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峰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邀请卡,一张来自迷红疾控中心的健康讲座邀请卡,夜笙几人苦苦寻找的地点被清清楚楚标记在上面。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蒋柏树激动地拍着大腿,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再找不到地点,他们恐怕不得不在野外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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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是虫鸟的夜,还有花和冷风,淡淡的寒烟雾霾弥漫在幽黛的密林底部,放眼望去,满是盘根错节的百年大树,深绿的冠上緾绕着不知哪里透进来的月光。
“你到底会不会看地图?”蒋柏树生气的语气中带着点恐惧。
黑夜总是重伤人们的自信力,摧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要不你来?这个邀请卡上的地图就这样。”刘小峰也有些无奈,他们在林子里逗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怎么没看到呢?”刘小峰摸着脑袋,但这周围一点有人存在的迹象都没有,只有密密的野林。
“我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东西?”蒋柏树缩了缩脖子。
夜笙和刘小峰在此刻也同时静止了下来,因为,他们也听见了林子里有些许异样的脚步声。
“那边,那边!”刘小峰第一个躲到了夜笙的身后,只露个脑袋探望向一面漆黑的树林。
树林里,一个朦胧而又臃肿的身影站在一颗大树下,静悄悄地盯着夜笙几人,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厨子,干他。”刘小峰缩在后面怂恿到。
“你怎么不去?”夜笙有些郁闷,他又看了看第二个躲到他身后的蒋柏树,有些无语,他都带了两个什么人啊。
“哬啊!”臃肿的身影突然开始凄厉地嚎叫,叫声已经完全不似人声,反而如同兽鸣。
只见漆黑的人影拖动沉重的步子,向夜笙几人快速靠近来。
“不要怕,我们有三个人......”夜笙正说着转头看向后方,只见刘小峰瞪大了眼睛,害怕到极致,不等夜笙反应,这人本能地扭头就跑。
蒋柏树见刘小峰逃跑,一点也不甘于落后,害怕到大叫一声,也跟着跑去,两人速度居然快得出奇。
“这两个蠢货。”夜笙看了看靠近的黑影,又看了看逃跑的两人,果断向后方追去。
这个刘小峰逃跑不仅干脆,一边跑还不忘偶尔叫唤两声,在黑夜中他的声音真如导航一般,不知道要吸引来多少怪物。
”我,我看见房子了,是疾,疾控中心。”刘小峰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夜笙他们喊到。
正前方,坐落在林子里,一个不带一丝光线的密封建筑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是,怎么进去?”
“没有门啊。”
三人到了建筑下又犯了难,这个疾控中心占地很大,放眼望去却并没有发现门的存在,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感觉越来越近。
“孔,这有个孔。”蒋柏树指着一个类似通风口的极小孔洞,喜出望外,他离那里最近,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刘小峰也看向了那个孔洞,眼神有些郁闷,向夜笙喊道:“你先进,待会拉我一把。”他觉得,以他的体型要想进这个洞恐怕不会太容易。
夜笙看了看刘小峰,又看了看孔洞,没有犹豫,紧跟着蒋柏树钻了进去。
洞内有一小段管道一样的结构,夜笙飞快爬过,他几乎刚刚落到地上,就听见刘小峰从后面挣扎着挤进了管道,但他立刻被卡在了中间,进退维谷,恐怕他的脚还吊在洞外,外面的怪物触手可得。
只见他伸长了手,脸色有些涨红:“快,快拉我一把。”
夜笙立刻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肘,眼神一狠,他猛力一拉。如同胎儿脱盆而出的瞬间,刘小峰惨叫一声,砸落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感觉全身骨头都被松动了一遍。
“咔咔”的声音这时从管道响起,夜笙回过头去,一股铁壁从管道内缓缓落下,如同门户一般镶嵌上去,既彻底阻止了怪物进来,也阻止了夜笙三人退出去。
“怪物被挡在外面了。”
“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一个是蒋柏树说的,一个是夜笙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蒋柏树有些不解。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有些不对劲吗?”夜笙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这里本就没有什么居民,为什么会有健康讲座,给谁听?你不觉得这是是把周围的人骗进来的幌子吗?”
“你这只是猜测,不能过早下结论。”刘小峰插话。
“不管是不是猜测,我希望你们能长点心眼,因为在这里面我可护不了你们。”夜笙实话实说,这里面的东西绝对比外面更加棘手。
“你在外面不也护不住。”蒋柏树有些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人们总希望往好处想,这是人之常情。
三人此时站的地方好像是一处狭窄的机房,周围有许多不知用途的大型设备,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没有灯,只有墙上的应急标语还能发出些荧绿的光亮,让人勉强看清东西。
蒋柏树走在前面,寻找可以出去的路,不过片刻后他突然停下,低头看了看脚下,那里有一摊浓郁的血水,浸住了他的鞋子。
蒋柏树吞咽了一口唾沫,默默退到了夜笙后面,再也不敢说这个疾控中心没有问题了,哪里正常的疾控中心有这么诡异的场景啊。
夜笙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三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推开一扇铁门,他们走出了机房,进入了一个过道内。
这个过道条件比机房可好了很多,他们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灯光,仿佛有如获新生的感觉。
“总算见到光了。”刘小峰的恐惧感消散了不少,他伸展了一下四肢。
不过一切都不能高兴太久,正伸展着,“嗒”的一声,所有灯光又同时熄灭,世界重新陷入了铺天盖地的黑暗。
不过这一阵的黑暗也是短暂的,应急灯紧接着亮起,红黄的灯光占据了他们的感官。
“我不说话了。”刘小峰有些郁闷,这昏黄的应急灯只会让人紧张。
几人继续往前走,一扇没有闭紧的房间门出现在夜笙的左手边。
三人相视一眼,缓缓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有人吗?”刘小峰小声地喊到。
并无人应答,这个房间里好像没有人,他们再向四周观察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一处解剖实验室,墙面上贴着人体的构造图,房间正中还停着一张用来摆放人体的手术床。
“你们看,这里好像还有个房间。”刘小峰掀开了一个医用帘子,后面还有一扇门。
他打开了门。
然而“啊”的一声尖叫响起,两人望去,只见刘小峰“砰”的一声又重重闭上了铁门。
他眼神惊恐地回过头来看着两人,嘴里不停地默念着什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你吃多了?”蒋柏树瞪了他一眼,也走到小房间前,看着刘小峰逃也似地跑了,相当不信邪,也猛地拉开了房间门。
然后,映入眼帘的,一具倒挂在门上面的死人尸体刚好荡了过来,这个高度,几乎脸贴脸的对目而视。
这是一张完全溃烂了的脸,绿色的脓水布在脱落的皮肤上,红肿的眼球里布满污垢,眼球已经掉了一半下来,剩一根肉丝连在空旷的眼眶里。
同样的尖叫声响起,同样的砸门声,还有同样的祈祷:“富强,民主,文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