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正对着一个……包子？
他的视线渐渐清晰，包子也不再像包子，那是苍白皮肤的颜色，有打着绺的头发散在上面，向下看是粗壮的脖子，粉色的睡衣。
那是心魔闺女的下半张脸！
在睡着的时候，他翻了个身变成侧躺，而心魔闺女，也侧躺着和他相对而眠，两人正好面对面。
张洵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自己就这么看到了心魔的脸。
只是……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情报有误？
他的心思活泛起来。
有些事情，要么不去做，一旦开了头，就像第一次偷情被老婆发现后经过各种道歉发誓竟然被原谅了随后仍旧忍不住继续出轨的男人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张洵的视线又移了上去。
如果心魔的五官位置和人类相似的话，刚刚看到的包子褶一样的东西是她的嘴，再向上是两颗孔洞，和蝙蝠的鼻子有些相似。
他还要继续向上看，心魔闺女突然翻动身体抻懒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那果然是她的嘴。
张洵在扭头回来之前清楚看到，那扭在一起的包子褶突然打开，露出一个血红色的大洞。
在洞的周围，是一圈圈尖利的牙齿，它们随着嘴的张开竖起，又随着闭嘴趴伏在牙床上，有些像蛇牙或者猫爪的运动结构。
这是个绞肉机。
张洵翻过身来，窗外的天色没有变化，看来确实是永夜。
武明空还在睡着，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她眉头微微蹙起，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口中呢喃着什么，似在做着噩梦。
张洵伸手将她紧握的手舒展开，又安慰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很快，武明空的表情轻松下来。
人做梦的内容是可以靠外界的刺激造成一些改变的。
比如半夜口鼻被堵塞，在梦里会表现为溺水等窒息的场景；如果身体被压住不能动，在梦里也会表现为被可怕的东西束缚住之类。
所以当别人陷入噩梦中时，一些让她放松的肢体触碰，在梦中会表现为得到解救解脱，可以帮助她摆脱噩梦。
这都是张洵的经验。
有一次他当时的女朋友做噩梦，他在一套安抚之后女友终于平静下来。
然后在梦中面带幸福地呢喃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再然后女友就变成了前女友。
呵……女人。
张洵默默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盆栽，闭目开始修炼。
在被野人抓住的时候，火焰蛙损失了五只，积分增长的速度是一天两百零四点掉到每天一百七十四点。
按照每升一级积分需求翻倍来算，要突破灵肉合一大概一万两千八百点积分，也就是还需要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攒够。
想在秘境里面突破合一境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可能地提升小境界，多一分实力就多一丝机会。
张洵意守眉心，观想着外界的月光在身体上汇集，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通过眉心进入脑中，滋润着自己的神魂。
这是《指南》中的修行方式，在张洵看来有些像自我催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洵的呼吸变得微弱，细若游丝又格外平稳，张洵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融化在了月光里。
他的念头刚要冒起，就立刻沉寂下去，仿佛思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没有身体的束缚，也没有念头的拖累，他就这样进入了“定”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醒转过来，他慢慢活动着身体，等全身稍稍发热，才身手揉搓面部，跟着睁开眼睛。
一抹精光从中一闪而过，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无比放松，却又充满力量，整个人焕然一新，说不出的舒爽。
左右看看，空无一人。
张洵心里一惊，赶忙从床上爬起，走出卧室。
发现两魔一人正坐在餐桌边，正要开始吃早餐。
桌上摆的仍旧是虫子，这对张洵一点障碍没有，轻松吃过早餐之后，大心魔出门离开，小心魔则又钻进卧室。
“继续待下去？”武明空问道。
张洵打开电视，不停换台道：“已经可以和心魔和平共处，待下去也没什么，看看能不能找到它们的弱点。”
“今早见你入定，我没叫你。”
“嗯。”张洵点头，道：“我半夜看见小心魔的下半张脸，什么事都没发生，可能因为它是睡着的状态，也可能看到下半张脸本来就无事。”
武明空皱眉：“这很危险。”
言下之意，类似的试探下次不要做。
张洵笑道：“你是在关心我？”
“我是不想被你拖累死。”
张洵继续换着台，这世界估计根本就没信号，所有的频道全都是雪花。
“也是，有电就已经是奇迹了。”
张洵把电视关掉，同一瞬间，他盯着电视的屏幕愣住了。
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模糊的镜像。
张洵和武明空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而在张洵的身后，还站立着一个身影，披头散发，身材粗壮，双手垂在两边，就在张洵的脑后。
“你怎（zou）么（lu）出（mei）来（sheng）了（yin）？”
张洵故作淡定地说道，要知道心魔可是能和他们对话的。
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听没听到刚才的对话内容？
听到的话又听到了多少？
没有等来心魔闺女的回应，张洵只感觉两只大手突然夹住自己的脑袋，像夹在钢钳里一样，巨大的力量将其向上掰，张洵不可抗拒地仰起头。
武明空见势不对已经起身一脚踹来，却被那心魔以更快的一脚踹了回去。
下一秒，心魔闺女和张洵四目相对。
张洵终于第一次看全了心魔的面貌。
包子褶一样的嘴，两条细缝样的鼻子，脸要比人类长很多，头发稀疏，一块一块地生长。
而那双眼睛，大得像是两个鹅蛋扣在眼眶上，上面被深灰色的隔膜分成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面都有一个瞳孔。
被这双眼睛盯上的一瞬间，张洵觉得自己神魂在被剧烈的撕扯，毫无任何反抗之力，好像有什么外衣从自己身上褪去，完完全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
“完了。”
张洵的神魂被对方攻击，身体也虚弱地没有力量，已经到了绝境。
那心魔却突然松开张洵，绞肉机一样的嘴打开，发出小女孩的声音：
“张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