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景譂回营,全军往前冲,占领了常遇春的阵地,打包常遇春的军资,全军凯旋,往西京献粮,常遇春率领前锋三千明教武者混在大军之中。
途径宣州和定州,看到鞑虏的大军已经从劫掠变成了杀人越货,被杀平民百姓不下几万人。
金景譂大军进入西京,向鞑虏的达鲁花赤献上粮食,达鲁花赤大为赞赏,看来铁锅皇帝给了这位大人很大的筹粮压力。
金景譂大军分头去接各自的家眷,常遇春开始清场,长刀翻飞,又回到了西京。
城内开始大乱,金景譂指挥大军控制局面,西京城高丽的统兵大将都认得金景譂,既然金景譂肯出头,众将都按兵不动。
常遇春所部纵马西京大街,搜遍了全城,也没有抓到铁锅皇帝。就带人返回金景譂的指挥部。
金景譂拿出运回的军粮分给众将,坦诚自己已经降宋,并拿出了大宋皇帝谕旨的手抄本。
一阵沉默,众将开始观察其他人的脸色。
“诸位,若是不愿弃暗投明,本将不敢勉强,只是本将看到宣州和定州的惨状,就能想到在高丽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本将不能忍受这种欺凌。”
“本将也不受受这种欺凌,投大宋了。”
一时之间,刀口舔血的统兵大将纷纷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抉择。
“诸位,从西京到铁锅皇帝的济州岛行宫,还有多少平民百姓在鞑虏的刀口下生死难测,若是还知道我们拿起武器的初心,就请和本将一起,解救我们的百姓,夺回我们的家园城池。”
“愿受金将军差遣,大家伙要统一号令。”
一支高丽人组成的大军,开始对铁锅皇帝的大军反戈一击,从西京到济州岛,雪球越滚越大。等毛居敬大军开进高丽的王京,服从毛居敬的高丽军队达到三十余万,另外有十多万人的平民百姓直接加入了红巾军。
毛居敬居功不自傲,率领大军开出了王京,在汉江北岸的一处故都重启炉灶,另起新城,新城位于汉江之北,山之南水之北为阳,新城名为汉阳。毛居敬出身孤城派,本是守襄阳的大宋将门之后,孤城派掌门孤城子的高徒,由孤城子派给韩林做护卫,后来外放掌军,作为关铎的后援,领兵出辽阳,追击铁锅皇帝到了高丽行省,突然发现高丽也有一条汉江,在高丽一手遮天的毛居敬,毫不避讳的把新城命名为汉阳,这和武昌旁边的汉阳完全重名。
围绕着汉阳,设置三百六十个屯田的军营,安置众多的高丽将士。各营相距三十里,完全参照毛贵在莱州的做法,春天播种,夏天收获,毛居敬取十分之二的收成。
毛居敬的四万大军作为野战军分守各地,统兵大将也都有样学样,择一水草肥美之地建新城,设立屯田军营。仿照主将毛居敬的做法,统兵大将的新城名称也是随心所欲,其中不乏襄阳、江陵、丹阳、利川这样的楚国古地名,也有青阳、大田、丽水这样的地名。
担负斩首铁锅皇帝重任的自然是前锋常遇春,三千明教武者马不停蹄杀向济州岛,金景譂军团本来是为常遇春带路,后来竟远远落在了后面。
常遇春冲散了好些运粮的鞑虏部队,但是常遇春无心恋战,一心屠龙,斩杀铁锅皇帝。
和尚奴率领的大军,拥有上百艘大海船,正在装载从高丽各地搜刮来的粮食,三千明教武者如同海上的飓风刮到,瞬间中断了忙忙碌碌的装船行动。
和尚奴怒不可遏,准备亲自上阵搏杀。
“义王,我来挡住来袭的红巾军,你赶紧指挥大船起帆。”
高家奴说完,拔刀就冲了上去,和尚奴指挥各船起帆,顺风望大海深处开去。
海滩上有没有来得及装船的粮食,还有不少人,而且从远处还有运粮队伍在赶来。
常遇春一马当先,准备窜上大海船,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去路,还是在西京挡住行宫门口的高家奴。
高家奴挥舞弯刀冲了上来,常遇春的护卫挥刀迎上,一个照面,护卫倒地,另一个护卫又冲上去,很快又倒地。
常遇春一声呼哨,全军撤退,已经追不上大海船了,不能让明教武者做无谓的牺牲,只要高家奴在,常遇春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
常遇春撤退,高家奴并不追赶,收拢队伍,收拢散落的粮食,和尚奴带着铁锅皇帝走了,其实并没有走远,有些大船折返回来,载上了高家奴和他收拢的队伍。
上百艘的大海船,已经是区域内最强大的海上力量,护卫着铁锅皇帝返回大都。
这不是铁锅皇帝第一次乘海船从高丽返回大都,但是这一次,他看见了太多和他想法不相符的景象,可以说大好江山葬送在他的手上,可是最近这些年,都是皇太子监国,那么优秀的孩子,怎么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铁骨皇帝心中堵的慌,很想挥刀劈几个办事不力的大臣。
环视四周,看到高家奴在不远处警戒护卫,心中顿时没有了杀人的想法。
上都遇袭,高家奴把他从乱军之中救出来;平壤城遇袭,高家奴把他藏在行宫的门后面,躲过了一劫;临了在海边,大队的红巾军阴魂不散,又追来了,又是高家奴单刀杀退。忠心而能干的人还是有的,比如高家奴,比如和尚奴,比如观音奴等等,铁锅皇帝发现最后支撑他的竟然是百法明门的门人。
铁锅皇帝下定决心,回到大都就遣人召回合尊法师,扶保摇摇欲坠的大元王朝。
大海还是经年不变的掀起几尺高的浪头,大都就在前方,船队在快要接近海岸时,发现了有另外的大海船驶近。
“启禀陛下,发现有大宋旗帜的大海船驶近。”
“义王,你就当朕不在这里,放开手打。有高家奴在,朕无虞,不用你分心照顾。”
两军对阵,其实打的是主帅的心智,战斗的决心和战斗的能力。
和尚奴登高远望,红巾军的大海船数量不少,而己方的大海船都满载着粮食物资,开打不利。
和尚奴在指挥船上打出全军备战的旗号,并不主动进攻。
满帆的大海船在海风的推动下朝岸边驶去,和尚奴心中期盼的是靠岸,卸下满载的粮食物资和铁锅皇帝,这趟高丽之行就圆满的画上句号。
红巾军的几十艘大海船转了舵,和和尚奴的船队越来越远。有惊无险。
大军出动,建立警戒阵地,斥候游骑往四方侦查,军使急赴大都。和尚奴的大军训练有素,迅速完成登陆的各项工作。
“义王,这上百船的粮食怎么运到大都去?”
“陛下,除了征调所有的大车来运,我军还有一个百里一日运粮术,这次也要一并用上。”
“义王,百里一日运粮术,怎么实施?”
“陛下,陆运之方,每人行十步,三十六人可行一里,三百六十人可行十里,三千六百人可行百里。每人负米四斗,以夹布囊盛之,用印封识,人不息肩,米不着地,排列成行,日行五百回,计路二十八里,轻行一十四里,重行一十四里,日可运米二百石。每运给米一升,可供二万人,此百里一日运粮之术也。人不息肩,米不着地,排列成行,意味着简省操作过程和时间,提高劳动效率。每人行十步,负米四斗,重行十四里,轻行十四里,则是减轻运粮者的劳动强度,保证可以日日如此操作。”
“高明,义王,你负责,朕和高家奴先行一步了。”
和尚奴调动一万精骑,随同铁锅皇帝进大都,自己安排运粮各种事项。
铁锅皇帝一路受到了赶来接驾的各路大臣的迎接。
坐镇大都的皇太子妃观音奴也带着两个儿子迎出大都。
铁锅皇帝看到两个孙子,十分高兴,这个皇太子和皇太子妃还是有成绩,至少生了两个儿子,至少大都不失。
一切都可以重来,铁锅皇帝有了重掌大权的冲动。
皇后奇承娘给铁锅皇帝准备了丰盛的欢迎家宴,两个半大的小子,儿媳妇观音奴,铁锅皇帝和皇后奇承娘,大殿里顿时蓬荜生辉,黄金家族,光芒万丈。
臧家奴和高家奴两大高手护卫,铁锅皇帝终于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和久违的安全感。
一个做了爷爷的人,拥着两个孙子,小酌慢饮,品尝着大内的宫廷美食,人生突然从亡命海岛的丧家之犬,变成了还是拥有天下的帝国大汗。
铁锅皇帝感觉自己有些喝的微醺,招来内侍,准备睡一会儿,突然觉着胸口很堵,铁锅皇帝喘着粗气,突然冲着皇后奇承娘和儿媳妇观音奴大喊:“你们做的好事,天下都弄成了这个样子。”
铁锅皇帝想到了红巾军冲进上都,自己仓皇而逃,把传国玉玺都弄掉了;铁锅皇帝想到在西京城,自己信任的必阇赤长引狼入室,差点就把自己卖了;铁锅皇帝还想到一夜之间,高丽的统兵大将都投降了红巾军,这些年奇皇后的两个哥哥把持高丽,任用将领,奇辕奇辙,你们都用的是什么人,统统调转枪口,对准了朕。
铁锅皇帝越想越恼,扯过一把刀,冲皇后奇承娘杀过去,只是胃里的酒涌上来,吐了一地。
铁锅皇帝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大声呼喊。
观音奴把两个儿子搂在怀里,安慰说:“皇爷爷喝醉了,皇爷爷受苦了,喊一喊就舒服了。”
奇承娘带人把铁锅皇帝背走了,有内侍过来收拾了一地的狼藉。
观音奴分明看见了铁锅皇帝的愤懑,风雨飘摇的大元朝廷,要从内部开始自我摧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