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很普通的陶土瓶,却让吕妤娴两眼放出精光,然后像饿狼一样,两只大手快速抓过陶瓶,就往包里塞。
吕金钟无奈地摇头叹道,“唉,妤娴啊,就是想要,也不能这样啊,这成何体统?”随即向武依婼抱拳道,“武姑娘,见笑了,见笑了,我这就去拿长寿果。”说罢转身拿过花生,交给张亦轩。
武依婼微笑着说,“没事,妤娴妹妹和我相交莫逆,吕叔不必介意。妤娴妹妹这样,才是真性情,我喜欢这样的妤娴妹妹。”
吕金钟连连道谢,“唉,都怪我,长期在外奔波经营,也没什么时间陪她。我们居无定所,又不便延请师傅教她礼仪。妤娴没有什么朋友,每月来这里和武姑娘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便是她最高兴的事。”
“我也很高兴呢,在山上这些同伴虽然对我不错,可是能聊得来的闺中蜜友却也不多。妤娴每月来与我相会一次,给我讲一些外面有趣的事,也给我解了不少烦闷。”武依婼说话总是温柔而文雅,显然过去是家教极好的。
吕金钟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什么,“嗯,张公子对蕃外作物有兴趣,我这里还有一物,瓜不是瓜,果不像果,做熟了味道也挺香,吃着可解饥,索性也送几个给张公子尝尝。”然后急忙起身,又到包里,取出两个红薯来,递给张亦轩,“此物岭南人称蕃薯,只在岭南一带种植,其他地方少见。只要不煮熟,就不容易烂,像我们这等长期在外游荡经商者,携着做粗粮最好。只是,岭南那边商家,不肯教我们如何种植,卖得也很贵,是个难得之物。”
“红薯?”张亦轩有些哭笑不得,怎么红薯也是难得之物了呢?不过,想来红薯也叫蕃薯,说不定也是这个时期引入不久,还未传开吧,想起此前罗氏兄妹说粮食不太够,这下倒好了,商人给送来花生和红薯,正适合这里山地栽种,看来自己一来,就能帮这里的山民,解决口粮这个大问题啊。接过红薯,一看就知道是生的,连连点头谢道,“吕叔,此物端得贵重,你若还有,尽管给我。我今天没带什么可交换的,但下次你来,我送你一件贵重物品,算是交换。你既去过岭南,想必和那边的人多有交易。若再去交易,遇着蕃邦来的瓜果菜肴或花草树木之类的,多帮我采买一些,定有重酬。”
武依婼听得他这么说,两只美目在他手上不断打量。她不认识红薯和花生,可是张亦轩如此重视,让她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便说道,“亦轩,既是你想要,那我这次给吕叔的药膏和药草,便不换他物,只替你换这些东西吧。”
交易完成,看着张亦轩像抱宝贝一样,抱着二十来颗花生和三颗红薯往回走,罗氏兄妹都很不解地问他,“亦轩,你要这东西干啥?而且,你用啥换来的啊?”他们都很清楚,张亦轩一直住他们家,此次只是跟着下山来看看,根本没带交换的东西来。
张亦轩笑着说,“嘿嘿,庆哥,我可是给整个万佛山,换来了两个宝。用的是武姑娘的药膏和药材换的,回去你把我们做的好柴刀,送武姑娘几把,算做感谢吧。这两个东西的具体用处,回家了我再和你们说。”
回到山上茅草屋,张亦轩先是拿来一个小陶罐,往里面装了许多灰烬,然后将花生放到里面。
武依婼不解地问,“亦轩,你这是做什么?”
“花生要开春才能种,但它的保存不易,需防潮防虫。放灰烬中保存,能更长久一些。”
“那这个蕃薯呢?”武依婼又问。
“嘿嘿,蕃薯在我们这个地方,几乎随时可种。当然,不同季节效果不太一样,现在的时节,正是种值比较合适的季节。我教你们怎么种啊,此物容易种植,产量比咱常种的小米、麦子和高梁要多出十数倍。而且,这东西好贮藏,又有多种吃法,有了这东西,咱就再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拿着红薯,就像拿着个稀世珍宝一样,在几人面前一边晃,一边得意地说,“依婼,你帮我配些可防虫防鼠,又没有毒的药汁,可好?”
“要这种药汁干嘛?”武依婼很奇怪。
“薯种种到地里,容易被虫鼠啃咬,这样就毁了。我们才三颗红薯,一定要确保安全,用药汁浸泡后再种,就安全得多。”
罗庆一听这东西如此好,便有些急不可奈,“亦轩,种哪里好,我去刨地!”
“我和你一起去,庆哥,这东西种植和一般麦、粟不同,需要起垅才好。而且还要覆上草皮盖住,正好,小罗莉,你去用草编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草盖子,如毯子一般厚的盖子,我们好用。”
几人各自分工,把红薯种下后,天天就像看孩子一样,必到地里看红薯的长势。五天后,红薯苗便破土而出,掀开盖子,看见青翠欲滴的叶子,饶是武依婼这样性格沉稳的女孩,都高兴得跳了起来,而罗莉更是拉着张亦轩的手,迫不及待地问,“亦轩,那它们什么时候会长出新的红薯啊?”
“嘿嘿,没那么快,这只是种苗。等苗长大了,我们剪成一段一段再插苗,那时候才是真正种红薯。咱们这三颗种子长出来的苗,至少可以种两分地,然后再用长出来的红薯做种,一年之内,咱便可以在这山上种出上百亩红薯,一亩可产几千斤薯,到时候不但我们粮食足够,还能卖给山下呢。”张亦轩在心中不禁喊侥幸,他在家可没学过种东西,反而是去部队里,组织助农活动,才学了各种种植技巧,要不来到这个时代,看着田地只能两眼一摸瞎。
武依婼张大嘴,惊道,“呀,这么厉害?”
“可不咋地,等到红薯真正有收成了,我再教大家如何用红薯做各种吃的。”张亦轩一边拔除薯苗旁边的杂草,一边说道。
几人从地里回来,却遇到一个青年男子从山下跑上来,一边跑一边远远喊道,“庆哥,庆哥,不好了,不好了,南山侗寨杨寨主派人来通知,靖州府派了上千兵士,直仆南山侗寨,谍子探得的消息,官兵最晚明日凌晨,最早今夜戌时初刻便能赶到,明显是要给山寨来个突袭啊。杨寨主请我们到时务必相助,共同抵御来犯官兵。”
“官兵为啥要来南山侗寨寻事,我们又没有打家劫舍,为祸四邻?”罗庆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他们在山上躲着,官府肯定也知道,但轻易也不会招惹他们。现在却派出上千兵士上山来,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定山上此后就不太平了。
那青年听得罗庆问,说道,“我听侗寨派往外面的谍子说,是杨寨主招的入赘女婿,被人举报说是当年贵州乱党酋首安邦彦之孙,官府当年剿灭奢安之乱,安邦彦一族被诛,却有一直系孙子在他的亲信掩护下逃离贵州,不知去向。只是,他也不知是真是假,杨家上下知道这姑爷根底的人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