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说莫一斋见关混收兵回走,也不令其继续追赶。乃率部抬着解流子向屯口而去,一行人行色匆匆,不料前方一位身着玉色蝉衣的奇男子挡住了去路。
关混挥刀上前怒道:“快滚开,否则刀下无情。”这男子闻言丝毫未动,反将手一拱道:“在下陆采萍,打扰各位,想问一件事。”关混厉声道:“快讲!”陆采萍道:“适才阿萍嗅出空中有道浓浓的漂萍香味。随后追寻这香气由尔等之处发出,不知这香囊的主人现在何处?”
原来陆彩萍自出宫之后,重隐孤魂岛苦练九重无影刀,经过数载苦练,终于练成。他成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将这奇功教与自己的乖孙解流子,于是他四处打听,一路寻到此处,适才他嗅出空气中有道自己非常熟悉的香气,所以随气寻源找到了此处。
关混将刀一横道:“这人已经死了,闪开,不然连你一块砍死。”“什么,死了,阿萍的乖孙死了。”陆彩萍闻言如同晴天霹雳,他举目向秦兵人群中望去,果见鲜血淋淋的乖孙尸首。顿时陆采萍步履恍惚,头发瞬白,白净俊美的脸变得满面皱纹,一副老态龙钟的可怜样。
他举步向解流子走去,全不将关混的嘶喝放在眼中,关混恼羞成怒,举刀向陆彩萍兜头砍去,陆采萍对他砍来的刀不闻不问,全不放在眼里,就在银刀挨近陆采萍发梢之时,只见这刀忽然从关混手中挣脱,回锋翻卷,容不得关混有所行动,但见寒光闪闪,瞬息便将关混削成一堆肉片。
众秦兵大惊失色,纷纷欲逃,莫一斋在车中喝道:“快给本相拦住,违令者斩!”众秦兵这才各举兵器围向陆彩萍,陆彩萍仍对四周不闻不问,继续缓缓走向解流子。
众秦兵将陆采萍团团围住。各持兵器乱纷纷地向他砍去,陆彩萍突然停步将手一扬道:“伤阿萍乖孙者一律该死。”便见疾风猛起,众秦兵顿时身首异处,无一生还。
莫一斋在车中看得清楚,大惊失色,连忙亲自驾车落荒而逃,陆采萍对莫一斋逃走并不过问,而是快步来到解流子面前,将其抱入怀中,口中喃喃道:“乖孙,阿萍来迟了,阿平该死,阿萍一定要将你救活……”他边说边抱着解流子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至此,陆彩萍多年在江湖上没有了音讯。
莫一斋一阵打马狂逃跑,直跑了三十多里,来到山崖前,方才勒马驻车,他抹去满面大汗,正在暗自庆幸之时,突闻车中传出声音道:“自古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莫一斋,你认为如何呢?”
莫一斋闻言道:“吴诚,你此次能大难不死,应该感谢本相的救命之恩。”吴诚道:“自古道:大恩不言谢,不知相爷刚才所说的是大恩呢,还是小恩。”莫一斋不在言语,正欲打马再逃,却被吴诚夺过马鞭问道:“莫一斋,我曾多次听你说,我是这次大战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曾百思不得其言,此时此刻终于悟出了这段话的目的,但不知与相爷心中所想是否一样,不知相爷能否说出来,对照一下如何?”
莫一斋道:“你真想听?”吴诚点了点头,莫一斋道:“其实非常简单,你女儿乃东晋皇后,又是皇上心仪许久的人物,所以呢,你若有个闪失,不论如何都将波及你女儿与皇上的感情,你说,你是不是这次大战关键的人物呢?”
吴诚闻言道:“所以你就将我带在身边,形影不离?”莫一斋点了点头。吴诚又道:“不知相爷想不想听吴诚刚才悟出的道理?”莫一斋直视吴诚而不作答,吴诚继续说道:“苻坚八十万雄兵,此次进军,布局调遣全仗一人撑持,若这人有个闪失,苻坚定会大败亏输,而这人此时此刻只身一人在吴诚身边,所以吴诚此时便成了这次大战举脚轻重的人物,相爷,你认为吴诚悟出的道理如何?”
“你能把本相怎样?别忘了你乃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莫一斋闻言大笑道。
“但相爷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这文臣对文臣么,我看定是平分秋色。”吴诚丝毫不让出言相逼道。
“你敢。”莫一斋口出此言,猛然跳下车向前跑去。吴诚也紧跟着跳下车,尾随紧追,二人一前一后在山上你追我赶,毫不相让。
就这样二人跑了一阵,都累得气喘吁吁,莫一斋停住步道:“吴诚,你毕竟年纪大了一些,本相认为你还是收回念头,同我回去,今天之事,就算没有发生如何?”吴诚道:“你认为我真追不上你吗?看招!”便见一块石头从他手中飞出,砰的一声击中莫一斋额头,莫一斋痛得张牙咧嘴,伸手捂着额前青包怒道:“你认为本相怕你不成。”边说边向吴诚扑去。
二人顿时扭作一团,犹若小孩打架游戏一般,两人皆不会无功,拳拳击中都无关痛痒,就这样二人扑打片刻,终因吴诚毕竟年纪较大而居下风,被莫一斋推得连连后退,一腿踩住衣服下摆而摔倒在地,莫一斋收回双手,拍打身上灰尘说道:“怎么样,本相的功夫还在你之上吧?!”
吴诚也不言语,就地一滚,双手抱住莫一斋的双腿,用力一拉,将其摔倒在地,二人顿时在地上滚着一团,谁也休想将对方分开,就这样滚着滚着,不知不觉二人滚到了悬崖前面,莫一斋惊呼道:“别闹了,滚下去全都活不成了。”吴诚道:“这样不是更好吗?”吴诚边说边用力向崖边滚,莫一斋慌忙用脚勾住旁边一块崖石,就这样,二人相耗在这里。
莫一斋道:“你这是何苦呢,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吴诚累的终于松了口气道:“能成为这次大战举脚轻重的人物,不过,你刚才所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细想一下也颇有些道理。”
莫一斋闻言终于松口气,收回酸痛的脚想活动一下,岂料,就在他这微妙的一动之时,吴诚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扑上去抱住他,狠狠地向崖下滚去。
悬崖下,吴诚睁开双眼感到浑身钻心的疼痛,丝毫没有力气动弹,这时旁边传来莫一斋的声音,吴诚向他看去,只见他也浑身血肉模糊,摔得不成人样。
二人相互对视片刻,吴诚忽然放声大笑道:“莫一斋啊莫一斋,你大秦不是有雄兵八十多万么?你不是运筹帷幄欲取大晋么,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兵再多不如自己身体势力强壮,你没想到吧,你也会卧在这荒山野岭中,等野狼来收拾你,你没想到吧,堂堂大秦原来如此脆弱,哈哈哈……”吴诚一阵畅天大笑,竟笑都缓不过气来,满面笑容的死去。
莫一斋浑身疼痛,此刻又受吴诚如此取笑,心中更挂念着颍水屯口的粮草,更想着八十万大军如何布局,他越想越愁,越愁也就越气,气着气着顿感一阵心血上涌,满腹浓痰堵于喉咙吐不出来,不由得双脚一阵乱蹬死了过去。
这莫一斋一死,更铸就了苻坚的失败,否则,论此人的才干,大秦也不会一败溃输。
再说宇文昌,一阵急行回到屯口,正见众士兵在水中捞粮,宇文昌向胡从广询问详情,胡从广只是叹息道:“这些人太厉害了,居然将事情在我眼前做得天衣无缝,假如这每船留守的士兵会水性的话,这些粮也不会淹湿。”旁边一名偏将道:“将军,不用着急,淹湿的粮晒干了还能吃……”“吃你个球啊,你没看见,天上阴云密布,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这个时候下雨,一般都有半月时间的缠绵。”胡从广对这偏将吹胡瞪眼道。
宇文昌道:“这几人徒步行走,想来不会逃走多远,马上派人去追。”胡从广道:“早就派人去了。”正在这时。一行士兵快马而来,见着宇文昌,胡从广二人立即滚马下鞍,胡从广问道:“追着没有?”
领头偏将道:“回禀将军,我等追到通晋大道,只见道上横了许多尸体,还有一把关混将军的银刀,所以我等只好收兵回来转告将军。”胡从广与宇文昌对视“哦”了一下,这偏将又道:“另外,在营外不远,一棵大树上发现有人刻了数行字写道:颍水屯口火光冲,七百粮船沉水中,绵绵半月雨来时,此粮须送汉营中。一代天骄史金题。”
宇文昌闻言令这偏将走开,向胡从广道:“由此想来,关混将军以及莫丞相,也许都遭遇横祸,这消息与沉粮之事,若同时传入京中,你与我这项上人头定难保全,这……这……这……”胡从广沉思一下道:“这粮虽湿变质,但货物仍在,适才闻偏将所言,有句:此粮食须送汉营中,我想,不如来个瞒天过海,不上报皇上,而将此粮打散分与各军营中的汉族兵丁口粮之中,你看如何?”
宇文昌思量片刻道:“看来也只有用这计策了。”于是,二人细查八十万士兵的花名册,将粮逐一分下,但二人虽做得美妙,但没想到这一分粮之后,所有汉族将士天天看着别人吃的好米好面,而自己吃的是变质粮物,顿时生出一种民族意识,也就是这种民族意识加剧了苻秦的溃败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