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帮他们的忙?”,浔阳看了眼镜子里正在梳发的洛泞。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说着,洛泞梳子放下了手里的梳子,看了看浔阳的脸,笑说,“我们浔阳越发好看了,也该给你定个好人家了”
浔阳脸上一热,“姐姐——”
“害羞了?”,洛泞坐到浔阳身边,语重心长,“浔阳以后别这么调皮了,都快定人家了,还有,寒月是不可以随意拔的……”,说着,看了眼浔阳腰间的短匕。
浔阳清艳绝色,俗尘洛神,倾城美人,洛泞看不见,可是她就是知道。
在河泽这两年,单是因为浔阳这张脸,就引来了不少是非,各家风流子弟前来纠缠的不少,但这些纨绔子弟里值得托付的却没有几个。
伶人是贱业,一些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最多也只肯纳其为妾。所来之人,皆以狎戏玩弄为风雅,视娶其妻室为有辱门楣,大抵为好色之徒。
“姐姐,这河泽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如大家所说的,是国师府的阴魂拉人陪葬?”,浔阳抱膝,黏到洛泞身边。
河泽的命案一年前已有一起,只是不似近来猖狂,离殇问她们何时听闻,大概也有了多少把握。
冤魂索命?她倒希望真是如此。可只怕,最终,又只是因某些怀了邪念入了歪道的人的一己私欲所起。
“冤魂索命?可不是都说国师府是罪有应得吗?何来冤魂一说?”,浔阳假装毫不经意。
“放肆!”,洛泞听了微微握拳,面露怒色。
“怎么了?姐姐?”,浔阳疑惑。
洛泞只是无话,少许,轻叹一声,“唉!傻妹妹,世间黑白功过最是难辨,国师府于我们有恩,这样的话你以后一个字都不许说!知道了吗?”
浔阳本来就是故意的,便趁机追问,“姐姐,国师府到底于我们有何恩?我们的阿爹阿娘呢?为什么十六岁前的事我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洛泞曾说,浔阳失忆,父母双亡,皆是因为浔阳十六岁时家里失了火,可浔阳却对失火一事毫无印象。
“国师府的恩,不过是父母尚在是曾蒙救济罢了,但滴水之恩,不能涌泉相报,也不可落井下石啊”,洛泞把话岔开,提起了浔阳的婚事。
“桃林归茶楼的叶公子不错,他是一心一意娶你为妻的。况且他家中人口单薄,家里只他一人,妹妹嫁过去后也不必为身份受公公婆婆的气……”
说着洛泞拿出一根青玉攒花簪,“妹妹,你以后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浔阳握着那根青玉簪,细声喃喃道,“可是姐姐,你让我怎么安心嫁人呢?”,我总是梦到一个人,他也会唱昆曲,还唤我妹妹,感觉他好熟悉……
县令府中,灯火通明的书房内,齐陵身后一队人又捧来了各式的礼盒。
离彻正闲得无聊,想起上次留下的玉美人。
上次离彻原本以为离殇要把所有礼物都悉数退回的,结果留下了这个白玉美人,离彻当然知道他是看自己喜欢才留的,却还得了便宜还卖乖,“想不到三哥居然也愿随波逐流,当乌合之众?”
谁知一旁的离殇居然脸不红心不跳,“我又不立志做圣者贤士,何况,我收了,谁会记得谁送的?以后若有事相求,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离彻对齐陵身后的一行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我三哥可是过河拆桥的,送多少他也不会记住你们的。
离彻看着美若天仙的白玉,忽然想起浔阳,那姑娘,可真的是生得好看。
离彻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一曲惊梦,他听过许多的戏,却未免也被惊艳到了,想着想着,又想起了浔阳取笑他的样子。
离殇看着离彻对着玉美人痴笑,一语道破,“九弟被人取笑了还在细细品味,可真是不负风流京城九殿下的美名啊”
“三哥!你、你这人……”,齐陵以为他要辩驳,结果离彻死猪不怕开水烫,“三哥你这人可是深知我心啊!”
见离殇毫无波澜,离彻话锋一转,“对了,三哥,我们既好不容易有了破案的苗头,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如何?”,既然浔阳她们不愿意帮忙,离殇也只能另外想别的办法了。
只是眼下恰逢河泽祭祀时分,若真如离殇他们所推测,凶手在出演社戏之人当中,那这恐怕是难得的机会了。
“殿下?不如我们先暗中派中埋伏?”,齐陵盘算了一下衙门的人手,应该勉强够用。
“算了,分散埋伏的话,各处人力不足,难免还有些得过且过之辈,说不好会打草惊蛇”
“对了,齐陵,附近那几个乡邑官府一年来的账簿可拿来了?”,齐陵便把所取账簿拿了过来。
“腊月二十八,绯绿社、清音社……”
“重阳,遏云社、同文社……”
………
离彻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今天私底下有几个乡邑里的官老爷又来偷偷送礼,原来是他三哥查别人的帐去了。
“殿下,这个清音社……”,离殇看过清音的演出时间和地点,把簿子往桌上一丢,开口道,“查查这清音到底什么来历”
第二日,浔阳拉着洛泞在河泽城里闲逛了半日,日渐斜时洛泞雇了一辆车出城,拗不过浔阳,由她小生打扮在前骑马。
才出了城门,便看见显然等候多时的离殇一行人。
“你们这是?”,浔阳眨了眨眼,好奇地看了下离殇。
“姑娘昨日不是说,要收离殇为徒?在下今日是特意前来拜师的”,离殇笑道。
浔阳忽然冷笑,“你执意入行是你自己的主意,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为徒了?”
洛泞车内听闻,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要是公子还想着河泽的案子,恐怕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离殇避而不答,“我们打算到桃林乡去听听这河泽的社戏,和姑娘顺路,希望结伴同行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就走吧,这路又不是我家的”,浔阳嘟囔。
离彻看着一路上的风景,茂林繁花,奇石碧湖……不禁摇扇赞叹,兴致盎然。
“哎!哎!你们快瞧,前面树上栖着一只鸟!”,离彻指着不远处的一株古树,上面果真栖着一只青金色羽毛的鸟,浔阳心里不禁笑他大惊小怪。
“齐陵,齐陵!我们把它抓下来好不好?”,离彻连忙摇了摇身旁齐陵的手。
见齐陵无动于衷,离彻一脸可怜地跟他求情,“齐陵——齐陵——”,或许脸皮厚是他们家的遗传吧?
齐陵无奈,纵马俯身,弯腰拾起一块碎石子,向树枝上的鸟径直打去。
浔阳见状,提前一步把腰间的笛子抽出,也朝同一个方向扔去。
碎石未击到,浔阳的竹笛先把小鸟吓得扑了扑翅膀,飞得不见踪影了。
“哎,洛姑娘,你这……”,离彻满是懊恼困惑。
收回笛子,浔阳笑而不语,兀自吹了起来,笛声清灵,只见刚才飞走的鸟盘旋于天,低飞着……
笛声骤停,那只可爱的青云雀儿便落在了浔阳纤细的手上。
离殇拍手笑赞,“师傅好武艺!”,像是看不见浔阳嫌弃的白眼,继续说道,“师傅什么时候也教授徒儿如何吹笛?”
浔阳只顾逗鸟,这一声声师傅叫得,说不好套了近乎后有什么难事相求呢!
齐陵看得惊奇,还没有晃过神来,就听见洛泞在车里大骂,“浔阳,你又在胡闹!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