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正月已过,可北京城的夜晚还是那般寒冷刺骨,秦伯和程子玉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过硬,这点冷自然不在话下。汪文言胜在年轻,虽觉得冷,倒也能坚持个把时辰。只是苦了王安,毕竟是下面挨了一刀的人,身体状况比不了常人,才待了不到一刻钟,便是喷嚏连连,汪文言见状赶紧恳请其回屋去烤火取暖。张差这回倒还算机灵,看王安进去了,便马上跟上去,生怕王安刚才的许诺不算数。
剩下汪文言、秦伯和程子玉三人,都是自己人,说话自不必客气,汪文言先是询问两人有没有受伤,继而又吩咐秦伯料理现场。只是这秦伯自知手段残忍,生怕待会儿那血腥的场面吓着两人,便嘱咐汪文言和程子玉也进屋去歇息。
汪文言点点头,说道:“秦伯,你动作迅速点,别被附近经过的人看到。这回咱再给刘廷元御史送份大礼,顺带也让顺天府和兵马司的那群大爷忙活忙活。”
“公子,老朽明白,此事保证万无一失。”秦伯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旁边的程子玉虽听不太明白,但从汪文言和秦伯两人的对话中,便觉得这肯定是件好玩的事,顿时兴致满满,说什么也不肯进屋去歇息,要留下来帮秦伯的忙。汪文言拗不过,便吩咐程子玉去胡同口把风。
等汪文言进去后,秦伯便开始动手。自刘三以下共五具尸体被整整齐齐排放在王宅外面的胡同里,接下来,便是十分残忍的一幕,秦伯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把锋利短刀,先是割下了五个人的头颅,并把这五个头颅整整齐齐放成一排。接下来,秦伯又如切猪肉般,砍下了这五个人的手,又是整整齐齐放成一排。剩下的五具无头无手的尸身,还是整整齐齐拖放成一排。咋一看,还以为是菜市场里的猪肉摊,再仔细一看,恐怕会被这一人间罕见的恐怖景象吓死,连程子玉这个刚刚经历血腥打斗场面的习武之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
“秦伯,人都已经杀了,这又何必呢?”程子玉问道。
秦伯看了汪文言一眼,神秘的说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等全部收拾完,夜已深。按照汪文言的安排,秦伯和程子玉先回于宅去就寝,这几日先蛰伏一段时间,别到处乱走,毕竟刚刚做了这么大的命案。汪文言自己则先在王安的宅子里过一夜,一来是因为王安的再三挽留,盛情难却,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天亮后,顺天府、兵马司,甚至是刑部、大理寺,会对刘三等人当街被杀之事做如何处理?
只是这夜晚,汪文言却一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听着窗外呼呼的北风,心里又默默思考了一番。刘三他们几个先后被杀,远在洛阳的福王会有什么反应?蓟州一带的红封教又会如何报复?接下来,恐怕要承受更加艰巨的困难和面对更加复杂的局面,好在自己和秦伯的身份还没暴露,否则就是要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杀的。
正在思索,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汪公子,睡了吗?”是王安的声音。
汪文言不敢耽搁,马上起床披上衣服便开门迎接,这王公公大半夜的还没入睡,到底所为何事?
“深夜打搅,请公子见谅。”
“哪里的话?汪某刚好也没睡意,王公公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汪文言问道。
“咱家想请公子屈尊在府上做个师爷,或是掌家。只是委屈公子了,一来咱家只是个阉人,地位低下,毫无资格邀请公子,二来也无更多收入,恐怕付不了更多的酬金。”王安说道。
“公公那里的话,家师派我进京,不就是来为公公和太子尽绵薄之力。这些,想必家师在信函上已经说明白了。”汪文言回答道。
“那是那是,顾先生真是大明的忠臣,太子的挚友啊!”王安不禁感叹道。
两人正说着,大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不用说,刘三他们被杀之事已经被发现,而且听脚步声,急促却又整齐,想必官府已经派人赶到。这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才过了一个时辰,又是在深夜里,官兵就已经赶到案发现场,效率不可谓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