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庆、彭武等人花了几天时间,才习惯僮族人的服饰,主要的困难,是这种服饰裤脚比较大,布也更厚一些,他需要适应一下怎么在穿着这种服饰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战斗力发挥出来。蓝卓瑶自然成了陪练的人,与几个人陆续打斗练习好几天,让他们适应。
怀远县是个山区小县,城墙很简陋,驻防的兵也不多,只有两个百户所。所以在制定攻城计划时,根本没有考虑用攻城器械,而是智取。智取的关键,就在于罗庆、彭武等人。
他们提前到邻近亲瑶人的僮人寨子,学习僮人礼仪,习惯僮人服饰,然后伪装成每日给城门送物资的僮人村民。带他们去城里的村民,是一个早早被蓝天河等人说服的中年僮人,叫韦福星。他家原来在平坝的良田,也被官兵以军屯的名义侵占了,被迫迁到云盘岭北麓山腰上住。
山上的地,土层薄,无法灌溉,收成当然好不了。所以韦福星除了种地、打猎外,便经常砍柴、烧碳,运到怀远城中卖。他是个活络的人,虽然心里对驻怀远官兵恨得紧,可是却不妨碍他主动找官兵谈生意。官兵买柴火和木碳,价压得比市价低,可是需求量大,又稳定,所以韦福星也乐意低价供应。
蓝天河等人,早就有起义的计划,在各地都物色了可以合作的人。韦福星这样被官兵夺了地,但却能忍住恨,与官兵做生意的人,自然让他们刮目相看。早在去年年初,蓝天河的人,就联系上了韦福星,希望他配合了解怀远城的情报,一旦起义军要攻怀远城,制定策略可以更精准。当然,蓝天河许诺的报酬也不低,还答应一旦起义,打下怀远城,便将原来他家的良田夺回来,再还给他家,并许诺在城郊,给他家建一栋房子。
本来就有恨,又得了蓝天河的许诺,韦福星当然乐意。而且,蓝天河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就是一些重要动向,偶尔跟来接头的人报一下。真正危险的事,就是前几天蓝天河的人,领着罗庆等人到来,要伪装入城。韦福星早已探明城中守卫力量薄弱,而罗庆等人并没有刻意向他隐瞒实力,知道这次来的人,有绝对的把握夺城,一旦夺城,自己或能得个头功,明知有风险,韦福星也没有拒绝。
八月二十日凌晨,在外围军队从云盘岭、大宝山、簸箕山三个方向,对怀远城形成合围之势后,伪装成韦福星及其他山民的亲戚,帮着送木柴、野味和山货的罗庆、蓝卓瑶、彭武和几个从瑶人中挑选中来的高手,或挑着担子,或推着车子,或背着背蒌,在城门开启前,便来到城门外,等着开城。
城门不远处的河边芦苇丛中,早在昨日夜里便赶到埋伏的杨魁等人,借着凌晨的微光,紧张地看着罗庆一众人到来,在城墙下等候。虽然计划很严谨,可是这中间不能出差子,不然就意味着会有很大的牺牲。
寅卯交替时分,随着几声鼓响,从韦福星到罗庆到杨魁甚至更远山上伏击的大队人马,精神为之一振。城门缓缓打开,韦福星刻意没排太前面,以免受太多关注。让前面几人进去之后,韦福星在前,罗庆在后,两人各推着满满一车劈柴,蓝卓瑶怯生生地跟在罗庆身边,哪是一个泼辣的瑶家公主,这时更像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媳妇一般。两人脸都涂了些颜料,都黑黑的,加上穿的衣服,是最土的土布衣服,看起来两人要多土有多土。
前面排着队,后面彭武却假装挑的担子没挑稳,“啪”一声箩框掉地上,里面三个坛子打翻在地。顿时酒香四溢,旁人都忍不住吸几口香气,甚至看守的士兵们,有些都踮起脚,想看看发生什么情况。不过,看卫者自有纪律,即使好奇,也不能擅离岗位,在百姓们继续排队后,便一个一个检查,放行。
“韦二哥,又送劈柴来了?”守城士兵和韦福星认识,检查到韦福星这里的时候,主动打起招呼来,打完招呼,才发现他后面跟着的车,推车人不熟悉,“这两个年轻人,面生得很。”
“哦,马爷,这是小的外甥,刚娶媳妇,两人都没进城里看过。这不,我这做舅舅的,住得离城近,就琢磨着让他们来我家做客,让他们帮着送柴火,顺便见识一下城里的光景,也给他们小俩口,卖些礼物。”韦福星点头哈腰,一边给被称为马爷的人,和另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各递了几个铜板,一边解释。
被称为马爷的人,笑着收了铜板,上上下下打量了罗庆和,摇头道,“两个山里的土人,难为韦二哥,顾着亲情。”说罢,便摆摆手,“领着他们进去吧,好好带他们见识见识。”
韦福星急忙推起车,示意罗庆和自己一道,往里走去。走到大门里面不远,韦福星却假装被不平的地砖绊了一下,把车子斜斜倒在地上。罗庆则装作避让,车子斜推,又行走不稳,也跌倒在地。两辆木柴车,把本来就不宽敞的路给挤住了,趴在地上的罗庆,悄悄掏出火石,打起火来。
“喷”一声,劈柴下面的固体酒精被点头,火势迅速扩大。正在门口查验的人,迅速跑过来,想问发生了什么情况。跑在前面的士兵,刚跑到蓝卓瑶身旁,蓝卓瑶伸腿一绊,手又给出一拳,将他打倒,夺了兵器。
罗庆在地上,蹲了一块地砖借力,转身一个扫堂腿,扫倒另外两个士兵,夺了一把长枪,迅速起身,与蓝卓瑶一左一右,一刀一枪,杀向城门处。彭武等人,这时已经到城门口,也纷纷拿出藏在推车或箩框里的刀,砍向守门兵丁。
烟火既是阻挡城中大队士兵来救的武器,也是通知城门被夺的信号,杨魁等埋伏得近的小队人马,当然不用看烟火,见城门口打了起来,便纷纷从藏身之地跃出,快速冲向城门处。山上埋伏的大队人马,纷纷从埋伏处的山上,叫着喊着冲下来。融水河下游不远,隐于芦苇之中的几条小船,也从隐身处驶出,堪堪挡住了上游来船可能逃跑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