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北桓身上的淡金色,他应该中毒还不太深。尚初萤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庆幸,幸好刚刚把翠尾给炼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金风玉露难解,那是不知道,解金风玉露得绿尾做药引。
楚长书也是知道金风玉露的,这毒性的折磨人和难解,让它闻名。本来一开始听到尚初萤惊呼出“金风玉露”时,他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可后面看尚初萤检查一遍后,反而胸有成竹的样子啊,他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有办法了。
“楚大夫能否随我去一趟药房?”虽说有翠尾做药引,可后面的炼药过程也很麻烦,靠她一个人,恐怕不行。这出一步错,齐北桓便有性命之忧,她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楚长书点点头,和尚初萤进了这从没让人进过的药房。说起来,这间药房,也与其他药房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比普通的药房里面的东西更加精致,书籍更加完备。
话不多说,楚长书洗过手,擦干后,就开始称量药材。而尚初萤架起了药炉,开始斟酌放药,她凝神静气,不敢做错一分。
可是楚长书在旁边看着,却觉得越来越怪异,这样的炼药方式,实在是熟悉的让人不敢相信。
“楚大夫?楚大夫?你怎么了?”尚初萤在旁边唤着楚长书,奇怪为什么他放着放着药,就看着自己愣住了,难道是自己的方法不对吗?可是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楚长书看见尚初萤疑惑的眼神,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了。他按下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试探地喊道:“暖儿?”
尚初萤手一抖,几乎要答应,却认清了现在自己是尚初萤的事实。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楚大夫刚刚是在叫谁?”
楚长书苦笑一下,“你……是不是景惜暖?从一开始我给你治好病,就觉得你与以往有些不同。这几次接触下来是加剧了我的这个想法。你的说话语气,你的行事方式,都和暖儿一模一样。而且,若你不是暖儿,为何会冒着危险,来宫中为皇帝医治,只为救我?我和魏王妃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
他低下头,继续说:“其实之前我便怀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多么荒唐,说出来别人只会认为我疯了。而且若你不是,只会更加危险。但是,你今天的炼药方式,却让我确定了,你就是暖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炼药方式几乎我看着长大,又怎会认错?就连放药时,翘起的小指和多扣一次盖都和暖儿是一样的。”
“暖儿,你还是不承认么?”如果细细地听,楚长书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尚初萤内心翻滚,没想到竟是这些细节出卖了她,不得不承认,楚长书确实够了解她。只是,现在,还不到相认的时机,如今相认,只会带来麻烦,让楚长书也陷入危险中,她不想让自己到现在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如此为难。
想了想,只有装糊涂,对不起,长书哥哥,等我足够强大,一定亲口告诉你真相。
“楚大夫在说什么,为何我一点也听不懂?”尚初萤又恢复了平时的高傲,但是放在熟悉的人眼里,就是强撑的。
楚长书早知道她不会承认,但当尚初萤说出来的时候,失望和难过并没有少一分。
尚初萤转过头,逃避他炽热的目光。看到炉子上的药开了,就倒了一碗,转身出了药房。
“我把药给王爷送过去,楚大夫,楚大夫你,就自便吧……”尚初萤逃离了这个让她很想说出真相的地方,她怕她再不走,就忍不住会告诉楚长书,是的,她就是景惜暖。
就像齐北桓说的,她现在不仅仅是尚初萤,她还代表着魏王府。她大仇还未报,怎能还连累魏王府的人,现在告诉楚长书,也是连累他。这么想着,她的脚步更快了,一会儿就到了齐北桓的房门口。
齐北桓现在躺在床上,平日的威风与气度都减少了很多。她慢慢把药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咬牙,把齐北桓给扶了起来,靠在枕头上,然后把药喂给了他。期间齐北桓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醒。
但这已经是很大的好转了,很多人中此毒后,就算喂了解药,也得三天之后才会有反应。但幸好齐北桓毅力高于常人,看他这样子,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反应,应该明天一早便会醒来。忙到这里,尚初萤才算心里放下了。
照现在看,齐北桓的毒应该是被控制住了。可是,未知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能想象,高蓉还有多少招数?
她起身为齐北桓掖好被角,走出了房门。门外,楚长书立在一旁。看到尚初萤出来,恍惚地笑了笑。
她越过楚长书就要走,楚长书开口喊住她,“等等!我知道你有苦衷,罢了,你不愿承认就算了。只要我知道,你是暖儿就可以了。还有,我永远是你的长书哥哥,好吗?”
一滴泪滑落在尚初萤脸庞,她没转身。但楚长书还是继续说着,“无论你是现在的尚初萤还是以前的景惜暖,我都站在你这边。”说完他就走了,并没有过多的纠缠。
“嗯,长书哥哥……”一句话掉在风里,也不知有没有人听到。
第二日,果然齐北桓就醒了,他醒后知道是楚长书都没能治好的病,他又是被尚初萤给救了,坐在床边发了好久的呆。
“尚初萤,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他眼里有笑意,但脸色还是有一点病后的苍白。但是他很快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严肃了起来,喊道:“来人,给本王更衣。”
门外等候已久的秦林听到齐北桓的声音,就立马推门进来了,“王爷。”秦林进来就站在齐北桓身后,严正待命。
当听到只是帮这大名鼎鼎的魏王爷穿衣的时候,秦林愣住了。他没想到,喊他进来竟是为了这个,要不是看王爷毫发无损地站在这,他还以为是刚刚有刺客呢。
“秦林?你愣着干嘛?”“哦哦,好的,王爷。”
可怜秦林一大高手,竟被魏王爷叫来穿衣。虽然平时王爷都是自己穿衣,不假借他人之手,更是不喜那些婢女们,在身边转来转去。但今天王爷身上应该也没啥问题啊,怎么就叫自己来穿衣呢?
疑惑归疑惑,但秦林还是很听话地帮齐北桓把衣服给穿了起来。
穿起衣服后,齐北桓照常,去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剑。到了中午,他特意让厨房做了几道尚初萤爱吃的菜,对小丫鬟说,“去帮我把王妃请过来一起用膳。”
“是”小丫鬟低着头,很快地去了流萤阁把尚初萤给请来了。
说起这流萤阁,还是当初这燕国公主才嫁来之时,嫌弃以前的名字,“竹轩”不够好听,就自作主张把这竹轩改为带有自己名字的流萤阁。不得不说,这燕国公主确实有眼光。流萤阁算是这魏王府最为好的地盘,夏天凉爽,冬天温暖。
尚初萤听到齐北桓找自己,倒是不知道他找自己干嘛了。不过昨天忙了一天,今天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却被齐北桓扰了清梦,她现在很烦躁。
她踏进堂中,齐北桓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着她。“王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我脸上有东西?”尚初萤奇怪的问齐北桓。
“昨天……咳咳,多谢你了。”说完就看着菜,也不看尚初萤。尚初萤看着满桌子的菜多半是她爱吃的,也就明白了。他是想对之前的事情说抱歉,又是对昨天的事情表示感谢吧。
也好,再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她拿起碗,对齐北桓说,“好说好说,动筷吧。”齐北桓就看着她在饭桌上,风卷残云。他郁闷地想,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爱吃呢?
以前……是了,以前。不说还没发现,她的身上,好像有无数的秘密。总觉得她和以前,有很多的不同了,那个刁蛮任性的尚初萤,何时,也变成了现在这样?就像被换了一个芯子一样。
他慢慢地食用一个春卷,还没吃下去去,又是一个血,直接喷在了桌上。
“王爷!来人呐……”“嘘,不要声张,打草惊蛇。”尚初萤看着齐北桓,慌张地问,“王爷还好吗?”
齐北桓的声音很虚弱,昨晚的毒还没好完全。今天又遭此一劫,实在是雪上加霜。尚初萤到齐北桓身边拉起他的胳膊,一号脉,竟又是中毒了。
犹豫再三,尚初萤开口,“王爷从昨晚到现在,接触过哪些人?”齐北桓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沉吟再三,他开口,“我睡着的时候房间没人,等我醒来,只叫了秦林进来服侍我穿衣服。然后就是刚刚那个小丫鬟我让她去叫你过来。”
尚初萤想到高蓉的手段,真是无孔不入,她说,“王爷,实在是要小心身边的人。或许有时候,就是身边的人要加害你。”
齐北桓脸色阴沉,开口说,“应该不是秦林,他从我幼年时期就跟着我了,我们的情分是出生入死的。他家中也没有其他人了,所以应该也不会受胁迫。总之,我相信他。”
“那,会不会,秦林也是被害的人之一?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他在不经意间害了您,别人借他之手。”尚初萤大胆猜测。
齐北桓猛然抬起头,不说还好,前几日,秦林确实跟他说过,他在京郊救了个人。因为长得很像他小时候走散的妹妹,也就带回了府。
事情开始……超乎了他的想象,很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