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惊鸿琢磨透了齐云天的那句话,顾清安已经拧着眉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你可知你刚刚这么讲,是欺君之罪?”
这话的字面上有责怪有埋怨,偏的语气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来任何责备之意。
但就冲他并不是很好看的脸色,楚惊鸿便知,他这是生气了。
楚惊鸿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怎么回答,只淡淡地回了句:“我自有分寸。”
然,顾清安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底情绪莫名,似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见此,楚惊鸿也没有跟上去,而是径直地回了客栈。
一路上躲躲藏藏地往客栈的方向而至,还未到目的地,远远地就见客栈外面围了一圈的官兵。
以及中间站着的一身墨玉袍的齐燕皓。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齐燕皓能带着官兵出现在这里,除了来抓人就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见齐燕皓视线有偏过来的迹象,她下意识地地闪身一躲,躲至一堵墙之后,算是避开了他的视线。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转过头,对上了沈郁华的眸。
讶道:“你怎么在这?”
话音刚落,灵儿那张乖巧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眸中有雾气氤氲,眼眶泛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后面接着款款而来了青云和栾枭,偏偏没了齐静怡的身影。
还没等沈郁华开口回答她的话,她已经蹙着眉再次开了口:“公主呢?”
灵儿看了他们一眼,支支吾吾地开了口:“公主为了救我们,撕掉面具引开了二皇子的手下。”后顿了下:“刚刚,被抓走了。”
她的一语毕了,楚惊鸿就转回头去刚刚齐燕皓的位置,见齐燕皓已经带着官兵离开,那群浩浩荡荡的队伍群里,还有一熟悉的白衣背影。
楚惊鸿双眉越发紧蹙了起来。
沈郁华开口道:“听闻齐二皇子在西凉时与西凉王结了梁子,恐怕联姻的事情会被搁浅,公主此番回宫,应当不会再被逼婚了。”
楚惊鸿沉吟了会道:“难说。”
齐燕皓那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跟西凉王撕破脸,他绝对会想方设法以请罪或者是求和的名义将公主送过去的。
再者说了,也许他跟西凉王撕破脸,有很大的可能是个幌子。
现在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引起皇上对齐燕皓的怀疑。
正思绪间,青云便开了口:“如此,这个地方我们是不能再待了,我带你们去我们队伍的据点吧,那里安全些。”
楚惊鸿点头:“也好。”
齐燕皓走时还留几个官兵在那镇守,马车拴在那客栈旁的树边,想要再回去取免不了再一番盘问探查,他们也只好弃了,跟随青云的脚步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拐了几条街道后,便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那里没有什么官兵,这一路走得倒也无忧。
穿过那条小路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了,浓重的黑幕来袭之前,他们便爬上了山坡。
月亮已经高挂起之后,总算是看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茅草屋。
走在前头的青云前去敲了敲门,‘吱呀’的一声起,开门的人楚惊鸿再熟悉不过,那原本保养得当的面容上出现的沟壑,让她心中一涩,扯下了面具纳入怀中,低声唤道:“母亲。”
许氏见来人是他们,面上一喜,听到楚惊鸿喊她母亲时,她的心一下子都快被喊化了,连忙将她拉进了屋里来,见她日益消瘦的面庞,让许氏不禁泛红了眼眶:“惊鸿,你又瘦了。”
灵儿也上了前,唤道:“夫人。”
许氏点点头。
三人围在一起寒暄了会,楚惊鸿一边回答着许氏关切地慰问,一边打量着四周。
在她们聊天的这段时间里,在里屋里面也涌出了几人,身着铠甲,毕恭毕敬地对着青云弯下了腰,青云面容凝峻,嘴上一张一合,像是在训话,栾枭也弯下了腰,唯独一袭白衣的沈郁华站在青云的身后,手执玉扇漫不经心地摇着。
这么多人里,唯独缺了一人,楚惊鸿在自家母亲留了话缝的当头,问了句:“父亲呢?”
许氏的眼眶还是有些红,答道:“你父亲整日忧心国事,也不愿再过这躲躲藏藏的日子,胡思乱想,昨夜间发了高烧,今日才见退,现在正休息着呢。”
楚惊鸿默了会便道:“那父亲转醒再告知我一声。”顿了顿,语调已经变沉:“女儿这里有件事要告诉父亲。”
许氏原本是想问什么事情,让她直接告诉自己,但见她面容忧愁,也就不好在开口,拍了拍她的手:“那我去看看你父亲。”
说罢,便起了身往一侧的里屋去了,楚惊鸿也随即站了起来,凝着神听着青云那边讨论的事情。
半晌,楚惊鸿便听出了他们是在密谋着将齐燕修从牢中劫出来。
她皱着眉上前打断:“不可。”
在他们疑惑着面面相觑的当头,楚惊鸿将青云叫到了一边低声道:“劫狱这件事绝对行不通。”
青云道:“何故?”
楚惊鸿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围上便道:“一是因为关的是太子殿下,非比寻常,看守的兵一定比平常的两倍不止,太子殿下也一定不想让你们冒这个险,再者,你们这里面还有潜伏的奸细。”说着,她便将目光紧锁在了那比她矮上一个头的栾枭。
青云也随即将目光偏了过去,讶道:“楚小姐是怀疑……”
楚惊鸿截住了他的话头:“是,如你所想。”
顿了会,她沉着声开口:“太子的事情我现在在想办法,再过数日,有一大人物会光临皇城,若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届时,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青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在重新跟他们再讨论讨论。”
“不知,楚姑娘口中的大人物是谁?”
楚惊鸿继而将视线透过了窗放至了远处,目光坚定凛冽,良久,她才慢慢地开了口:“流云谷谷主,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