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兵,出列!”彭武一声令下,除了三个护在张亦轩身边的枪手,其他人都站到前排,“射击姿势,瞄准。”三十多个人,半蹲在队伍前列,黑洞洞的洞口,像死神的眼睛一般,对着往这边冲的官兵。
官兵两个打前阵的百户,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见一排人端枪瞄准,还以为他们端的是朝庭那种火枪。百户很清楚,朝庭的火枪,射程短、准度差,而且不能连发,在战场上其实并不靠谱。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少数民族的民军,即使被偷袭,有些仓猝应战,不过既然整好了队伍,他们当然要抢功劳。其中一人举起大刀,喊道,“兄弟们,给我冲过去,杀了那些蛮子,夺回大炮。”
官兵在他们的指挥下,不顾枪口对着,纷纷向前。在许多官兵看来,这种火枪,最多也只有几十步的射程,并不足惧,强一些的弓箭,射程都比火枪远,而且更精准。然而,在他们跑到离叛军还有两百多步远的地方,彭武令旗一挥,“呯!”三十把枪齐射,冲在最前面的三十个官兵应声而倒。
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枪又发过来,又是三十人应声而倒。两个百户这时,有些惊慌,虽然没有制止士兵继续往前冲,他们两个却不再往前冲了。彭武向杨魁和另一个人悄悄吩咐了几句,本来也半蹲着的杨魁和那人,站了起来,端枪瞄准,彭武一声令下,“呯!”两个百户同时惨叫,仆倒在地。枪兵又射击两枪,随即退去,让枪管冷却,弓箭兵补上。
百户一死,冲在前面的官兵没了指挥,顿时停住了,弓箭兵射程不够远,一个个箭在弦上,却并没有射击,两支队伍便这样隔着两百来步的距离对峙了起来。前方紧张对峙,在大队后面的张亦轩,却忙得不亦乐呼,一边示范,一边喊道,“看明白了吗?先装这些火药,把它们塞紧,然后再装这些铁弹,也塞紧。”十几个人每两三人一组,填药、装弹,不过仍然是错误百出。张亦轩虽然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大家没玩过这玩意。
在后军中的武依婼,趁着两军对峙,没有打斗的空隙,跑了过来,看张亦轩在临阵教人打炮,而那些侗苗士兵,一个个动作笨拙、神情紧张,不由摇头。跑到炮阵,让操控那个炮的几个人让开,她也加入了教学工作中,“先填药,一定要拆了外面的包装,不然引爆效果不好。药塞紧了,再装弹!那边点火手,你,你离远点,一失火,就爆了,会炸着自己人的。”点火手被她这么一喝斥,紧张得手中的火把都掉地上了。
彭武在最前方,紧张地盯着后面,又有大队人马压上,一个千户在亲兵的帮助下,拔开前方士兵,一边挥着指挥刀往前走,一边喊道,“都给我起身,往前压!谁特么怕死,我就让他先死!”那些因为害怕而蹲下甚至趴下的士兵,听到喊声后,纷纷起身,虽然还害怕,但大家还是互相鼓着劲,慢慢试探性地往前走。
因为这不短的休整,杨魁这些枪兵,已经感受到枪管温度下来了,在杨魁手一招之后,他们跃到最前方,做出射击姿势。官兵前压的队伍,一见这一群死神又出现在前方,整个停了下来,导致后队与前队挤成一团,整个队伍立时又乱了。
“盾牌!”“盾牌!”千户身边的亲兵大声喊,许多盾牌手,迅速穿插向前,用盾牌组成一道防护墙,护着士兵们,继续往前推。
“杨魁,唐坚,那个千户,你们瞄一瞄,看看能不能打到!”彭武知道,有盾牌护卫,虽然也挡不住子弹,不过确实会削弱子弹的威力,至少影响准头,心中有点恼火,便想要先打远处的千户。
杨魁起身瞄了下,有些不确定,“武哥,有些难,不过如果我们三十个人,都瞄他一人,应该没问题!”
“好,那就三十个人都瞄他一人!”彭武是很有决断的人,知道在这种战场上,打死一个指挥官,比打死上百普通战士,震撼性都要强,“枪兵,起身,瞄准那千户,打!”他必须趁着敌人还没推到弓箭范围就打,一旦推到弓箭射程范围,那官兵的优势就要更明显了。
“呯!”正挥着刀的喊叫的千户,刀举在半空突然不动了,很快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身上几个洞口往外喷血。
前排的官兵没倒,他们都很庆幸,扭头往后看,却看到了千户喷血倒地,于是大家又不敢动了。他们不动,可不代表彭武不会动,让枪兵又压低身姿,各瞄准盾牌中间位置,连射五枪,前面盾牌手和弓箭手,倒了一地。
“弓箭手快速前压,以抛射姿势,向前二十步!”在枪兵后退,再次让枪管冷却并换弹的时候,彭武毫不迟疑,命令弓箭手向前,第一排弓箭手到位,彭武大声喊,“射!”第一排射完,第二排迅速补上,接着第三排、第四排……八排弓箭手,轮翻射击。虽然抛射的杀伤力不大,可是却足以让官兵不敢抬头,许多人更是抱着头,想往后逃。
“朴刀兵、长枪兵,冲过去!”敌人的混乱,就是自己的机会,彭武没有让弓箭手停止射击,但却已经让刀枪兵从弓箭手队列的缝隙中穿插过去,冲向敌阵。在刀枪兵接近敌阵后,彭武才下令弓箭手停止射击,这时刀枪兵已经如猛兽一般,开始对本来就抱头鼠窜的官兵,猛力砍杀。
几个兵种的配合,天衣无缝,本来想往民军这边压的官兵,反而被民兵队伍压得不断后退,每退一段距离,地上都会留下上半个倒地的人,或死或伤。彭武等人指挥着大队人马,不断往前推进,推进。
这样推了近半小时,民军前队却不动了,已经被落在后面的彭武正奇怪,前方有战士跑过来,惊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彭指挥,官兵重甲步兵过来了!”重甲步兵是官兵的精锐,穿上重甲,不要说距离较远的弓箭难伤,就是普通士兵的朴刀砍在身上,也不容易伤到他们。可是,一旦被他们接近,那对没有什么装甲防备的民军而言,绝对是单方面的屠杀。
彭武不敢大意,跑到前列,大声喊道,“保持队形,缓慢后退!大家不要慌,不要乱!”毕竟,重甲兵虽然厉害,但走得不快,所以只要不冲上前去送死,他们估计也拿民军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