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教授,”张之初高高举起手,被眼神示意可以说了之后,“我也有一个问题,既然这个血玉形成时间如此之长,那若是真的带有怨气,会不会已经……”
“咳咳!”张之初并没有说完这话,但是后面的意思这位教授已经听懂了,随着他重重地咳嗽之后,“这个问题我们下课之后在讨论。”
“哦,好吧。”
张之初用一只手拖着下巴,那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偷吃塞满果仁不松口的小松鼠,手里还勾勾画画着,直盯着那讲台上的某一处呆呆地出神,可爱百分!
讲台上那位赵大教授继续讲授着他的课,后排的学生认真地记着笔记,今日难得是个晴朗的冬日,那阳光穿过树梢在讲台上投下枝丫蜿蜒的树影。讲台上上那抹深蓝色的身影也在这冬日暖阳之下,颀长的身影与枝干相互辉映,空气中弥漫着阳光气息的微小粒子,就那么漫无边际的浮在空气之中。
台下的学生已经分不清明那是粉笔灰尘,还是这位赵教授自带的光环,只是觉得讲台上的那人,把青山浩渺都看遍,他独天下奇绝。
而张之初,此刻满心的疑问,却只是那围绕着一个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那是只血玉镯,那她原主经历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到了于语手上,那第三个究竟是要害她还是要护她?”
张之初又不禁想起她不久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境来,可觉得自己可能是考虑太多。这件事或许只是碰巧,哪里有那么多的无巧不成书,也许就只是单纯的一个修炼,张之初努力让自己不要想太多,毕竟自己已经在这上面不止吃过一次苦头了。
“啊!”一声尖叫女声打断了张之初的思绪,与此同时,那正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字的那人粉笔“啪”一声,从中间直接断成两半。
“应该是隔壁教室,啧啧,”张之初本着看热闹的状态,摇了摇头,“八成是这年头教室暖和,有小动物出来溜达,大惊小怪。”
这教室中的其他同学也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也回过神来,继续看着黑板上的内容,仔细记着笔记。讲台上那位回头看着下面的同学,扫视一圈之后,最后目光停留在方圆半米之内空无一人的张之初身上,看着她那强支撑着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样子,目光稍微变得温柔了些。
张之初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讲台上的注视,一抬头正巧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可是那人并不闪躲,反而大大方方地就那么看着她,看得张之初那叫一个毛骨悚然,浑身直冒冷气,直拿手遮挡,企图躲避一下这位的奇怪目光。
“啊!你别过来!”
隔壁教室这次的尖叫声比之前的分贝更大,更尖更刺耳,一下子把张之初激得打了一个抖灵,她脸上突然表现的神情凝重,眼神对上讲台上的那位,“赵教授,这个的动静是不是A3004的?”
“嗯,听这音量应该是。”
他把手中的粉笔放下,将那打开的课本折上一个边角,作以记号。
“不好!”张之初嘀咕了一声,从桌洞里掏出背包来,直冲着门口而去。这次并没有人阻拦她,或者说是没有人来得及阻拦她,谁也不曾料到她能胆大包天,在这上着课直接冲出门去,怎么着不也得遮遮掩掩,后门溜走?
在张之初起身的那一刹那,讲台上的那位似乎也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你们先自己看着书,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落,他紧随夺门而出的张之初身后,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教室里轰然安静下来,竟一点动静也没有。
阶梯教室A3004。
也不知道为何,这偌大的教室中间位子空出了一个圆。不,更为贴切的说是,这教室除却那中间坐着的瑟瑟发抖的女生,其他人都自发地站到了这教室角落里,贴着墙根一个紧挨着一个,也不嫌弃挤得慌。更有甚者直接抱成一团,胆小的都哭了。
张之初冲到这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景象。
“如是?”
上这门玉石鉴赏课的周教授,张之初已经在三清观见过他不少次了,是一位铁杆的忠实道教迷。这位周教授,长得瘦瘦小小的,也得过了七十了,是学校的返聘教授,头发花白,留着一把小山羊胡,跟那些老学究一样,喜欢带着一副老花镜,说话有些看不惯如今安逸生活的样子,总是喜欢把他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拿出来说教。
不过嘛,为人不坏,至少张之初是这么觉得,因为他每次去找大赤那老头子聊天喝酒,总是会带不少吃的喝的去嘛,久而久之,张之初也还算是跟他熟。
所以张之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应下了,“周教授,麻烦您先带着这些被吓坏了的学生出去吧,这边我来解决。”
“如是,这……”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张之初一个肯定的眼神打了回去,也对,这大赤真人的唯一亲传女弟子,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在周教授答应了这张之初,告诉学生们先下课,让他们从前门后门分别离开的时候,那门口一道醇厚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是...天师。”
张之初这脑袋瓜子都不用转,一猜就是那位大教授!
“您可是生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之下的,不要在这宣扬封建迷信好吧,您还是学校教授,担任着传道受业解惑的重大责任,出门就别喊我称号了,什么天什么师的,这样子不健康,会教坏小孩子的。”
不一会儿,在最后离开的那位同学将后门关上之后,这偌大的教室撤得理应就剩下了三个人,站在讲台下背对着老赵的张之初,站在张之初身后观察周围的赵大教授,还有在那座位上低头趴着的一位女同学。
“教授,好歹咱们也是一起上过墙头,一起下过坟地的战友了。”
张之初胳膊交叉在胸前,右手手中摩挲着她脖子上的那项链,那项链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个挂牌吊坠,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通体偏乳白色,可能是经常被摩挲的缘故,那挂牌表层的字迹有些不清楚了。
张之初后退几步,可仍旧是背对着这位赵大教授,眼神盯着那教室中趴着的女同学,一开口这丝毫不掩饰的套近乎,惹得这位眉眼一挑,看着那人圆圆的后脑勺,不知为什么心底一阵好笑,又听见面前那清丽的女声,“您老看这情况,怎么回事啊?”
“哦?”
张之初听见这后面的这位大教授就只是单纯地“哦”了一声,不禁翻了背着他个白眼,不知道这行最怕呛行啊,你万一抢我生意,我吃什么喝什么去啊!
“教授,赵教授,亲爱的赵大教授”张之初被这一个字给气的不轻,一样的惜字如金,可是也不敢表现出来,“您是不是应该发扬一下我国优良的传统,传道受业解惑一下啊,我好歹也是你学生啊!”
“您看您这连课都顾不得上,肯定是关心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嘛,别人不知道您的本事,我难道不知道嘛,那北斗大神咒可不是一般修道之人就能用的,您就发表一下您的高见嘛!”
“不然您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躲在我这一弱女子后面,你不嫌丢脸的啊?”
张之初摆明就想用激将法,可是人家教授就是不吃这一套啊,那有什么办法,饶她一脸的愤愤不平,可是也丝毫不能动摇后面那位半分。
“哈,我知道了,”张之初这边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那位一脸淡然就心痛,“您是不是打算等我收拾完了,好坐收渔翁之利!”
张之初正要转过头去晾晾这位,可忽然一只手搭上她的右肩,对面那位大神终于开了他的尊口,“别动。”
“啊?”张之初最讨厌话说一半,可眼前这位愣是惜字如金,“为什么不能动啊,又不是玩一二三木头人,并且我这个心一直是动的啊……”
话没说完,张之初发觉最近自己有些倒霉,总是话说不完就出现了最糟糕的事情,抬头眼前那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已经清楚地直播着她背后发生的故事,那坑坑洼洼不平的一条血粉色不知名物体,从教室天花板上吊下来,就跟有眼睛似的,悄悄潜伏在那趴着的女生身后,还时不时地摇晃一下,看得那张之初一阵毛骨悚然。
赵大教授正对上张之初那双惊恐的眸子,看着她瞳孔由试探到调笑再到惊恐的变化,紧接着觉得自己西服衣角一紧,一个颤颤巍巍的女声响起;“那个,赵镜观,我没看错吧,那个是,是,是……”
“是舌头!”
“我知道那是舌头,可是这会不会有些夸张,也不能从天花板直到那吧,”赵镜观看着眼前这女子双手胡乱地比划着,估计连自己都不知道比划了些什么,“不得两米多长,不行不行,我昨个晚上刚吃了我师兄做的爆炒兔肉,我这要……哇呕……”
咱们的张天师,被三清观那群信徒供为“如是仙姑”的张之初同学,华华丽丽地成功吐了,而且她绝对不会承认,绝不会承认她是被一个鬼给恶心吐的,更何况旁边还有她的要刷好感的,赵镜观!
至于赵大教授嘛,全名赵镜观,道号不详,级别不详。
目前最重要的是这招牌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