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好像没有听见,馄饨上来了,只顾埋头就吃,吃了一半,将碗推到一旁,又捧过另一碗。
“慢点”,洛泞劝道。
“知道了,我就是想早点回去而已嘛”,浔阳头都没抬。
被冷落在一旁的刘思言闻言干笑道,“呵呵,洛姑娘还真是……”
洛泞放下筷子道歉,“还请刘公子见谅,舍妹她……”
“没事,没事,浔阳姑娘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那刘某就开门见山了,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求的”,刘思言边说边瞟了浔阳一眼,看见她十指如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知刘公子所求何事?”,洛泞看看他又要打什么主意。
刘思言一脸堆笑,“过几日便是家父寿辰,希望姑娘能赏脸来府上唱一曲”
刘家是河泽的富商,河泽戏曲杂伎最是繁盛,当地的戏楼大都是刘家经营。刘家大公子刘思言更是仗势骚扰一些貌美名伶,虽说洛泞她们是流动于附近乡邑的戏班,可刘思言想方设法地来纠缠已有一年之久。
洛泞正想婉拒,浔阳就抢先打断,“不去!刘公子在河泽想排什么样的戏排不出来?何必拿我们前去献丑?”
“洛姑娘,你要是去唱一唱,我们公子定有重谢”,刘思言身边的一个小厮点头哈腰,“再说,在河泽,谁不知洛姑娘的傀儡戏天下无双”
“好了,姐姐,我们回去吧”,浔阳第二碗馄饨没吃几个,就放下了筷子,好像没有听见那个小厮的话一样。
“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子好声好气来请你,你别不知好歹!”,那小厮见状翻脸。
“什么意思?听不出来吗?不去二字可是这么难懂?”,浔阳勾了勾唇,“再说,我都说不去了,你们还纠缠,不知好歹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这个意思……”,刘思言狠狠地了扇那小厮一耳光,“洛姑娘,我……”话还未完,浔阳就起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河泽,还有我刘思言要不到的人?”,见刘思言发飙,他左右的人便重重围了上来。
浔阳挑衅一笑,“难道刘公子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成?”
“民女?不过只是一个戏子罢了”,刘思言笑得猥琐不屑。
“你……”,浔阳冷笑一声,把手探到腰间,正想拔刀,洛泞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一个转身,抽出了围在腰带上的一柄软剑,顷刻之间,利剑直指刘思言咽喉。
“刘公子,舍妹不懂事,怕是会扰了令尊的兴致”,说着,剑锋一闪,刘思言一阵发冷,“还请刘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呃……这、这、有话好好说”,刘思言顿时被吓得腿软,“洛、洛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洛泞见状,以为刘思言打算就此了事,谁知软剑还未放下到一半,刘思言抽了身,就立刻命令身边的人动手。
躲在另一桌偷偷看了半天的离彻连忙起身,想去帮忙,前脚才踏出一步,就折了回来。
“三哥,这……我功夫不好,你倒是来帮忙啊!”,他向离殇连连招手,就差直接拽他过去了。
离殇眼都不抬,“君子动口不动手,九弟去劝劝就好了”
“啊?!”,离彻震惊地看着他淡定的三哥,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急忙跑了过去,囔囔道,“快别打了,别打了……”
刘思言带来的人本就不是洛泞的对手,只能边打边躲,一个飞步闪到一旁,洛泞的剑就直接冲离彻来了。
离彻看着剑向他刺过来,想躲开,洛泞的剑却快得他躲避不及。
“姐姐,他不是……”,浔阳话还没有喊完,刚赶回来的齐陵过来一招护住了离彻。
洛泞听到浔阳的话就知道刺错了人,可是接了齐陵一剑后,又不依不饶地回了一剑。
好剑法,齐陵心下惊奇。洛泞根本就是瞎的,她的眼睛大却无神,根本就看不见齐陵人在哪,却招招致命。
刘思言见不占上风,趁机带着人溜了。
“哎,姑娘!姑娘!我们是来帮你的,你怎么……”,离彻喊道。
“姐姐,你快别打了,刘思言他们都跑了,你别把人家的店给拆了”,浔阳急得直跺脚。
洛泞才收了手,齐陵到了她眉间的剑也停了下来,把剑收回鞘中,回头打量。
洛原粉面红唇,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温柔恬美,不胜柔弱,完全想不到她剑法的凌厉逼人。
“姑娘好剑法,不知师承何门?”
“无师自通的三角猫功夫罢了”,洛泞摸了摸身边浔阳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我没事,姐姐”,浔阳低头答道,“浔阳以后不给你惹祸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的,吃好了就回去吧”
见洛泞要走,离彻便跑过来拦着,“姑娘,等、等一下……”
“多谢公子今日相助,可还有事?”,离彻明明什么忙也没帮上。
“今日的事是在下唐突了,还请两位姑娘原谅”
浔阳知道他说的是豆豆一事,想起了他被吓到的呆样,忍不住又笑了。
“姑娘笑了,可是原谅离彻了?”,离彻见浔阳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离殇这边叫掌柜过来结账,顺带把桌椅损失一并计了,见洛泞她们要走,便上前挽留。
“姑娘请留步!”,离殇上前,“在下离殇,是河泽新来的刺史,奉旨调查河泽的连连命案,有一事恳请两位相助”
“大人怕是找错人了?我们大概帮不上什么忙”,洛泞回绝。
“只打扰姑娘片刻而已”
洛泞无奈,“那敢问刺史大人有何事相求?愿闻其详”
“姑娘可是河泽当地人?”
“不太记得了……”浔阳话未出口,洛泞一把打断,“混迹江湖,定居河泽两年多而已”
“那姑娘家在何处?家中有何人?敢问芳名?”,离殇一笑。
“这与你何干?”,洛泞干瞪了他一眼,离彻心里一慌,不知她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家在城外十里的桃林乡,家中只两人,鄙姓洛,名浔阳,家姐洛泞”,浔阳看着离殇,一脸告诉你又何妨的表情。
离殇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姑娘时常在何处谋生?”
“这河泽城中及附近的乡邑,怎么?公子见我们傀儡戏唱得生动,想入行?”,浔阳嬉笑。
“浔阳,你……”,洛泞刚想赔罪,谁知离殇居然说,“也好,只要姑娘不嫌离殇手慢脚笨”
什么人啊这是?浔阳撇了撇嘴,觉得无趣。
“那姑娘从何时起便听闻这河泽的命案?”
“最近啊?最近官府不是正在查吗?”
洛泞心里领会,笑答,“刺史大人英明,想必打算在几日之内破案?”
“那还要看姑娘愿不愿意帮忙”
“啊?!”,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离彻一脸懵……
离殇在风鸢阁里无意听说了河泽的民间传闻。
河泽的木傀儡刻的栩栩如生,略施粉黛便似真人,传说河泽最早做傀儡雕刻生意的工匠的妻子就是他自己亲手所刻的木傀儡,后求一巫师施以人心,竟成活人。
齐陵调查的最近两个尸骨尚存的巫师皆死于子时,胸前皆有刺上去的红色铭文,不免令人联想到某种巫术祭礼。
这样的话,调查的方向倒是粗浅地有了,不妨先查一查这附近乡邑经常出演社戏的傀儡戏班,或是经常出演社戏的其他戏班。
河泽的祭祀除了官府的巫师有一套特定的祭拜礼仪外,还会有社戏演出来酬神娱人。那些流动演出的戏班就刚好解释了死者分布的地点。
“那三哥为何不怀疑是刚才的两个姑娘所为?”,离彻问道。
“感觉而已”,离殇隐约觉得浔阳手里活灵活现的豆豆跟这事无所关连,反而在豆豆身上,他感觉到了跟灵几分相似的气息?
“感觉?我想三哥是看两位姑娘长得……”,离彻造作的语气还没拖完,离殇就冷不防地插嘴,“长得是比九弟更加乖巧妩媚些”
“你、你……”,离彻被他一噎突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