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卯时过半。玄逸和灵飞刚用完早餐,正在客栈大厅坐着聊天,就见店小二带着一个家仆走了过来。那家仆虽然衣着也是仆人打扮,但是细看之下,衣裳面料全都是丝缎,而非常见的麻布,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店小二对他都陪着十二分的小心。等走到近前后,家仆对着玄逸毕恭毕敬的施了一个全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请柬递给玄逸,说道:“玄公子,我家上官大人请公子到府上一叙。”说完,仆人也不等玄逸回话,侧身将手往外一摆,顺着手的方向,便看见一辆装饰奢华的四轮马车正等在门外。车笼头前拴着四匹马,一黑两黄一枣红,都不是市井里常见的驽马。虽然离千里马还差点,但是也是少有的良驹。马车的车身和车轮上都刻满了雕文,门帘和窗帘则是用上好的蜀锦制成。在马车前面站着五名家仆,四人手举净街旗,剩下一人举着一面大旗,上书上官二字。玄逸冲着家仆点了点头,便带着灵飞上了马车。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上官清的官邸。二人一进书房,就见一个身穿便服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冲玄逸二人点了点头,可是玄逸从他如鹰一般的眼神中,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笑意。这就是大楚当朝首辅上官清!看年纪大约六十出头,但是不像其他老人那样,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和蔼可亲。岁月反而把他身上的棱角打磨的越发锐利。脸上的皱纹并没有让他显得老态,反而雕饰出一股犀利的锐气。二人一进屋,就感觉屋里的空气仿佛结冰一般。上官清冲下人使了个眼色,两旁的仆人就静悄悄的退出房外。
“昨天下午,京兆府尹陈大人来拜访我,期间对玄公子称赞有加,说多亏玄公子他才能破解这次的京城疑案。”等仆人都退出后,上官清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道。
“陈大人过誉了,在下只是机缘巧合,刚好听说过七日销魂蛊而已。”玄逸自谦道。
“不仅仅是知道,玄公子对于幕后黑手以及死者被害原因应该也有所猜想吧?”上官清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已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听到这话,玄逸心中暗暗吃惊,虽然他知道上官清既然能身居首辅多年,思绪定然聪敏过人,自己早已有心理准备。可只凭京兆府尹的只言片语,就断定他对整个案情都有所把握还是出乎自己意料。玄逸刚想说话,上官清大手一挥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玄公子不必谦虚,从陈铉说的案情来看,这个案子他京兆尹府自己办了就行了,就算办不了上报大理寺也就结了,他却专程跑到我这跟我汇报。以我对他能力的了解,他自己是看不到这案子背后的隐情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参与案件的玄公子你看到了,并且让他来找我!”
听到这,玄逸不再说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那玄公子觉得这个案子后续该如何处理呢?”上官清继续说道。
“上官大人早已想好了对策,不是么?”玄逸反将了上官清一军。
上官清微微一愣,没想到玄逸也看破他心中想法,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陈大人夸玄公子聪慧过人果然名副其实。不错,老夫心中是想了几条对策,但是具体选哪一条还有疑虑,不知玄公子可否帮老夫排忧解难?”
玄逸心中暗道,上官清果然是老狐狸,明明都想好对策了,还要装成难以选择的样子来试探自己。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献丑了。”
“我想的对应之策有三:下策,按照毒发身亡结案,不牵涉皇室,也不得罪魏王;不过就怕魏王会继续出手。中策,按七日销魂蛊蛊发身亡结案,抓驻蝶轩老板作为替罪羊,对魏王可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但不能保证魏王能够从此收手,反而有可能引起魏王的警觉。上策,暂不结案,引魏王继续出手,在出手之时抓住魏王把柄,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可一旦一击不中,便会引火烧身。”上官清听完后淡淡的说道。
玄逸点了点头,对于上官清来说,上策反而是下策,因为风险太大,出手太早抓不住证据便是诬陷皇子;出手太晚则大势已去,纵然抓住魏王皇帝也会因知情不保迁怒于自己;因此出手时机必须要丝毫不差。但是站在国家和百姓的角度来看,只有消除魏王这个隐患,才能避免朝局动荡,百姓遭殃的局面。所以接下来就看上官清如何选择了。是求自保还是为社稷着想。
“首辅大人决定用哪一策?”玄逸看上官清没有表态,直截了当的追问道。
上官清没有回答,背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想着什么,右手食指还不停的在椅子扶手上点来点去,玄逸看他专心思考,便没有开口。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睁开眼睛,看着玄逸说道:“玄公子觉得应该如何实施上策?”
玄逸心头一热,上策风险太大,他也不确定上官清是否会选择上策,所以听到他自己说出口时备受感动。看来上官清虽然久居高位为官多年,却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明哲保身,仍然怀着一颗为社稷为国家着想的心,宁可不顾自身安危也要选择上策。于是玄逸也不再兜圈子,说道:“三月祭祖!”
上官清叹了口气,说道:“玄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和老夫想的一样。赵王齐王和其他人不同,想对他们下手难上加难,而且一旦出事,他们最后见过的人一定会受到怀疑。但是在祭祖大典上人多眼杂,且当天事务繁多,纵然出事也怀疑不到魏王头上,的确是下手的好时机。只是,魏王会如何下手?又应该如何阻止他并且抓到证据?这两点我还没有头绪,不知道玄公子可有办法?”
“办法有,但是需要礼部杨老尚书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