,留着大战时祭旗。”关混收刀令兵士上前捆绑解流子,解流子挣开道:“你们不是想知道秘密吗?那秘密就在刚才抛出的香囊中。”关混闻言,令兵士上前将飘萍香囊拾起,用刀将其挑开。
顿时,香囊中迷香如烟飘出,弥漫了半空。数十名秦兵中香纷纷倒地,关混机敏灵捷,闪身捂住口鼻,并将莫一斋车帘死死按住,良久,迷香渐渐散去,关混挺刀欲再寻解流子,当他寻见之时,大吃一惊,只见解流子肠子流了一地,原来解流子自知难逃,扯断肠子自杀身亡。
莫一斋道:“一个不能漏,追!”众秦兵闻言,抬上解流子尸体紧随史金追去。史金在道上没命的逃跑,但他怎能跑得过关混等人,眼看关混等人越来越近,史金心中不免慌了起来,他回头不停的望,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这一跤将他怀中所藏金银全倒了出来,他再也顾不上拾捡,起身继续逃跑,众秦兵见路上金银,纷纷上前争夺。
关混制止不住,只好一人挺刀继续前追,史金身上无了金银,倒感到步履轻快了许多,他顿时狂奔起来。关混适才鼻中吸入少许迷香,此时一阵奔跑,顿感到头脑昏沉,双腿有些疲软。他见久追不上,忙从怀中摸出飞镖,叫了声:“看镖!”只见寒光闪闪,几道疾风直追史金而去。
史金见关混渐渐落后,正感到得意,突闻“看镖”二字,顿感寒气逼来,吓得他双手捂头,两腿打软。口中慌不择言的蹦出来一句:“娘子,快救救我啊!”
“相公,俺来也!”随言飞出了母夜叉傅传芳,只见傅传芳身形一闪,罗裙大张,顿时铺天盖地的将史金罩在裙下。傅传芳两手各持一把飞镖,对关混吼声如雷道:“老猿猴,休想伤俺相公,还不快滚。不然老娘将你头揪下来作夜壶用!”
关混此时有些力不从心,又见对方如此庞大,突感心中有些畏惧,他收回刀与傅传芳对视片刻,终于说了声:“撤。”便拖刀与众兵士向回走去。
史金如小鸡在母鸡翅下般地从裙中探出脑袋问道:“怎么,他们走了?”傅传芳柔声道:“走了,相公出来吧。”史金这才从傅传芳胯下穿出,他直起身拍打几下灰尘,感到手心有些潮湿,低头一看,原来手心全是鲜血。
史金将血在草上擦拭道:“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东西来了?”傅传芳笑了一下道:“死样。俺能有这许多血吗?”史金道:“那,这血是从哪里来的呢?”傅传芳不再言语,忽然如大树般崩地倒在地上。
史金大吃一惊,急忙将傅传芳抱在怀中,这才看清她屁股上连中了两镖,鲜血染红了罗裙,史金万分焦急道:“娘子,你醒醒,你醒醒,都是我连累了你,我该死,我该死……”
傅传芳睁开双眼柔声道:“柤公,俺没事,你不要责怪自己。”史金见傅传芳醒过来,总算松口气道:“娘子,刚才我思考许久,不得其解,为何我情急之下开口一叫,你就出来了呢?”
傅传芳温柔的一笑道:“其实俺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几次俺想出来帮你,又怕你不领俺的情,后来俺终于横下一条心,干脆等你死后,俺随你同见阎王算了,不想,相公在情急之下道出了真情,看来,相公的心中还是想着俺。”
史金闻言,摸了摸傅传芳的屁股道:“还疼吗?”傅传芳道:“有相公这一问,就是疼也不疼了。”史金道:“你坚持一下,我背你去求医。”傅传芳满面笑容道:“真的?”史金点了点头,然后放开傅传芳走到道边,他就近捡了些石头泥土,在道旁堆了一座小坟。
再插了些草杆权作香火,史金在坟前跪下深深地三叩之后,咬破指头在石头上写道:千古小偷王解流子之墓。他写罢后又深深的几揖道:“解流子,我与你萍水相逢,多承你舍命相救,史金活在世上倍感羞惭,今特封你为千古小偷王,望你九泉有知,能以慰藉。”
他跪拜完毕,起身吃力的将傅传芳背在背上,步履踉跄的向前走去,傅传芳芳心艳开道:“相公,真难为你了。”史金道:“没什么,只不过我细思想来,幸好关混的飞镖看重的是老婆的大屁股,否则,一切就麻烦了。”傅传芳娇羞的打了一下史金的后背,改言其他问道:“相公,适才俺见你给解流子封了个千古小偷王,你为何不封个其他的称号呢?”
史金道:“娘子,你有所不知,解流子的爷解依风,江湖人称为神偷王,而史金不才,又被人称为空空王,神偷和妙手空空皆被占了,所以呢,解流子只能被封个小偷王了,从今以后,天下凡小偷小摸,皆应认解流子为祖师爷,娘子,你认为这个封号还可以吗?”
傅传芳应道:“可以,可以,只不过,今后凡小偷小摸而侠义者,才配拥有解流子这个祖师。”史金应声道:“对。”自此,天下人果真把解流子当做小偷的祖师爷,更甚者,直接将小偷称为解流子。
史金背着傅传芳累得满头大汗,傅传芳在背上给史金抺了一把汗道:“相公,歇歇吧,看,汗都累出来了。”史金道:“不累,不累,本公子能为你这样贤惠的老婆,流点汗算不了什么,我要背你去找最好的大夫,为你治好这可恶的镖伤。”
傅传芳高兴道:“俺在相公眼中,真有如此好?”史金道:“好,天下最好的娘子,非你莫属。”傅传芳道:“有相公这句话,俺放心了,等俺伤好之后。俺们去找处世外桃源独居,有俺,有你,还有俺得给你生一打孩子,你说这样,该多好。”
史金道:“好倒很好,但在世外桃源独居,未免太清静了一些,找些闹市居住行么?”
傅传芳道:“闹市虽然可以,但是俺怕……”史金停住步问道:“娘子怕什么?”傅传芳道:“俺怕闹市的狐狸精会勾走了相公的魂。”史金又边走边道:“本公子前世修来的好福气,今生才能有娘子这样的好夫人,此生足矣……”他言到此处,忽然停住不动了。
傅传芳在背上问道:“相公,怎么不走了?是累坏了吗?”史金口中语无伦次道:“”不累,不……”傅传芳又问道:“那为何不动了呢?”史金随口言道:“美女,好美的女人。”
傅传芳闻言顺史金目光望去,果见大道上两名婷婷玉女在缓缓地走来。傅传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史金,刚才口口声声说老娘好,为何一见骚狐就迈不动了,看招!”伸手便将史金耳朵揪了个溜溜圆。
史金痛得“娘呀,轻些,轻些,本公子马上就走。”言罢,两腿生风,背着傅传芳急行而去。至此,江湖上再没有了二人的消息,数十年后,有人在深山中见过一群姓史的人家,他们说他们十多兄妹,全是一母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