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璋自收服飞贼黎朝元为小弟后,黎朝元自然引荐给他自以为算是得力助手的狐朋狗友,那些人大多已在红尘中打滚有几个年头,早已油滑世故、精练老道。故而那些油子也并未将他二人放在眼里,只当是个笑话,常拿来取乐。
贺兰璋自然也打心眼瞧不上他们,一群不能忽悠的人对他的计划而言毫无用处,只当是酒肉朋友相处着,场面上过得去,也就算了,心腹还属第一个跟班——小黎。
那日他正和众人在酒楼吃饭,那几位牙黄唇黑的大哥要来两斤肥牛肉佐餐,正好配泥封未开的陈年黄酒,MT321上线的收信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原来是薛姑娘的来信。
他示意系统朗读信中内容,又低着头吃菜装作一副自己不谙交际的模样,好在他身上本就自带书生气,木讷少言也在这几位大哥心里交了底。
系统音节奏适中,很快读完内容。他注意到那句自我介绍,柴雪二字叫他心头一紧,掉下一滴泪。前身的他亦是一名高中生,作为中考保送本市重点高中火箭班的学生,他的三年高中生活本应与教科书练习题为伴,时刻以学习为主要任务。
却没想到遇着她——柴雪,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之后他参加学生会竞选,通过拉票和演讲成为新一任学生会会长,逐渐成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本以为这些能让她注意到他,却不想她只是从旁人转述中听到他的名字,并且无动于衷。
这种挫败感叫他去追根溯源,她却像跟他玩起了捉迷藏,身世更为扑朔迷离,行踪愈发见头不见尾……
直到某一天,他听到关于柴雪的最后一则消息,那就是她的死讯。这个消息是叫很多人放声大笑的,他却远离欢呼的人群,独自凭栏远眺。
有些人,能让人甘心为她飞蛾扑火。
他的死,所带来的影响,已是身后事,旁人说得,他却听不到了。
这样幼稚、鲁莽的年纪,这样年轻、朝气的生命,最终还是成为死亡名单上的浅浅铅字,他们俩的名字,柴雪、贺兰,手牵着手,肩并着肩。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的心脏颤抖着,捏皱了仿若在眼前的信纸,自然,旁人只见他攥紧拳头,浑身震颤。
“不好,我大兄撅过去了,快快快,去请杏馆最好的郎中!”
小黎关心则乱,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贺兰耳中,一语点醒当局者。
他催自己快些清醒过来,勿要错失良机。
“啊,我这是……这是……”
他一声恍然惊叹,看来托各路神仙的福,已是化险为夷了,这才让众人跳脱出的心咽回肚子里去,小蟊贼像是被兜头泼了拔凉冷水,脸色由白转青,自觉被耍了,且怒且笑。
“这是吃错药了?!不打紧,赶明去医馆再开服安胎药。”
经这一波三折,贺兰也得自己找个台阶下,承他嬉笑怒骂,随和开口。
“你个混小子,这是盼着你兄长早些去了,好接手家产是吧。”
小黎不服气,针尖对麦芒,反唇相讥。
“若真有三亩薄田,你怕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今夜三更便有黑白无常来索你命罢。”
“啊呀呀,黄口小儿安敢辱我?纳命来!”
你方唱罢我登场,贺兰偷了柴雪几分师,也扮傻大姐来逗在座诸位喝彩,眼见着文戏要改武戏,那上座的大哥总得出来兜场面话,其余众人分为两拨,各拉一人,那是叽叽喳喳就一通劝,不消片刻,俩人也顺理成章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