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失魂落魄般地回到家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再与我无关,恍惚间,我听到阿爹的笑声,难免觉得好奇,一看,竟是君许陪着阿爹阿娘说笑,他们谈笑风声,而我一见到,真恨不得……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顿,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哄得阿爹阿娘如此开心的。
真是个怪人,第一次,我对他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经历才造就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他似乎有太多太多面,多到让我看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阿娘见到我,朝我招招手,君许也顺着方向望向我,他眼睛弯弯,甚至站起身来向我微微行礼,这礼我可真担不起,我连瞧也不想再瞧他一眼,我小跑到阿娘身边。君许却毫不在意,他讪讪一笑,又坐下。
他们的谈话我一点兴趣也没有,阿娘一直握着我的手,生怕我会拂袖离开似的,我早已不是幼时的我,自然看得出阿爹很喜欢君许,阿爹喜欢的人,我总要给他三分面子才是。我以为,一个丞相,一个将军,至少也要谈一些朝中之事,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
原来君许真的已经将家中的小妾们都给遣散了,我突然有些哀伤,为他的那些小妾哀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不过如此了吧,甚至更加过分,更加伤人,女人啊,多么可悲的命运。
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再见到君许,以前,他可以借着那些小妾们,对她们甜言蜜语,柔情蜜意而遭到世人的误解,如今,却也可以为了与丞相府结亲而随意抛弃他的小妾们,那么,总有一天,他也会为了其他有利的事而抛弃我吧。女人啊,这就是上京的女人,多么可怜,可更可怜的是,她们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可怜。
我以身体有恙为由想要先回房休息,阿娘担心不已,本要陪我,阿爹却对阿娘说:“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君许医术不错,让他去陪着初雪。”我凝望着阿娘,很是不情愿,可阿娘望了眼君许,竟十分乐意,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同阿爹一起走了。
就只剩下我和君许,他坐着,我站着,我们互相凝望着,君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真是讨厌他这个样子,无所不晓,运筹帷幄。
我走到他跟前,冷声说道:“往后,你莫要再来了,我与你已无话可说,先前所谋之事我绝不会告知他人,你我再无联系。”
“往后嘛,”他啧啧有声,毫不生气,“你便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若是没了联系,如何传宗接代,子孙满堂呢?”
“我不愿意。”我说。
他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缓缓站起身来,唇瓣一开一合间,说出的话依旧是那么的残忍,他说:“你不愿意?哼~那你是想嫁给乔毓嘛,孟初雪,我以为你当真聪明,却不料竟是个愚蠢的,上了贼船的人哪有这么容易下船的。”
我也学着他笑:“我怎会不知,你尽管提出你的要求。”
“我没有任何要求,”君许走近我,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他的唇轻轻触碰着我的耳朵,我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他说:“我只要你,孟初雪,我要你做我君许的妻子,这是我最初的约定,我不过是有点喜欢你,绝不会舍不得你死的。”
喜欢我?多可笑啊!
“初雪啊,我已向陛下求来旨意,今年除夕我便迎你入门,不过半年时间,你可要做好准备,等我娶你啊!”
半年时间,那也就是说,阿爹阿娘都已知晓,并十分赞同这门亲事,是啊,阿爹又怎么会不赞同呢?望着君许这张堆满笑的脸,我真是恨……猛地,君许低下头,吻住我的唇,他的唇带着一丝的凉意,他竟然敢在这里吻我,不,是轻薄我,我用力地掐着他的胳膊,可他就是不愿松手,若真是被人给瞧去了,我可真不要活了。
许久,他才松开我,随即我便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君许微微一愣,很是不自然地别开脸,却说:“你这招于我可毫无用处……”他话还未说完,我便狠狠踩他一脚,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疼,我倔强地望着他,拼了命的不让眼泪流下来,越是这样,我便越想哭。
君许怔怔地望着我,他想要抬起手抹去我脸颊上的泪,他的手就停在半空,许久,又缓缓放下,他问我:“我吻你,你便这般难过吗?”他的声音里,隐隐约约透着一点的苦涩。
我点点头,随后又立刻摇头,我喃喃道:“这儿人多,若是被人瞧去了,定会有不少的闲言碎语,到时,我们就成为他人津津乐道的笑话了。”我总不能让他小瞧了我,既然他说有一点的喜欢我,不论真假,这一点的喜欢我该把握住了才是。
果然,君许还算是满意我这样的回答,他咧嘴笑了,很是欢喜,笑吟吟道:“如此说来,无人的时候,我便可以……”他的目光如火一般的热烈,落在我的唇上,他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我摇摇头,巧笑道:“你我尚未成亲,多有不适。”
“好,那便都听你的。”他的手悄悄移到我的腰上,然而并不完全相信我说的话,“初雪啊,我可不笨,且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给打发了的,今日的事全当是个警告,如果再让我瞧见你与那乔毓在一起,我绝不会轻饶了你,你也莫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君许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染指。我倒也不介意做个屠夫,你便乖乖在家待着,刺绣也好,读书也罢,莫要再让我生气了。”
“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我便是云鹤。”
君许轻笑,反而问我:“如此,对我有何好处?”
他果然聪明,也着实了解我,如果他在此时与乔毓说出我便是云鹤的真相,不仅会打乱他的部署,也会让我更加恨他,他娶我,不过是为了巩固与丞相府的关系,生死一体,荣辱共存。
这样的人,当真是没有一点的感情,他大概是与许多的人说过喜欢这样的话吧,我又何必当真,自取其辱?
“初雪啊,莫要逼我,你尽可以仗着我现在对你的一丁点喜欢,牢牢抓住我的心,我先前与你说的,全都作数,往后嘛,只要你的心中有我,我便只是你一人的夫君,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