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发现刘三等人横尸街头的是打更之人,此人是附近一老实巴交的小生意人,白天夫妻二人在胡同口支了个摊,专卖凉糕,晚上便谋了个打更的差事,算是补贴家用。这一晚,他正高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走过王宅外,看到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等走近一看清楚,顿时六神无主,魂飞魄散,发疯似地在胡同里狂奔乱叫。这一叫,惊醒了胡同里不少熟睡的人,也惊动了正在附近巡逻的兵马司官兵。
如此命案,这些巡逻的官兵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只能一面封锁胡同,保护现场,一面分头去兵马司府衙、顺天府大堂禀报。顺天府大堂本就没有主事之人,三位通判大爷也早就回家歇息去了,只有一个值夜的师爷拿出笔墨记了几笔,说是等天明再上报。到是距离案发地最近的北城兵马司府衙第一时间派了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带队的正是都指挥使冯权。
“都别动!立即封锁胡同,不许闲杂人员靠近,如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拿下。”冯权一到,便高声下达命令。接下来,冯权借着随手提着的灯笼的一点微弱亮光,开始仔细查看这五具已经被分割的尸身。当看到刘三的首级时,冯权便一下子认了出来,这厮不就是几天前的被巡城御史刘廷元从兵马司府衙带走的红封教嫌犯吗?
“冯大人,这具尸身的胸口上刺着一朵红莲花!看来这五人中还有一人是红封教歹徒。”
“啊!”冯权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厮十有八九还真是红封教歹徒,只是让他更感到害怕的是,如果这厮真是红封教歹徒,那保释他的刘廷元呢?还有这人自称是国舅爷郑国泰的人,那郑国泰呢?郑国泰背后可还牵扯着宠冠后宫的郑贵妃和大有取代太子之势的福王。想到这里,冯权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看来眼前这案子,绝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兵马司都指挥使可以掺和的,否则到时候扯出朝廷里的某位大佬,自己稀里糊涂地人头落地,恐怕最后都无人收尸。
“冯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旁边一个随从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守着,等天亮,上报刑部、都察院,听从上面的吩咐和安排就是。”冯权倒吸了口冷气,低声说道。
一群人,大晚上的守着这一人间罕见的恐怖场面,开始熬时间。春寒料峭之际,后半夜的北京城,外面寒风阵阵,一群人冻得飕飕发抖,不到半个时辰,多数人身体便已冻僵。冯权也知道如此下去,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恐怕还没到天亮,就要冻死冻伤,便嘱咐手下去附近寻了点柴火,大家围着火堆总算熬到了天明。
天亮后,先是顺天府的大队人马赶到,带队的是上次协助刘廷元在万春楼破案的刘捕头,继而刑部也派人来现场查看,而附近老百姓也闻讯而来的也越来越多,虽然有官兵守着,无法靠近,可消息迅速传开,各种夸张地谣传更是满天飞,弄得京城里人心惶惶。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竟发生如此血腥的命案,实在是丢尽了大明朝廷的脸。
兵马司在了,顺天府也到了,甚至刑部也赶来了,可面对这桩骇人听闻的命案,这些官场里的老油条都心知肚明,这绝对是个烫手山芋,因此推来推去,谁也不肯出头来接案。最后,还是刑部右侍郎张问达挺身而出,进宫去内阁禀报案情,再由内阁上到皇帝到底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