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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冰凉而粗糙的大手扣住张洵的手腕。
张洵低头看去，那手的手指短粗，指甲发黄，边缘处是参差不齐的断痕，甚至有鲜嫩血肉裸露出来。
他强压下挣脱开的冲动，被那只手拉着也朝次卧走去。
是心魔闺女。
“嘭”，门被心魔闺女关上，“姐妹三魔”坐在卧室里面。
张洵和武明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完全不知所措间，心魔闺女扔过来两本练习册，道：“做。”
那就做吧。
张洵拿起一看，是一本小学数学练习册，做这种题倒是毫无压力，便拿起笔趴在窗台上刷刷写了起来。
武明空那本是语文，看得出来做得很艰难，毕竟七八岁就被封印，刨除修行经验来说，她是个连小学学历都没有的文盲，即便如此，也硬着头皮苦思冥想着。
心魔闺女非常安静，和两个姐妹没有任何交流，自己在那看书。
屋子里满是“沙沙”的写字声，配合从外面传来的刀剁菜板的“当当”声，将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张洵正写得来劲，突然被铅笔在肩膀上戳了一下。
扭头看，武明空一手指着魔女，另一手在脖子下面横划一下，露出询问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要不要趁现在把这家伙杀掉，然后跑路。
张洵扭头看向窗外，这屋子在一楼，窗外也没有铁栏杆，可以直接翻出去，如果能无声无息解决掉心魔闺女，还真能成功跑出去。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打消这个主意。
跑固然是可以，但两人对这里一无所知，就算跑出去也不过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眼下是一个很好的了解心魔的机会，莫不如先留下静观其变，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
伸手下压示意武明空不要轻举妄动，张洵继续低下头和二元一次方程组战斗。
半个小时后。
屋外的菜刀声终于停下来，随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卧室门被一把推开。
“吃饭。”
张洵两人第一时间没动，等心魔闺女起身后才跟着她来到客厅。
这房子采用的是开放式厨房，餐桌就在厨房边上，大心魔独坐一边，三位闺女在另一边排排坐。
张洵尽量把头放低，在这样相对而坐的情况下，想不看见对方的脸是非常难的。
他下巴贴着前胸，看着盘中的食物，心中一阵庆幸。
盘子里不是野人肉。
这非常容易分辨，因为盘子里根本就不是肉。
那是一盘虫子。
淡黄色的身躯，一节一节的橘黄花纹，每一只都和蚯蚓一样长，却要肥很多，在盘子里交织蠕动着。
吃虫子对张洵来说不是难事。
以前的他就非常喜欢蚕蛹、地蝲蛄、蚕蛾、蝎子这些食物，所以他只期盼这玩意儿味道不要太恶心，挑起一根直接扔到嘴里。
好在虫子的外表没有蚯蚓一样的粘液，所以没什么味道，但因为太长没办法直接吞，张洵开始咀嚼。
随着张洵咬破第一处，虫子在嘴里剧烈的扭动起来，在第三口之后彻底不动。
没有预想中的爆浆，虫子体内是非常结实的肉质，所以口感上比较像鸡柳，有股非常淡的芝士味儿，只要没有心理障碍，还算是不错的食物。
张洵甚至想加一些酱料，因为那样会更好吃。
刚有这想法，心魔突然往张洵的碗里放入一勺粘稠的红色酱料。
“你吃的最快，乖。”
还有这奖励？
张洵探头嗅了嗅，有肉香味儿，里面也看得到豆瓣还有辣椒沫。
闻起来味道不错。
但他选择不吃。
张洵脑中冒出一个问题，如果晚餐是这些虫子，那心魔刚才在用菜刀剁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仍旧装作很香地吃着，只是尽量不去沾染那些肉酱。
说实在的，这虫子越吃越好吃。
另一边，武明空已经快吐出来。
她对虫子当然是有心理障碍的，但在吃过第一只之后已经能适应很多，只要想象是面条就行了。
让她恶心的是，她清楚看到那心魔给张洵的肉酱，是从野人的头颅里挖出来的。
野人的天灵盖不知所踪，被做成了容器。
通过空洞洞的眼眶可以看到，里面满满的全都是那种酱料，甚至她还看见心魔从里面挑出一只满是肉酱的眼球，放到一旁心魔闺女的碗里。
心魔闺女看着眼球沉默一会儿，突然把眼球用筷子夹起，放到武明空的碗中，道：“你吃。”
武明空：……
这个时候你玩什么姊妹情深？！
她很像把眼球扔掉，可她能感觉到这两个心魔都在看着自己，那股阴森的注意力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吃……还是不吃？
武明空下意识看向张洵向其求救。
张洵听到动静，也发现了武明空的窘境，心里一转，用筷子把眼球夹起，放到对面大心魔的盘子里，捏着嗓子道：“你吃，辛苦。”
说完，不等心魔反应，拾起自己和武明空的碗筷，转头扔到了洗碗池里，开始清洗起来。
武明空长出口气，也直接回到次卧，算是躲过一劫。
水哗哗流着，张洵一边洗，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发现两个心魔仍旧继续吃东西，终于也放下心来。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动作越少越安全，像他刚刚的行为，已经算是极为危险。
到现在为止虽然看似和谐，但他从来没有放松过。
一个熟悉的女性，关切地给夹菜，自然让人感觉很亲切。
可如果是个完全陌生的精神病，关切地给你夹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因此解除对她的戒备。
因为行为模式完全摸不透，指不定下一秒她就会掰断自己的筷子，把锋利的木刺捅进你的眼睛里。
人尚且如此，又何况心魔？
晚饭后，大心魔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在她面前，是播放着黑白雪花的电视。
三姐妹并排躺在次卧的小床上，看着窗外那轮巨大的马赛克月亮，张洵毫无睡意。
由于男人的担当，他主动睡在中间，把心魔闺女和武明空隔开。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本想留下来探一探心魔的底，却越来越看不懂，胡思乱想了两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潮水一样的困意，意识模糊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