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死里逃生的小团子,一脸迷惑,他是不是听岔了什么重要对话,怎么这人上来就满脸肃容,好似大理寺常驻公差,试探性回复。
“小丫头,你个头还没我高呢?你知道什么叫‘老实交代’吗?”
只见这比他还矮一头的鹅蛋脸小姑娘闻言气势猛长,身后那影子如噬人猛兽。
闻弦琴而知雅意,这柴雪一扫听,就知道这人身份比自个儿只会高贵不会低贱,不然就凭,那一心想攀附权贵的薛姨妈亲自安排妆点她此行的服饰,可是把全家里最值钱的家当都摆上戴上了。
可怜区区一稚童,只是个外表光风霁月,内里都是草灰槁木,任人摆布的人儿罢了。
“原来如此,你不过是只咬吕洞宾的狗罢了。方才是谁好心救了你,转脸就忘个干净。”
只见她望着那梅香而去之处发怔,轻咬唇瓣。一时间叫那原本颐指气使的小厮耳根一红,态度转好。
“这位好妹妹,方才是我无状该死,唐突了你。”
作揖一礼,只是又问她旁的事来。
“我是鲁卿霄,敢问……”
真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濮阳长公主所出幼子正是此人,驸马姓鲁,断不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偏巧又正逢着花宴穿了身小厮打扮来嬉闹的。
“我乃薛府之女,家母受邀携我同来道贺,不知小公爷为何这样打扮?”
她面上仍是七分不惊,三分笑意,嘴上问着,心底里却有几分盘算,方才那掌事姑姑来寻的人就是他,而这小公爷行为鬼祟,穿着掩人耳目,怕是要有祸事将倾,她将天真无邪、一问三不知的面目现于人前,包藏她真正的野心。
鲁卿霄见她口直心快的模样不似以前见过忸怩作态的贵女,反倒感觉二人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便也浇融心中礼教大防的块垒,只当她是个义气玩伴,毫无芥蒂搂过人肩,笑问。
“你自知道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后,便对我有三分恭敬起来,他们说商人逐利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是有些道理。”
柴雪只垂着脑袋,闻言蓦然推开他的手,自知前几日薛府中有个丫鬟叫做莺儿的被薛姨妈点到她院里来,薛姨妈安插个人过来,大约是为着今日宴上能多出力。这可不是,那莺儿分明在不远处立着,此时有男子唐突她家小姐,却也只做个睁眼瞎了。
“我虽是商人之女,却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儿家。今儿小公爷这样编排我,明个儿这玩笑话传出去,那我也没脸见人了,不若叫我寻个清净地方,一了百了。”
她不卑不亢地陈述完自己的观点后,走向一旁装聋作哑的莺儿,背对着鲁朝凌,眼风恨恨扫过莺儿面,只道是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先一步走开了。
“也不知是哪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听多了。”
只留下鲁卿霄望着人的背影,只觉得这女子堂皇正大,不行那旁门左道,心中又是惋惜又是佩服,一时间失语愣怔,见那充当背景板的莺儿忽然跟着薛姑娘要走,忙叫住她,低声道。
“方才之事……”
那莺儿也是薛姨妈眼前得脸的人,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有分寸,只是思虑自家小姐还等着她,不敢多耽搁,只福了一礼,称是,便转身而去。
待主仆二人走后,那鲁轻霄尚且还未回过神,回味这惊鸿一瞥、萍水相逢,只回味咀嚼着方才那段记忆,痴笑三声,又惊觉自己失态,收声正色,赶回住所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