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A3004,”难得张之初起了个大早,揣着一份煎饼果子在那教室前站定,“选修,还玉器鉴赏?我有那个闲钱买点什么吃不好!”
“喂,同学,”张之初一把抓过旁边路过的一同学,那显眼的五指印记在那人的卡其色羊绒大衣,还带着些许热腾腾煎饼果子的味道,“这教室这个周上这门选修吧。”
“嗯。”被拽住的那人只是简短地回了一个字,皱了皱眉毛,下意识地想躲开这双手,却在看见张之初侧脸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可谁料张之初压根没打算放手,又开了口。
“那这老师严不严格,我能不能带人家逃个课?”
逃课?
那被拽住的人听见这话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另一只手抬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你可以试试。”
“嗯,这样的确是不太好,”那张之初又咬了一大口的煎饼果子,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顿时松了手,“完了完了,跟人家约定的时间过了,要被罚钱的!”
话落,张之初往包里随便掏出一本书,一遮脸,就着最近的一扇门直冲而入,那一开始被拽住的同学看着张之初进入的那扇门,再回想起她掏出的那本书名,嘴角的笑容愈发放大,瞥了一眼自己大衣上的手指印记,竟觉得还颇为顺眼了。
“哇,这教授很凶神恶煞?”张之初推门进的是这教室的前门,为什么让她发出这份感叹呢,因为前三排,没有人!对的,你没听错,没有人!
可是后排那是座无虚席,哗啦啦全是人啊,那干嘛不坐前三排?
不是每个班都有学霸级人物,特别爱听老师讲课的那种。
这是怎么样啊?
张之初往后排看了一眼,刚想往后面走,却听见那群人之中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这是那个张之初啊!”
更为夸张的是,在张之初站定的那个地方,以一米为半径,全员散开,竟将她空了出来,这下倒是好,不光前三排没人坐,这张之初周围连个纸团子都没有!
可是张之初又不在乎,她不来上课,就只是来单纯地挣个钱!
“喂,你在哪呢?”张之初掏出手机来接了一个电话,听见那边小声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于语,不咸不淡地回复,“教室最前面。”
“可是我没看见你啊。”
“空着的前三排,以我半径方圆半米都没人。”
“啊?可是我们教室前三排全是人啊,并没空着啊?”
听完电话那头说完这话,张之初心里咯噔一声,别是走错教室了吧。
前三排空着?
“不好,”张之初蹭地站起身来,把后面那群人还给吓了一跳,还管他什么一把抄起书来,小声暗自心底祈祷,“走错教室了,这节可别是那位的课!”
然后拿着书一遮脸,急冲冲地就往门口跑,那门猛地就开了,“不好意思同学,我走错教室了,麻烦借过。”
张之初低着头,用书遮着脸,头死死地低着,只看得见那门口穿着擦得锃光瓦亮皮鞋的脚,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味,不同于张之初常在那些自诩信徒的败类身上的檀香香水味道,而是那种实打实的檀香味道,而且是价格不菲的那款。
这位莫不是同道中人?
“这位道兄,麻烦……”既是同道中人,那让他让一下最好不过了,毕竟再在这待下去,自己真的就完蛋了,可是张之初一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次要翻船了!
“不知道这位道兄,这么急匆匆地要去哪啊?”
若大的教室里上一秒还人声鼎沸,即使在张之初拔腿就跑的那时候,有过片刻的宁静,可是也远远比不上此刻的静,静得张之初感觉要喘不过气来,像是这偌大的阶梯教室空无一物,连那窗外的树枝都停止了光合呼吸作用,全都因为这一句话。
“那个,嘿嘿,教授好,”张之初将那本书抱在怀里,笑得看起来一脸灿烂,“我走错教室了,请问我能出去一下下嘛?”
“哦?走错教室?”那醇厚得如同一壶陈酿老酒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是张之初十分明白眼前这位的手段,“不知道张之初同学,旷了我这多么的课,是为了上哪位教授的课啊?”
现在,就在此时此刻,张之初宇宙无敌超级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纪念自己傻了吧唧走错教室也就罢了,还偏偏撞在这位的手上,“那个……”
“正巧,今日要讲的是古代丧葬文化。”
“教授,我真的走错教室了。”张之初晃了晃手里的那本书,借以表示自己是要去蹭玉器鉴赏的那门课,可谁知这位教授一挑眉开了口。
“我与教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我怎么不知学校还开了这门课?”
此话一开口,那坐着大气也不敢出的学生们,个个强忍不住了,更有甚者竟哈哈大笑起来,可奈何那位教授桥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立马都噤了声,只是有个别忍不住地憋得满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张之初一低头瞧自己怀里抱的这本书,那个脸蹭地就红了,心里暗道:怎么把这本书塞包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既然来了,去听完这节课再走吧。”
这语气不容反驳,张之初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不惧神也不惧怪,可偏偏这位手段十分厉害,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来,张之初默默缩了缩头,回了自己起先坐的那排座位,还默默藏好了自己那本书。
“好了,同学们,放下手机,要上课了。”
在张之初落荒而逃后,那位教授随手将门关上,将身上那件卡其色羊绒大衣脱下,眼神在那衣角处的手印那顿了顿,露出他那身直挺的深蓝色西装来,引得后排女生一阵尖叫,张之初见此噘着嘴,暗骂一声妖孽!
“请同学们翻开课本第68页,今日我们讲古代丧葬文化中的陪葬品,这节课重点讲一下玉器,下面请哪位回答一下,关于这个玉,你们有什么见解?”
张之初无聊地直用手指在桌上画圈圈,一会画长一会画短的,反正就是各种无聊各种,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玩意啊,还丧葬文化中的血玉,不就是什么口含金蝉,保颜珠,还有什么这个玉佩那个玉镯的,身为一个教授就不能考究一点!”
“看来张之初同学很是有意见啊,不然你来回答一下?”
“没有,我不敢有意见。”
张之初低着头,手里圈圈画画,听到被提问连忙摆手,甩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讲台上那位教授竟然笑了。
可是为什么,台下的学生们在接收到这个笑容之后,集体打了一个冷颤。
“那我们继续,”那声音低沉而有魔力般醇厚,“正如你们所看的课外书,例如《盗墓笔记》跟《鬼吹灯》系列一样,这玉器在古代陪葬品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那么我们今日重点来讲一下血玉。”
“血玉的种类分为两大种,一种是自然血玉,一种是人为血玉,也就是所谓的千年血玉。那么,自然血玉是指西藏的雪域高原的一种叫做“贡觉玛之歌”的红色的玉石,色彩殷红,也叫高原血玉。自然血玉十分稀有,据史料记载,松赞干布在迎娶文成公主的礼单中就有血玉,可见其珍贵。”
“千年血玉并不是天然玉,翡翠、黄玉、和田玉等只要透了血皆可叫血玉。那么,千年血玉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千年血玉的形成和尸体有关,古代一些有条件大户人家或者达官贵族死亡之后在落葬时,会将玉强行塞入口中,如果人刚死,当时塞入的玉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经过了千年之后,落葬者血玉渗透入玉,血丝直达玉心,就会形成“千年血玉”。”
“此外,有些古玉会出现入土后沁入的红色,清代古玉收藏家把这种红沁的古玉叫血沁。由于对于血液认识水平的不足,清代古玉收藏家们认为血沁是尸体腐血沁入入玉中而成。实质上,根据现代科学检测和试验,血在地下很快就会碳化,并不会像无机物那样沁入坚硬的玉体,古玉血沁很可能是土壤中铁元素或者陪葬品中的铁质物氧化分解沁入玉体,因此,常见的血沁的暗红色和红褐色实质上是受铁元素影响。真正的古玉如果有血沁,会大大提升其价值。”
“那话说到这,有没有同学有问题要问……”
张之初百无聊赖地练习着她的道符画法,对于这位赵大教授上课的内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顺带着考虑要不要扎个草人施个法扎个针啥的,“哼,别以为你这一本正经人模人样的,背后就是大尾巴狼,要不是你把我选修课给挂了,我也沦落不到这地步,上次周易就是你教的,给我挂了科,这次我选修中国古代丧葬文化,还是你给我上课。”
“这都说玉器这种东西都是有灵之物,那是不是会认主,再换一个说法,就例如这个血玉来说,若是不知情的人佩戴了这血玉,会不会沾染上这原主的怨气之类的?”后排一个女生提出了这个问题,让张之初心头为之一颤,第一直觉闯入脑海的就是一只玉镯。
“难不成那是只经过特殊处理的血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