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的时间还是如涓涓细流一般漫不经心的流进了那片叫做光阴的汪洋里,了听却越来越忙,将素心放在隔壁目达朵家的日子越来越多。
后来,卫青的大军――到了。
‘想过要去长安吗’了听先生摆弄着院子里的草药,边界苦寒之地长不出什么药材来,于是这些药材就显得十分更珍贵。
素心也在一旁帮忙,一边将甘草小心翼翼的翻晒着一边回答道‘是你自己想回长安吧,数次听你说起长安了,要是真想回去就找个好时候回去呗’
了听装模作样的扮了个无奈模样,叹了口气,深沉道‘找个好时候,你可知现下是个什么时候?’
素心依旧捣鼓着甘草,可别小看这小小的甘草,可是能解百毒的呢,‘大汉和匈奴的战况胶着,烽火也不知烧到那年那月才是个头,此时回帝都虽有违陛下迁徙之举,但说到底也不是回不……’素心忽然心中一紧,猛然回头盯着了听,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要浮出水面一般
了听也正看着眼前的素心,年方十三的小丫头眼里却多了很多同龄人眼里没有的老成,许是看那些书看的,许是边疆儿女实在是没有单纯可爱的资本。
了听忽然有些心疼她,她历来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若是回了长安凭着她这股子聪明劲儿,再有卫将军庇佑也总是不会差的,了听这般安慰着自己,尽管思绪万千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白
素心见他不讲话便越发着急,道‘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后母了?’
了听严肃的神情险些装不下去便又努力装着多了几分沉重
素心是个极爽快的姑娘,‘其实也不是不行,我早就知道阿朵的阿妈老是偷偷给你洗衣服的事了,如果你能想办法让阿朵叫我姐姐的话其实我很乐意的’,阿朵的阿玛是个爱笑的匈奴女人,晒得有些发黑的脸庞上总是带着点儿憨的老实样子,做的烤全羊能让来往的客人赞不绝口
了听十分头疼的看着这个神神叨叨的闺女,深觉无奈,只能挑明了道:“你分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远道而来的病属,也不是什么为母求医的大孝子吧,上回去兵营的时候他们对你总是恭恭敬敬的,兵营自有军医要你这半吊子江湖大夫何用?’素心果然还是素心,先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早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冷静,再来她也实在不是什么沉得住气得人
了听是个典型的心大的糙老爷们儿,一直以为素心只是个小姑娘才不加掩饰,却没成想小瞧了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正色道‘我的确准备随卫将军,匈奴逆乱大汉近百年,今我不能诛之,若能共讨者……’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了听这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道理讲着素心自然是明白的,他这番顽固模样又做足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势头
明白了在折腾就没意思了,但是又实在是寒心了听就这么弃她于不顾,故作冷声:‘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这个拖后腿的烫手山芋?’
了听不语了半天,摇摇头借着翻弄药草,很是愉快的回道‘自有你的好去处’,这语气轻快地让素心差点儿疑心了听要给自己找个后娘
素心本来以为就算是要把她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也要些日子才对,可没想到隔日了听便带她去见了卫青
天色朦朦胧的还未大亮,了听一身粗布衫的市井打扮却带了一个斗笠,斗笠下是黑色的纱布,看不清他的样子,听到召唤后方才进了军帐。
卫青这才抬起头来,扬起手对账内士兵道‘退下’士兵们应下了一声‘诺’便有序的出了营帐,
了听这才掀下了斗笠,这是张没什么特色的脸;或许你在匈奴不怎么热闹的大街上见过他;又或许是在酒肆里饮酒时见过,也许你们也曾擦肩而过;可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特色的人,在传送敌情却是一把好手。
如今虽是粗布凡衣却一反以往的谦和温暖,行止间俨然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模样,身后还跟着一个匈奴打扮的女子也同样看不见容颜,随着了听先生和其女揭了斗笠才向卫青行叩拜大礼,许久才道了听先生道‘属下,叩见将军’
卫青双手扶起这位忍辱负重潜伏在匈奴的爱将道,‘快快请起,卫青如何当得起先生这一拜?’当年一起在陛下的奸建章营里闻鸡起舞那几年里哪一个不是为了满心抱负意气风发,到如今竟只剩了了听一人,敛去一身本事远走匈奴去当细作之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卫青看向那小女子,差异道‘当年的幼婴竟这么高了?’
了听先生也无不感慨·‘光阴无情,这一别竟又是一纪,’又对素心说‘快来见过长平侯’
素心闻言便又向卫青行了一礼,道‘小女素心见过卫将军’
这位民族英雄的每一封捷报都是从他们现在踩着的土地上发出去的,素心更是崇拜不已,当时只道卫将军天降神兵,原来,爹爹您竟也是其中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