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桓想着想着就眯起了眼睛,这些人还真是无孔不入,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其实我之前就有感觉,多与秦林在一起,我便会很不舒服。只是初时没注意,到现在想来,处处都是他们安排的陷阱。那日,我派秦林去了大同府一趟,他离开了我半个月之久。那段时间,我稍微还好一点。”原来他们那时,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缓了口气,他又说,“所以今日,我为了验证我的猜测。就叫秦林进来为我穿衣,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的猜测,是真的……”齐北桓无奈地说。
尚初萤还是一脸凝重,“他们应该是把毒下在了秦林身上,然后他身上的毒又蔓延到你这里。”说完,她赶紧掏出个药丸来,先让齐北桓吃下去。
“那,秦林……他会不会有事?”齐北桓知道她不会害自己,接过来一边吃下去,一边和她说着话。
“这倒是不会,因为他们下的毒,都是根据你的体质来的。常人的话,可能也就是昏睡两日。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所以下毒就得根据他们不同的体质配制不同的毒。”
“原来下毒也分这么多的门道,本王真是领教了,原来王妃还是个中高手啊。”齐北桓虽然虚弱,但也有心思和尚初萤打趣,并没有像那天一样,直接昏迷在床,看起来,这个毒的毒性没有上次的金风玉露烈。
尚初萤瞪了齐北桓一眼,“王爷还有精神和妾身开玩笑,看起来是不需要我的医治了。那我还是走吧,王爷该怎么找人解毒,就去找人。”
“王妃就在面前,我何须找旁人?”“王爷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吧,是看准了我不会见死不救么?”
齐北桓不说话,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看着他这一副惨样,尚初萤叹了口气,对他说,“王爷以后,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尤其是这身边的人,信赖的人。”
“嗯,本王明白!这次是本王大意了,没有想到他们用这么迂回的法子。”说完他又咳了两声。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齐北桓带点微喘的呼吸声和尚初萤配药拧开的盖子声。
幸亏尚初萤随身都带着这些细小的瓶瓶罐罐,刚刚又及时给齐北桓压住了毒性,这下子解起来,轻松了许多,而不用像昨天一样,得一直炼药。
可能是太过无聊,齐北桓居然和尚初萤闲聊起来。
“怎么之前本王未发现,原来本王王妃竟是神医,制毒高手?”
尚初萤手下一顿,但很快又继续配药,“王爷也没有试着了解妾身啊,每次出席宫宴什么的,都是和我做样子,当然不知道这些事了。”
齐北桓还要继续说话,“那王妃……”但尚初萤的解药已经配好了,她打断了齐北桓的话,直接把药递过去,“王爷吃药吧!”
齐北桓知道她不愿意多谈此事,所以不想接他的话。他挑挑眉,毫不在意地接过解药吃下,他向来不爱逼迫别人,况且这个人,还与他有恩。
咽下口中的粉末后,齐北桓终于能说话了。“王妃给皇上下毒,是因为我么?”
尚初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会知道她给皇帝下毒了?不对,他怎么会这样想?她可不是为他好吗,不行,得解释清楚。
“不,王爷怎么会这样想。”齐北桓看着尚初萤又问,“真的不是吗?那你为何要给皇上下毒?”
“因为,我也非常恨那狗皇帝。”尚初萤想到皇帝为了兵权而对她景家做出的事,更加激动了。
“你恨他?”
“是”尚初萤眼神平静地看着齐北桓,完全不见刚刚的激动。
“我可不认为,堂堂的燕国公主会对齐国的皇帝有这么深的恩怨。反而,燕国一向因为利益与齐国交好。”齐北桓老神在在地说。
“不是因为燕国,是我和他有恩怨。”尚初萤别开脸。
“那好吧,只是我看王妃近来行动、性格都与以前大不一样。对本王的态度也不一样了,要不是你还顶着尚初萤的脸,我还以为本王王妃换了个人呢。”他又说,“我况且本王认为,这天底下比我还恨齐国皇帝的,怕是没有吧?”
尚初萤咬牙切齿地说,“怎么没有?他残害忠良,只为争夺兵权。景家上
下全被他害了个干净,莱国公死前都还在沙场冲锋陷阵,为国尽忠。而余下的景家妇孺,又有何错?难道景家的恨会比你少?”
“景家?你与景家是何关系?”齐北桓脸色也变了,他感觉,自己好像隐隐猜出了些什么。
尚初萤刚说完,自己也后悔了,怎么那么轻易,就把实话说了出来。不过,终究,是会被人知晓的,早在这之前,齐北桓就有所怀疑了,照此追查下去,他肯定能发现些什么的。还不如现在说出来,大家也都明白。
“王爷相信借尸还魂吗?”尚初萤想清楚后,反而更加淡定了。
齐北桓半天没有说话,尚初萤想,果然是不信的。“不管王爷信与不信,但是这件事是真的。确实,自从上次尚初萤大病之后,她就不再是尚初萤了,而是我,景惜暖。我全家被害死之后,我也被顾恕游和苏婉那两个人给害死。醒来,我就变成了尚初萤。”
说完她苦笑一笑,“别说王爷不信,要不是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是不信的,更何况……”
“不,我不是不信你。我信,我只是在想,你的不一样,确实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虽有所察觉,但从未往这方面深想。”齐北桓扶额,“原来,竟是景惜暖吗?”
“说实话,我还是有一些惊讶。毕竟,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齐北桓似乎还没从刚刚那消息缓过来。
“我总相信,上天再给我一次活的机会,就是让我来为我景家冤死的亡魂报仇的,那些害我景家,冤我景家的人。我景惜暖,一个,都不会放过。”尚初萤眼里有坚定,也有疯狂,更多的是想起景家来,一个女子对父母的思念。但很快,她的情绪就被她整理好,仿佛刚刚那凶狠的语气,根本不是她。
齐北桓也被她眼里的仇恨和坚定给打动了,这么多年来他也是如此背负着仇恨,他明白,这些事情有多痛苦。仇人就在眼前,但自己却无能为力。但终究,他们都会为他们当时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你的真实身份,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齐北桓问尚初萤。如今,景家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通敌叛国的叛徒,要是把真实身份说出去,难保居心叵测之人拿去做文章,或者去告诉高蓉。况且,这种借尸还魂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般接受,可能会被很多人当要妖魔鬼怪。
“王爷放心,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未告诉过其他人。”尚初萤也知道,说出去只会招来麻烦。
但这话听到齐北桓耳里,重点却是在了“第一个”上,她只告诉了他吗?连楚长书也没有说过的。
“你有想过怎样报仇吗?”齐北桓的手搭在桌子上,似有似无地敲打着桌面,“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一起对付沐家和顾家,至于高蓉那个老妖妇和皇帝么,且看后面吧。”
尚初萤在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让齐北桓为她冒险,或者说,就这样贸贸然地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看到她这幅样子,齐北桓没有急着催她,因为他知道,在面对这样的情况。谁都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尚初萤她不仅是尚初萤,同样她还是景惜暖,她得考虑周全。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明明不再派人过来跟着你了,但我还是能第一时间得到你的消息么?”齐北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送到唇边。
“你三番两次帮我解围,那么快赶到,我可不认为是巧合。”尚初萤撇撇嘴。
“当然不是巧合,相信你应该听说过玄机阁,我的消息就是从那来的。”“玄机阁?那个据说探听天下消息,却不知他们内部在哪?听命于谁的消息组织?”
“正是。”“我一直以为,玄机阁的存在就是他们也讹传讹,毕竟哪会有那么神奇的存在,且探听消息于无形,没想到,真的有?”
“嗯,其实他们只是从小培养那些人,练习她们的听觉,目力教会他们唇语。至于那些易容,模仿,更是基本功。这样下来,想要任何消息的时候,根据出价者给出的价钱决定用哪一批人,和用哪种方式探听。”齐北桓又给杯子里续了一次茶。
“王爷为何对玄机阁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莫非,王爷是这玄机阁的负责人?”
齐北桓摇摇头,“非也,玄机阁的负责人不是我,是韩沉。我负责的,是一月诛。”说完他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带着点血腥气。
一月诛,一月诛,一月之内定帮你把想诛杀的人杀死,不管那人是皇帝还是王爷,一月诛的刀从不认这些,他们只认自己的一月诛门主,只听从门主,效忠于门主。
尚初萤没想到,齐北桓看起来温柔和煦,想来平时就是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就算说他掌管玄机阁,她虽然不相信吧,但至少两者气质还相符合。可是偏偏,他掌管的,是一月诛,那个提起来就带着血腥味和杀戮气息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