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萤看着那店小二走回客栈,才转回了头,脸上的笑意都未散尽。她正要转回头问齐北桓为何不接他话,却发现齐北桓的表情很是凝重。
尚初萤不解,以为齐北桓还在为昨晚发生的事情而纠结,于是安慰道:“不要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我们这不是已经要离开了吗?”
齐北桓摇摇头,说道:“我觉得此事不简单。”
尚初萤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又发现了什么?”
齐北桓叹气,低声道:“倒也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刚刚你的一句话提醒了我,那店小二为何对钱财这么不在意。按理说,来这客栈做工的伙计,多半都是家庭困难,可能急需用钱,可那店小二倒并没有,气度也非一个店小二能有的。”
尚初萤不得不佩服齐北桓的心细,她想了想说道:“那我们现在当如何?继续走还是留下个人来看看这店小二有什么不对?”
齐北桓摇头:“不用,他这么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肯定不会怕我们。若是留下来,反而打草惊蛇,我们的人也不保。”
正说着话,尚初萤还想再问齐北桓什么,却是有人掀起了马车帘子问道:“少爷,夫人,前面就是集市,我们需要下去置办点东西么?”
沉香一下子进来问话,倒把尚初萤吓了一跳,梅兰在外面说道:“好没规矩,不知道夫人和少爷在里面休息么,须得在外面问话,你把这帘子一掀,让夫人和少爷在里面受了寒怎么办?”
沉香委委屈屈地说:“梅兰姐姐,你别生气,我们整日在一月诛训练,哪懂得这些规矩?”
梅兰虽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无礼,但也知道这些人每天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哪里有时间来研究这些礼仪规矩。所以倒也没有再计较说话,撇了撇嘴便道:“你可下次注意点。”
尚初萤在里面却是皱了一下眉,她不知为何,对这沉香,她真是有些喜欢不起来。鸢尾等人跟在她身边的人,她觉得曼珠和鸢尾就像自家姐妹一般,相处起来也并无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这沉香不知为何,总给她一种心思颇深的感觉。
但转头看到那沉香天真无邪的样子,尚初萤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个小丫头,怎的倒和她计较那么多。但她隐隐约约还是觉得,这沉香,看齐北桓的眼神有些热烈而兴奋。
尚初萤按下自己心中的担忧,回道:“若是集市上有香甜的瓜果,可以买几个,其他的你们便看着办吧!”
齐北桓半晌不说话,尚初萤以为他靠着闭目养神睡着了,没想到他却在这时开口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必来请示夫人了,让梅兰拿主意便可,出去吧!”
沉香对着尚初萤忸怩地行了个礼,便有些委屈地回道:“是!”
鸢尾在这时也赶紧上前道:“少爷,沉香不懂事,属下定会好好管教她。还请夫人和少爷莫要因为她,坏了一路上的好兴致。”
接着她又对沉香说:“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我知道你刚从一月诛的训练挑选中出来,是不懂这些的,但你以后可要记住了,明白吗?”
沉香点点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其实鸢尾这话虽然是在说沉香不懂事,自己管教无方,但也是在维护沉香。她说这话也是在提醒着齐北桓和尚初萤他们,这是她鸢尾带出来的徒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况且好不容易接受那严苛的训练出来为齐北桓卖命,难道还要因为这些虚礼而怪罪于她吗?这岂不是寒了下面的人的心?
齐北桓睁开眼睛,看了鸢尾半晌,然后说:“既然你有信心教好,便好好带在身边,若有下一次,便是我亲自出手了。”
鸢尾一凛,她知道齐北桓是有些生气了,也懊恼自己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但她向来爱护小辈,又是这样有天赋的小辈,她不愿意看到本来这么有灵气的孩子,却因为遵守这些规矩而变得刻板。
只因为是在马车上,不然鸢尾早已经跪下,所以她只是抱拳道:“谢门主开恩。”
这是出门在外,鸢尾第一次以门主称呼齐北桓,她那么正式,也是存着对齐北桓抱歉的意思在。也是在提醒着齐北桓,沉香至少是他门下的人。
齐北桓似十分疲乏地说:“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鸢尾。但是你的面子还能这么被我看在眼里几回,你可要掂量着些了。”
鸢尾不敢抬头,但却早已习惯服从地应道:“是!鸢尾明白,多谢门主教诲。”
这场对峙,一个人也没有插手,倒也不算是袖手旁观,只是大家都明白,这是齐北桓和鸢尾关乎一月诛的事。而秦林和梅兰只是王府的下人,不是一月诛的成员,是不能参与这些事情的。
而尚初萤更是秉承着对对方相互尊重的想法,并没有开口插嘴一句。毕竟是齐北桓门内的事,该怎么处理,齐北桓自有分寸。虽然,她很想为鸢尾说两句话。
几人以这样不急不慢的速度,一直走着,到了集市上,鸢尾下去买了几个西域的瓜果回来。切开后,真是一车的清香。几人分食之后,明显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就这么悠悠地走着,不过七八天,她们居然就已经到了桂花岭。桂花岭是齐地最接近南方的北地,所以这里既有北方的雄伟,也有南方的秀丽。
过了这里,再走个三四日,应该就能进入江南了。夏季洪水多发,现如今已经到了秋季,皇帝才派齐北桓过来赈灾,许多疫情早已错过,不过仍有几处有洪灾泛滥的趋势。
桂花岭划分南北两地,所以此处的关卡十分严格,人也查的十分仔细,须得每个人拿出自己的通关文书出来。
以往在其他关卡,齐北桓都是掏出自己的魏王令牌,便有人将他们放行,还是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出城门。
但今日,守城门的将士看到齐北桓的令牌依然不为所动,只让大家拿出身上的通关文书。这通关文书大家倒是也有,但因为前几天根本无人盘查此事,所以大意了,不知通关文书被放在了哪里。
一时间,梅兰找得满头大汗,因为她分明记得,那文书就被她放在了匣子里。但现在找,却是找不到。
见他们那么长时间没找出通关文书来,守门的一个士兵便有些不耐烦,对着几人说道:“你们在这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后面的人通关怎么办?你们可知道,待会太守要过来,若是惊了太守的马车,你们可担待不起。”
梅兰气得和几人理论道:“什么太守也敢和我们魏王府的人叫板?天下那么多太守,我识得是哪一个?但是这魏王爷,全天下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两个将士面面相觑,对着对方一愣,然后说道:“你们是魏王爷?”
梅兰理直气壮地说道:“知道是魏王爷的王架,还不速速让你们的太守跪下相迎接?”
两人在梅兰说完之后便哄堂大笑道:“你是魏王爷,我们还是皇上呢!”
梅兰怒道:“你们!”
秦林更是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大有和几人动手的意味。
齐北桓按住了秦林,摇了摇头,然后说:“莫要冲动,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再说,我倒想看看,是什么太守,居然官威如此之大。”
齐北桓说到最后,俨然已经有些冷笑,秦林见此,便收住了自己的佩剑,只安安心心地待在齐北桓身边等待支使。
那两个守城门的将士冷哼道:“哼,什么魏王爷,我看你们半天连文书都拿不出来,定是打算偷偷进城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竟然还敢冒充魏王爷,你们倒是胆大包天。”
齐北桓不怒反笑,问道:“你怎知我就不是真正的魏王爷,若我是真的,你们又当如何?”
那两人还是不知死活地说道:“少废话,别给我整这些幺蛾子,就你这样的也是魏王爷么?若你是魏王爷,我们兄弟两个就从这滚,给你磕头喊你爷爷。”
另一个说道:“少和他废话,把他们先抓起来再说。等到太守大人过来了,自有定夺。这些人过关没有文书,还敢冒充魏王爷,简直罪加一等。把他们几人抓了,我们也算是立功了。到时候能在太守面前露个脸,得他老人家青睐,倒也挺好。”
几人一点也没有大齐将士的严整之风,倒闲散得如同集市上的泼皮无赖,尚初萤不禁皱眉。
齐北桓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虽然他恨高蓉和齐北珹母子,但不代表,他不爱齐国。作为这个国家的王爷,他便操心着这个国家的事情。
正在此时,一人骑着马冲了过来,对着城门的将士喊道:“拿下他们!”