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
南栀见自家小姐走路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往身后看上两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南栀,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从刚刚在宽厅她就有所察觉,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暗地里盯着她。
“有人跟着我们?”南栀一把拉住席雨歌的手臂,用她那高不了席雨歌多少的身体,将自家小姐挡在了身后,随即转头向四下里张望,“小姐,你看清楚了吗?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吗?”
见她如此护着自己,席雨歌的眉梢微微舒展,南栀也才比她大三岁而已,可这份忠心却赤子难得。
席雨歌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也许……只是我多想了,或者是我看错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南栀警惕的对她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听说今天大少爷请了客人来府里,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多留了,万一碰到外人经过,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席沐卓请了客人?
所以……莲池右边那扇被打开的窗户后面……很可能有人在。
“小姐,我们快走吧。”
席雨歌被南栀拉着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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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正事吧。”
陆桓将手里的折扇一合,轻轻地敲了两下桌岩。
声音不大,不过房间内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屋里的几人都是多年的好友,对于各自的秉性还是十分熟悉的。
陆桓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可嘴巴却是出了名的毒,戳人痛处的时候,句句见血。
见缝插针的本事,也是用的惨无人道。
不过能让他摆出这么一副说正经事的认真样儿,那就说明这事还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诺伸手将面前敞开的那扇窗户关上了,而席沐卓也走到门口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立刻有小厮会意,将门口守住。
“不用这么谨慎,算不得什么大事。”十二公子见他们如此行事,嘴角自嘲地一笑,“如今也没有什么人关心他的事了。”
“还是小心为上。”陆桓朝他看了过去,“如今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这两年虽然没有人再提起他,可不代表他们真的将他遗忘了。”
沈诺脸色微沉,那肃然的五官似乎染上了一层冷冽的锋芒,令他的脸部轮廓变的更加深刻。
“已经六年了,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朱怀忻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玩世不恭的浪子样儿仿佛就是一张面具,而此刻那张面具被他揭了下去,整个人都看着靠谱了不少。
“可我们派出了那么多的人去北芪寻找,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六年了,怎么都应该有个消息吧?他那样一个……活在人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全无消息?”
时间过的真快,就是朱怀忻这个活的没心没肺的人,都还依稀的记得那个人的样子。
应该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吧,朱怀忻就好像找到了一个“臭味相投”的知己。
那人活的无法无天,做事不择手断,谋略高人一等,却又恃才傲物。随时都耍的了流氓,打的了朝臣,只要他想要做的,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去做。
可以说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一点令人值得去学习的优秀品质,就是一个找麻烦的混不吝。
不过这样的人却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是人身上的“反骨”,总会蠢蠢欲动的勾引你陷入进去。
这样的人也注定会被仰视一生,无论事后对他的评价如何,那都是活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可谁也没有想到,能打败这样一个男人的,却是一个……女人。
落幕红尘。
他还真是活出了最后的风流。
成了牡丹花下的死鬼。
“五日后就是九公子的忌日,不过去年这日宫里添了新主子,今年虞贵妃早就求着皇上要给十八公子大办生辰宴,昨个旨意下来了。”沈诺看向十二公子的目光中隐隐有着一种恭敬,“此次生辰宴所有事宜都由咱们公子负责。”
“这事不是交给太常寺了吗?席少卿这段时间不就是在忙这件事吗?”朱怀忻眉头皱起,显然没有接到这个消息。席沐卓也是一脸的茫然,他父亲最近确实因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今日要不是六弟这边出了事,恐怕还不会这么早回家里来。
“林家为了给十八公子祝寿,弄了一场烟火表演。是林屿亲自将人请了过来,据说是淮朔一带有名的匠人,表演自然非同凡响。可这表演毕竟是有一定危险,所以皇宫的戒备要更加严格。”
席沐卓:“可为什么要选咱们公子?二公子和六公子不是更适合吗?”
要说众皇子中武艺最出色的就是二公子,治军严明,功勋彪炳。而谋略为上的就属六公子,熟读兵法,骁勇善战。这两位公子如今都在京中,怎么可能把这个差事给了十二公子?
自从九公子死后,十二公子就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是年节的时候,他也都是称病卧床,根本不愿意理会这些事。
如今这差事落在他的身上,怎么都觉得十分诡异。
十二公子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低沉,眉眼微垂,掩去了自己的心事。
“那你就要问问我那腿都残了,还到处蹦跶的七哥了。”
“七公子?”朱怀忻的眉心一跳,凡事要跟这个家伙扯上关系,多半没好事。
人残自卑,倒是让人理解。
可人残会变态的,这七公子称第二,没人敢站第一。
“还记得去年埕冢放的那束白色的花吗?”陆桓突然开口,让朱怀忻不禁打起了精神,这家伙开口说的一定是重点。
“你是说,那束放在角落里的……野花?这有什么问题吗?九公子的衣冠冢不是时常都会有人放上一束花吗?当年九公子的风姿摆在那里,不知道令多少女子芳心暗许,他死后的第一年,埕冢之上简直是花团锦簇。如今就那么一束野花,有什么可奇怪的?而且那花还是就近采的野花,一点心思都没有,还没有任何的祭品,明显就是敷衍了事。谁会在意那么一个玩意?”
“可你为什么会记得?”
陆桓这话一出,朱怀忻被问的一愣。
为什么会记得这个?
“大概……大概是,大概是那花就那么孤零零的放在那,有些伤眼吧。”
陆桓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脑袋不灵光的时候,真是比猪都笨。”
朱怀忻:“干嘛又骂我,不过是一束野花而已,本就没有什么美感,我说错了吗?”
沈诺也是皱眉,不忍直视他那蠢劲儿,“埕冢修好之后,皇上亲派了一支暗卫守灵。除了第一年允许他人祭拜之后,埕冢就不再允许任何人打扰。”
朱怀忻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蠢,蠢到家了。
“是啊,既然不允许他人祭拜,那束野花是从哪来的?怪不得我看着它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十二公子的瞳色由浅转深,他沉思的时候,整个人都变的凌厉起来。
“我让人查过那束花的来历,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束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包括暗卫。那送花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朱怀忻琢磨了一下,“也许……那也许……送花的人功夫高强,暗卫也没有察觉呢?”
陆桓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精光随之一闪,“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七公子的谋划就没有白费功夫。”
“七公子?怎么又是他?”朱怀忻说着,心头猛地一颤,“不会吧,他这次把差事丢给公子,难不成,难不成就是为了……”
十二公子冷声道:“抓人。如果功夫强横到暗卫都没有察觉,那风灵令的下落多半就有了踪迹可寻。晏牧珲也没白费功夫。”
朱怀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我怎么觉得这个七公子越来越阴险毒辣了?”
席沐卓担心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这人难不成就让七公子抓走?”
十二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有我在,他能带走的只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